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魔

169、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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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舊年時,那時的男人翩翩如鴻,身側伴清風,目中隱明月。(狂_人_小_说_网-www.xiaoshuo.kr)

他曾那般恣意而張狂,可以肆妄地陰鶩,可以放縱地邪佞,枉顧世人言說如螻蟻之語——一如驕縱在春初的北風,陰冷邪肆,然而卻能輕易地吹開一朵靡於寒冬荒原上的花。

可現在呢。

春已將半。

荒原上的花開了最滿。

然而他給她最後的記憶是一場蹩腳而骯髒的背叛。

那曾恣意狂放的眉目里,寫滿了頹唐和荒涼,又複雜地凝聚著狂喜和灼烈。或許是因為他眼角嘴邊未擦去的血漬,也或許是因為他拖着滿身的傷——宛如行將就木的枯樹,盛妄地等着什麼。

兩個人之間的交流只是一個眼神,還都未滿。

「白少主。」墓么么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平靜無波。

而他,則是久久地,久久地發不出聲音,除了緊緊地將她埋在胸前,什麼也說不出。

白韞玉身上的血腥味是前所未有的濃重,整個人彷彿是浸泡在了血池裏剛出來一樣,全身散發着刺鼻的苦腥。

「么么,么么。」

他不知是被血還是被什麼東西阻礙的語言,有些哽在喉間,鬱郁而難言。

叮噹——噹啷——

初太君驚魂未定地指着他們,怒氣十足地對不知從何出現的渾身籠罩在黃色沙霧之中的數人罵道:「該死的,成何體統!傷風敗俗!!光天化日之下,和我剛剛過門的孫媳婦摟摟抱抱!氣煞我也!!還愣著幹什麼!把這對不要臉的額狗男女給我抓了!」

這時。

他才緩緩鬆開懷抱,將墓么么額角的發籠於耳後,並不看對面,而是輕輕注視着她,手指顫抖地摩挲過她的臉,一遍又一遍。

「咱們兩人,整整二十七日未見。」

他輕聲說道。

這時,那黃沙之間已衝出兩條土蛇,竄著瘋狂地毒信,朝他咬了過來。

「直到我們兩人分開,我才發現——我根本不知道你喜歡什麼。」

他又說。

兩條土蛇已瘋狂地分裂成無數條,眼看就要將他們吞沒。輕瑤慌亂地已拿出法器去阻擋,可眼前卻一花,兩道黑光已登時飛了出去。

那兩道黑光看似輕飄直接,卻奇快無比,在空中來回穿梭,只能看見殘影在空中織就一張黑色的網來,將那些土蛇全部攔截在半空,精準萬分。

可白韞玉完全不在意那黑光於那土蛇纏鬥了百招,狂猛於身邊的化力,將他的身影勾勒地像是黑潮里萬古不動的沉礁。

「你不喜歡胭脂水粉,不喜歡漂亮衣服,說是嘴饞,可什麼東西沒見你多吃過第二次,小女孩喜歡的東西,你每一樣都不喜歡。也不能這麼說,應該怎麼說呢……」他仍然耐心而細緻地跟她聊著,蒼白無血色的臉上,還浮現著那般動人的溫柔和繾綣。「你從來沒有喜歡過什麼。」

「是啊。」他忽彎了眼睛,秀氣的眼睛笑起來柔和地像是月下的玉蘭。「那天在你房間里,你問我是不是覺得你的房間冷清,我說是。後來我想想——其實不是的,不是你的房間冷清。」他停了下來,手指也停了下來,就靜靜地望着她,彷彿四周所有的喧囂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忽然收回了右手。

那兩道黑光也停了下來。

於是暢通無阻的土蛇和那幾個籠罩在黃沙之間的人影,也如餓急的財狼虎豹,瘋狂地就沖了過來。

然而——

卻從另外一個反的方向傳來一聲驚呼:「不可!!」

然而那聲墓么么很是熟悉的驚呼,已是晚了。

黃沙陷落。

土蛇僵硬。

而之中的三個男人,萬分驚恐又錯愕地望着面前那兩道黑光里緩緩走出的人影,聲音都在顫抖:「天啊……怎麼,怎麼可能……這是……這是心魔?」

「不…不對,這不是心魔……心魔怎麼能有人形???」

「這是!這是??」

「這是肉身成魔???」

「那他,怎麼還能活着?????!!!」

可他們的話語並沒有說完,只想紛紛後退的時候,那兩道人影已褪去了渾身的黑光。

轟——

「哈哈哈哈哈……」

伴隨着一陣詭異而噁心的狂笑,鮮血猶如糖漿砰地一聲炸裂——

可沒有一滴血濺到她的身上。

因為那個人啊,是那麼溫柔地擋在了她的面前,甚至還用手指捂住了她的眼。可那雙黑沉沉地,晶亮亮的眸子裏——是從來沒有任何人可以活着離開的萬丈鬼蜮。

「么么,是你啊——是你的心,一直都是冷的。」他的手指緩緩地停在她的胸口。「你從來沒有喜歡過任何事情,任何人。」

「連我也是。」

墓么么仰著臉,他指縫仍然是很暖很暖的,好像不久前,還曾擦去過她許多年不曾哭過的眼淚。

可指縫裏的世界。

是可怕的,是殘忍的。

那兩道黑影在瞬間已撕碎了那三個人,其中一個正在挖食著一顆心臟。他轉過頭來,望着墓么么的方向,面容俊美,笑容溫柔。

那張沾滿了人血的唇上,她曾留下過她罕有的溫柔和軟弱。

「墓么么,你從來不曾喜歡過我。」

身後的白韞玉抱緊了她,絲毫不在意她望着那兩個有着同樣容貌卻一身黑袍的「白韞玉」,靜靜地在她耳邊說,「可我並不在意。」

二更,有些晚了,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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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扇孤闕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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