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6章 何談入夢(一更)
    「琅哥哥。」墓么么低低叫了一聲。
    狐玉琅被這一聲喚得有些醒了,她額上淺吻蹭了幾下,半夢半醒的狀態使得他清透的嗓音變得沙啞,「嗯,怎麼了?你體溫還是有些熱……別亂動了……」
    她仰起臉來,在他唇上落下甜甜的吻,回應了他無意的親昵。
    「唔……」斷斷續續的柔笑從交吻里泄出,他被她吻得有些醒了,微掀起眼帘看了下天色,無奈地將她箍在懷裏,垂目看着她的眼睛說道,「你怎麼這麼精神?現在還半夜,你就醒了……你這是睡顛倒了么。」
    「琅哥哥。」墓么么又喚了一遍,搭在他腰肢上的腿忽然一使力,就順勢將他整個人推得平躺了下去。她就這樣從他懷裏爬到了他的身上,側臉躺在他的胸口,像個八爪魚張開了四肢緊緊地纏住了他的軀體。
    狐玉琅被她壓得有些氣喘,垂目看着她的頭頂,柔聲說道,「做噩夢了么。」
    她不語,搖了搖頭,趴在他身上的頭髮蹭的他渾身有些癢麻。
    「哪裏不舒服嗎,頭又疼了?」
    她仍然輕輕搖頭。
    狐玉琅並沒有打算繼續問下去,他抬起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腰臀,並沒有朝上撫摸她的後背。
    可墓么么卻主動地將腰肢朝下挪了挪,把後背上的腰窩蹭上他的手心裏。「可以摸。」
    「……」然而狐玉琅的呼吸亂了兩下,平定下來之後也並未去碰。說起來很奇怪,平日裏虐待這個女人時最喜歡用傷痕把她後背的傷給覆蓋上,這會被她主動呈上了,卻遲疑不敢碰觸了。
    墓么么笑了一聲,仍保持着趴在他身上的姿勢轉過臉來,下頜抵在他的胸口上,手指輕沿着他身體的傷痕撫摸著。「還疼嗎。」
    「不疼。」他答。
    她又沉默了下去,就這樣躺在他的胸口上,靜靜地看着他的傷痕。
    在狐玉琅的視角里並不能看清她的表情,只能看見她的睫毛有規律的翕動,平靜異常。她的呼吸在這種平靜里沿着他的傷吹入他鼓動的心跳里,像夜深人靜空無一人的街道,茫茫然一片的灰白蜉蝣相擁著靜待死亡的降臨——
    喧囂與寂寞。
    平靜與熱烈。
    愛欲死亡。
    他的心隨着呼吸猛地一起全亂了章法,不可遏制地攥住了她的手一把將她推倒在床上,慣用的笑容說道,「那你……是……」
    『是你有話想對我說是嗎。』
    「那你……是又想要了嗎。」
    最終說出口的話,不成熟的蹩腳掩飾,以平日這個女人的心細如髮,她怎會聽不出來呢。
    狐玉琅這時其實並不太想仔細探究她的眼神,甚至有些刻意迴避。
    但——
    他的脖頸忽然一暖,她探出手一把扯開他睡前簡單束著的的發,黑髮瞬垂下,落散了他們滿身,就如同在他們四周生出黑色的幔幕,將污穢不堪的糾葛情慾、真真假假的恩怨情仇,戲劇化地以他們各自想看到的角度謝幕。
    她仰著臉看着他,像是這出幕布背後的皮影,享受這齣戲目,於是看不穿他蹩腳的掩飾,看不出他的慌亂和不願面對。
    「嗯,我想要了。」
    ……
    根本不知道兩個人無休止地做了多久,天亮了又暗,暗了又亮——隱隱約約,陸續好像有人來打擾過,但都被狐玉琅斥退了。
    她在愛欲沉淪之中昏迷又醒,她無休止地要,他便無休止的給。
    直到最後兩人都筋疲力盡,像一對恐懼陽光的蠹蟲躲在黑暗的背後相擁著睡去。
    當墓么么醒過來的時候,狐玉琅已經醒了,他正坐着她身旁垂目看着她,不知醒了多久。
    她翻了個身從床上爬起來坐在了他的身旁,靠上了狐玉琅的肩膀,久久,終於開了口。
    「我想和你談談。」
    一雙碧綠的瞳孔,被夜色洗去了所有的光華,只剩沉澱至污泥之中、不可告人的冰冷詭秘。
    『夜深人靜,從未睡去的人,何談入夢,又何談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