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6、你不是精衛

596、你不是精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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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雨微酥,在狐玉琅身上隔起了一層淺霧。狂/人/小/说/网www/xiaoshuo/kr她那句聲音微弱的道歉,彷彿隨風同雨逝去,並不起任何波瀾。

「其實……」難得他並不避諱地上起了泥漬,拿起一壺酒在她身旁席地坐下,看着遠方。「來這裏之前,我見到了藺貴子。」

墓么么咔嚓一口咬住了鐵簽,牙鉻得有些疼。「她怎麼樣?」

他仰起頭,灌了一口酒。「我第一次遇見藺貴子的時候,她還挺小的,到我膝蓋那麼小的一個小丫頭。我這次遇見她,她也是這樣,仰著頭看我。第一次,她問我天狐族是不是狐狸精變得。這一次,她問我,是不是神仙。」

他彷彿着實覺得有趣,眉眼俱是笑意。「她從來沒有把我當成一個普通人。你看,我也會受傷,我也會感覺到痛苦,也會有喜怒愛樂——更不可能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但是好像在她的眼裏,我從來都是這樣,什麼都可以知道,什麼都可以做到。」

「你是想說,沒把你當成一個普通男人吧。」墓么么忽然打斷了他的話。「而且,你本來就不是一個普通人,更不是一個普通男人。難道,你還想和藺貴子,不,十九殿下二畝三分地,老婆孩子熱炕頭?」

「……」狐玉琅抿了抿唇,又咕嘟咕嘟灌了兩口酒,垂目笑起的時候,眼眉里好像似泡不開至苦的丁茶。「怎麼會呢。」

「對啊,怎麼會呢。」墓么么點了點頭,「無論藺雀歌命里遭不遭此劫,她也是大隆帝國的十九殿下,繼承了殤夜帝的骨,流的馭月聖帝的血。——而你,你不過是五國十族裏一個上游家族的世子王爺。你的權利地位是家族賜你的有名無實,你的修為永遠受縛於家族血脈里無法登頂,最重要的是,你不能碰女人,那你更不可能有子嗣。哪怕藺雀歌現在瘋了,你們的地位,也從血脈里就註定了有一道絕無可能跨過去的天塹鴻溝。」她拿起酒壺,與狐玉琅的酒壺碰到了一起。

「你不是精衛,你填不了海。」她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酒。

「是啊。」他很溫柔的點了點頭,「我不是精衛,我填不了海。」

「十九殿下經此劫不一定就是難,朝好里想,再無人會動她性命。而不管以後是哪個公主當了女帝,為了穩定,她們也會給藺雀歌幾輩子都花不完的榮華富貴。你可以安心看她一世無憂,甚至比我們任何一個人活得都自由快活。」墓么么說道。

「你這是在安慰我嗎。」狐玉琅笑了起來。「珊珊對我是真的溫柔。」

「不,我在阻止你送死。」墓么么定定地盯着狐玉琅的眼睛,不閃不避地單刀直入。「你說的沒錯,我很了解你。所以,我知道你心裏在做什麼盤算。而不論你想怎麼給藺雀歌報仇也好,還是怎麼想方設法將藺雀歌治好也好,你的行為,都是在送死。那兩個公主,不會留你,聖帝不會留你,多少明裏暗裏的勢力,都會視你如眼中釘。」

他默然喝了一口酒,才抬起頭來稍稍理了下被雨水打濕的頭髮,淺淡的眸里涼涼靜靜。「珊珊這話聽得我糊塗了,剛才你不還說眼下是拉我同你一起送死嗎?怎麼現在,又開始說這種我聽不懂的話來勸我了?」

「很簡單。因為我不想看你送死。」

「我不會的。」他的回應依然溫柔到無懈可擊。

她放下了手裏的烤串,湊近了狐玉琅的臉前。

「藺雀歌已經不是那個可以爭皇位的十九殿下了,你就沒有考慮過,真的不當這個王爺了?」

「那珊珊你也不當貴子了嗎?」他的手指掠過墓么么的鼻尖,輕輕落在她的唇瓣上。

「琅哥哥,如果我不當貴子了,你是不是就不當王爺了。」超乎他預料之外的,始終像是一條泥鰍那樣讓人捉摸不透的小女孩兒,如今望着他的眼睛,只有一望無際的澄澈和平靜。

「我……」一時間,他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詞句。明明可以有很多表面文章可以來做,更可以顧左右而言他。但是他這時,竟遏制不住想要脫口而出的什麼東西。

「別鬧了,珊珊。」他最後說道。

「……」墓么么靜靜地看着他很久,端起酒壺將酒壺裏的全部酒水一仰而盡。

他莫名地攥緊了手指。

而剛回過神來的時候,目光所及之處,她已經騰空飛出數米,寥寥的聲音傳來,「時間到了,走吧,小王爺,我先帶你送一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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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扇孤闕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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