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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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霜驚愕的看着她,星海一樣的眸子失去了所有的光彩,猶如最後一縷秋風未曾帶走的枯葉,忽被深秋寒夜裏的驚雷劈開了整個樹榦,所以無枝可依,無處可去。狂亻 哓說網ΨωΨ。xiaoshuo'kr
「你……」從來不擅長言語的他,久久只能咬着嘴唇,說出一個字就用盡了全身的精神。
墓么么並不在意地站了起來,撩起內室的珠簾。「我告訴過你,我是這世界上最奸惡的小人。而你不過是我的走狗,而如今一條不聽主人使喚的狗,我留它何用?等它反咬我一口?」
「離開吧。」她回過頭來,彷彿剛才那般殘忍的話語不是從她嘴裏說出的一樣,微笑溫柔如春風綠柳。「你有着這世上最頂級的至尊之靈,那天下絕劍的破曉劍法你也已經大成,而那清顏丹又能遮掩去你的秘密……沒有了我的阻攔,海闊天空任你闖蕩,相信不久,日後那大尊之席,定會有你染霜一名姓。」她轉過身放下帘子,走進了內室。
「而那天之鳳女藺雀歌也一定會再次為你傾倒,女人嗎,耍一些小性子很正常。這般想來,呵……」珠簾將她的身影模糊的有些破碎,她站在了窗戶邊,背對着他望着窗外。「染霜,你會前程似錦,美眷棲霞。」
「我不再是你的主人,也不再是你洗不清的污點。」
說完這句話,染霜的眼前突然一花,下一秒,他竟然就已經出現在了院子裏。他愣怔地看着緊緊關閉的門,想都不想朝前就要去推開,可還沒走兩步,再次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從門邊推離,以此反覆,數十次后,他俊美的臉都因為一種瘋狂的情緒而變得扭曲而痛苦。
再一次被從門邊推開,他拳頭捶在那個看不見的牆上,頭深深地埋了下去,肩膀不停地在抽動。
「主人我錯了,不要這樣對我。」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嗚咽。
……
一晃就是一天過去了。
他依然無數次試圖去解釋,去推開那緊閉不開的大門,可回應他的除了風,什麼也沒有。
直到夜深。
被這樣的情景所驚到的輕瑤很輕鬆地推開了門走了進去,可是半天,她出來以後,卻也不敢多看染霜一眼。只是垂著頭遞給了染霜一個儲物戒指。
「貴子說,路遠水長,恩情不再,薄禮相贈,望染霜公子能重獲美人心。染霜公子,天色晚了,貴子讓我送您下山。」
染霜並不接那戒指,反而是一把捏住了輕瑤的雙肩,像個瘋子一樣強迫她抬起頭來看着自己,「輕瑤,主人不會這麼對我的。」
「我……」輕瑤被他嚇到,看着他那樣的表情又心疼的難過,半天說道,「染霜,從貴子入府我就跟着她,這些年了,她決定的事情,就連相爺都改變不了,更何況你我呢?」
「……不,不,她不會這麼對我。」他拚命地晃着著輕瑤,幾乎是吼了出來,「我不能走!我離開過她一次,我不會再離開她第二次!」
輕瑤被他晃痛了,皺着眉看着他說。「染霜,你還是走吧。貴子說,如果你三更之內還在這裏,她會讓藺雀歌生不如死。」
染霜鬆開了輕瑤,臉上的肌肉都在顫抖——說不出是在笑,還是在哭。他單手捂着眼睛,趔趄著朝後退了數步,忽然仰頭一聲劇烈的嘶吼:「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藺雀歌又做錯了什麼?她錯就錯在認識了我!認識了你!你如果對我不滿意,沖着我來就好!!你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逼我!!我可以為你上刀山下火海!!但是你為什麼要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你知道不知道藺雀歌就像是以前的你!」
「我看着她就想起來你!你要我如何忍心去傷害她!」
他咆哮著嘶吼著,像是一頭被獵人逼至死角的困獸。他又哭又笑,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執念於此時彷彿是脆弱而虛假的謊言……
然而沒有人回答他。
很久很久。
他露出一個悲凄的笑來,對着那緊閉的大門長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抬起頭的時候,額上的鮮血不停地流。
「染霜一謝師恩,二謝主恩,三謝再遇之恩。」
他站了起來,甩開衣袍,轉身離開。
風獵獵地吹。
他的長發吹起,面具再次覆上,寥落蒼茫的暗夜裏,他的身影像是一尊即入墳土的孤魂野鬼。
……
輕瑤小心翼翼地幫墓么么把發枬給摘了下來,什麼也不敢說。
而墓么么看着鏡子,忽然說了一句:「找人看着他,別讓他自殺了。」
「是。」
「不用給我卸妝,給我補一些口脂,把妝化烈一點,艷一點。」墓么么又說道,「把我爹送我的那些什麼瑾蜻晚荷金釵給我戴上,對,還有那個全是寶石的什麼玩意兒的,都給我招呼上來。」
「……貴子這麼晚了您還有什麼宴要赴嗎?」輕瑤領命,卻有些疑惑。
墓么么用手堆了一下髮髻,左看右看,笑如艷桃。「對啊,有一場大宴呢。」
夜深更響。
深澗旁的大瀑上,一塊巨大的岩石。岩石旁生了兩株崧鍔的古柏。樹下,坐了一黑衣少女,她梳着精緻的踏燕雙髻,其上修飾著瑰麗閃耀的玳寶珠釵,隨她揮手喝酒時,發出好聽地鈴音。驀地,她挑起眉梢,睫下貼了金絲縷,長如燕尾,這麼一顧一盼,夜色也未能遮掩去那翠眸瑩瑩碧水的風情。
「等你們很久了。」她忽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