553、棗糕

陸三……

墓么么愣了許久，手指用力的絞在一起，「發生了什麼？」

「我已經違反公子的命令了。狂亻 哓說網xiaoshuo.kr這事你本來就不該知道的。」王師傅看起來更加甚是苦惱不已。他拉扯了兩下頭巾。看了半晌窗外。「就別難為我了。」

「好吧。」她點了點頭，站了起來。

「你幹什麼去？」

「我去找一個會告訴我的人，不告訴我。我就刑訊逼供，總有人不像你這麼聽我爹的話。或者我直接去找弗羽王隼。找弗羽乙乙。找他們弗羽家的人問個清楚。除非你砍斷我的手腳，除非你永遠不讓我見到別人……不然只要我還能動彈。我還能說話，你知道。你阻止不了我的。」墓么么已經眼看走到了門口。

其實她已經做好了王師傅會突然暴怒的準備，但是出乎意料的，他長長的嘆了口氣，把踩在椅子上的腳放了下來，難得有些肅穆的樣子。「你坐下吧。我跟你說。」

她雖聽話回來坐好了，可是表情依然將信將疑。

「公子也料到你早晚會知道此事。也料定了你執拗脾氣不會就此罷休。他說，『假如么么已經激動到不分敵我擺出一副隨時要和任何人拚命的樣子。你就直接告訴她吧』。」王師傅還用了汪若戟的表情和語氣來轉述他的話，着實有些不搭。

「公子才是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啊。么么。」王師傅從儲物戒指里拿出一個木盒，放在了她的面前。「這是我們收拾陸三的遺物時，他上面寫的要留給你的。」

她接過木盒打開。裏面靜靜的躺着一枚木鎏金的方形小牒。那小牒上面鏤著一個字「洛」。

「這是什麼？洛？灃尺大陸上還有洛家嗎？」顯然王師傅也挺好奇陸三留下的是什麼。

墓么么拿起那小牒緊緊攥在了手裏，搖了搖頭：「不是什麼門派也不是家族。這是宴洛號的徽標，隆天一家點心鋪子。」

「點心鋪子？」王師傅疑道，「他給你這個做什麼？」

「因為只有用這個徽牒才可以買到一種特製的棗糕，我每次在家，陸三管家都會買來準備上很多。」她把小牒輕輕放在了木盒裏，啪地一上扣上了。她掀開眼，已是平靜如常，「他怎麼死的。」

「替公子擋了刀。」王師傅垂目道，「公子去赴宴，路途很短，就只帶了陸三管家和幾個侍衛。路上突然遇襲，我和李師傅剛好又被派遣出去執行任務不在身邊。來人準備很周全，都是頂級的殺手，陣法符咒樣樣俱全，實打實是要確保公子死在那條巷子裏。」

「我爹的陸吾衛呢？」她打斷了王師傅，「這些我爹從小豢養的陸吾衛作為死侍，關鍵時候就是替他死的，我爹哪次外出也沒少於三個跟着他的。」

「陸吾衛去了三個，全死了。」王師傅回答的很平淡，可墓么么的臉色卻登時變了，她震驚地看着王師傅，身體都繃緊了。

三個陸吾衛，全死了？

陸吾衛與其說汪若戟的貼身護衛，倒不如說是汪若戟養在身邊的替死鬼，另外一條命。常言說貓有九命，對於汪若戟來說，有多少陸吾衛，就有多少條命也恰如其分。

且不說陸吾衛各個修為高深，就從三個陸吾衛全死來看……那就是說那場暗殺里，那些人最少可以殺汪若戟三次。

……

王師傅的隻言片語里，不但沒有將那場暗殺掩飾去稍許的恐怖，反而平添了許多的驚心動魄的慘烈。

「陸三替公子擋下了致命一刀，拖到了我們趕來。」

「是誰做的？」墓么么問道。

王師傅搖了搖頭。「我們趕到的時候，相鄰的三條街巷已經夷為平地，只留下一個巨大的坑洞，別說活口了，連人的渣滓都沒有剩下一點。」

「可我爹還活着。」她立即搶白。

「公子他對這件事情，閉口不談。」王師傅搖了搖頭。「你知道你爹的脾氣的，我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逼你爹開口吧？再後來過了不久，聖帝的旨意下來了，你爹就命令我們來找你。」

墓么么出神地看着手裏的木盒，沉默了下去。「謝謝。」

王師傅望着她也沒說話，站了起來，有些感慨的樣子：「你到現在也沒問問公子受傷重不重。」

「他還活着不是嗎？」她反應異常的冷淡。

「么么啊。」王師傅想了想，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後還是有些苦口婆心地說道，「公子不是什麼好人，也不是什麼好父親，可能他所做所說都傷害過你，但是，你不要把什麼錯都怪在他身上。說句掏心窩的話，我也好，李師傅也好，大管家二管家也好，陸三也好，不論修為有多高，永遠也不可能理解得了公子的。他的世界，沒有人有能力可以理解得了。我們都是外人，我們不理解沒有關係，可是你不一樣，你是他閨女。」

「理解他有用嗎？陸叔替他死的，結果別說報仇了，還不是死的連個說法都沒有用？」她掀起眉眼，碧波顧冷。

……

是夜。

墓么么靜坐在窗下，一夜無眠。

想了很多，也沒想很多。

想想在霸相府的日子，不短也不長。除了去疏紅苑苦修，就剩下和霸相府的這些人朝夕相處。比起大管家的威嚴，比起二管家的嚴厲苛責，陸三管家對她是最溫柔最寵慣的一個，也是接觸最多的一個。從起初冰冰冷冷如同活死人一個，到後來開始學會和這些人相處……她用了多久？第一次，她從疏紅苑裡被王師傅折騰到快死被抬回霸相府的時候，吃什麼吐什麼，連水都喝不進去。最後還是陸三管家提了宴洛號的棗糕來，一點點喂她吃了下去。從此，她再也離不開這家的特製棗糕。

在疏紅苑跟着王師傅和李師傅里進行那些地獄一樣的苦修訓練的時候，陸三管家和蕙枝嬤嬤總會偷偷找各種理由來探望。每次回家，陸三管家都會提前去宴洛號買上她最愛吃的棗糕準備上。汪若戟罰她時，他總是第一個找各種理由偷偷給她放水的。

剝下她活死人面具的，不是王師傅和汪若戟教她帶上的虛偽和泰然。

是這些人。

是陸三管家，是霸相府的每一個人。

是從什麼時候呢？

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習慣了這些人的存在，甚至已經習慣到根本沒有注意過，自己的身後還有這樣一群人。

「我家貴子最愛吃你們的棗糕了，可得給我們做仔細點。」她想起陸三管家那個碎碎念的口氣來，手抵在額上笑了起來。

她將木盒仔細收進了儲物戒指。

天快亮了。

她不會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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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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