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那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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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星盤不計可數的星針,宛如瘋了一樣不停地搖擺晃動。
向因面色大駭,咬牙提筆就要落在需要面聖的玉箋之上。但是筆還未落,手就被人攥住了。回頭一看,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弟弟向果。
向果佝僂著身體裹在一張獸皮做的大麾里,兜帽下的臉乾枯瘦弱如同一張披着人皮的骷髏。「兄長,萬不可寫下。」
「可星象大轉,逆變突生——這樣的星象,如果不面聖,那就是欺君的大罪。」向因的表情分外的沉重。
「兄長,欺君算什麼?」向果裹緊了身上的大麾,就算這樣彷彿還是非常非常的冷,他哈出一口寒氣,「我們要怕的,難道不是如何再一次欺天?倘若這次再失敗,天罰落下,你我誰能承擔的起毀滅人世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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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息而止的狂雷——
不待眾人面面相覷。
來了一道光——
那光破雲而落,穿天明而降落。
這道光,剝奪了所有人對光明的視線。隨之而來的狂猛氣浪,將整個庭院似都要拔地而起。驚嚇之下,慘叫哀嚎不絕於耳,被掀翻的貴子燁晉們哭鬧不已。
一時,大亂。
「救駕!救駕啊!!!」侍女們捂着眼睛也不忘護主。
護衛們,侍月衛,聞聲紛紛趕來,可各個剛入了庭,就陷入了同樣的境地——無法睜開眼睛,更無法動用神識。
所以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在墓么么走到扇匣旁后,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能看到一道白到極致的光。
嗖地一下。
那光來的突然,消失的更是戛然而止。
剛才還奢蓋冠冠的宮帷庭院。
滿地狼藉。
當眾人看清楚庭院的一切時。
喧囂皆歸於死寂。
所有人都狼狽的趴到在地上的時候,有一個黑裙少女,完好無損地,靜靜地站着。
那把扇子,還靜靜地躺在那扇匣里,好像和起初的樣子,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
看到這一幕。
萱兒從地上爬了起來,放肆而快意的大聲嘲笑:「墓貴子,原來剛才那麼勇敢地走到這神器旁邊,就已經把你所有的膽子用完了?」她拂去身上的灰塵,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著墓么么,鄙夷而藐視,「連碰一下的勇氣都沒有,還好意思嘲笑我?」
「萱兒,別再胡鬧了!」長公主出言打斷了她,又趕忙勸慰道,「墓貴子,你體質特殊,不能碰觸這般神器也是自然,千萬莫要把萱兒沒腦子的話放到心裏頭去。」
「哦哦,我想起來了。」十三公主從護衛的身後探出個腦袋來,仔細地大量著墓么么說,「你是汪若戟的女兒,你是個凡人?」她扁了扁嘴,眼睛裏閃過一絲促狹的鄙夷來,「罷了罷了,你快離遠一些吧,這扇子對其他人可能沒什麼大傷害,對你的話,余可不敢保證什麼的。」
四周很吵。
墓么么稍稍動了一下右肩,這才回頭側目,望着不遠處的萱兒:「萱兒公主,果然是很像我那個故人的。」
「說起來,你和她也是舊識。」她唇角淺淺一勾。
萱兒一愣,以為自己花了眼。她看見墓么么那雙讓人生厭的碧綠眼睛,在一瞬間忽然變了顏色,像是送葬路上漫天飛揚的黃紙灰燼——
灰色的。
「你……」
萱兒的後背上,忽然攀上一種可怕的涼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後退這一步,還在強裝着什麼也沒有發生,卻不由自主伸手揉了揉眼睛。
不待眼睛從酸澀里恢復。
她看見了一道光。
那道剛才曾撕裂蒼穹,將他們所有人都鎮壓於絕望的盲點之中的光。
那道光,來了。
向著自己。
原來光是這樣快的嗎。
原來有人還可以快得過光的嗎?
原來還有人能踏光明而來,卻偏要將所有都葬於黑暗的嗎?
「我的故人狐素如,讓我幫她帶個好給你呢。」
這是萱兒此生聽過最輕柔的一聲驚雷。
萱兒在這瞬光明的末尾,看見墓么么手裏的光明——
是一把扇子。
是那把她以為墓么么連碰都不敢碰的扇子。
扇子上雷霆萬鈞,而她,是會被碾碎成無足輕重的齏粉。
「救……我……姑姑……」
當死亡來的如此突然,她才發現書里所謂的走馬燈過的人生片段,不過是哄騙於人的假話。她什麼也想不起來,什麼也記不到,只想,只想能活下來。
哪怕能像個臭蟲一樣,只要能活下來啊。
……
轟隆,轟隆——
她乞求的眼淚還沒有來得及落下,雷卷殘雲,狂暴而灼熱的氣浪就將她周身所籠罩。彷彿是四面八方而來的澎湃化力,將她所籠罩,她像是一個漂泊在滔天海嘯里的小破船,直到此時才意識到自己所謂強悍的實力,在實戰面前的的渺小而無用。
她怎麼還沒死呢?
她想着。
巨大的衝擊波不但衝擊着她的耳膜,還將她的腦袋震蕩的沒有任何理智去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聽見四周紊亂嘈雜,喧嘩的像是油鍋里炸了開水。
「不想死,就摟緊了。」萱兒忽然聽到有個聲音告訴自己。
她毫不猶豫感激涕零地抓住了這根稻草。
然後整個人被單手抱起,一路衝出。
一路雷光,一路霆嘯。四周還虎視眈眈陷入近乎死路的化力攻擊——
這時她終於抬起頭來,看見抱着自己的人,笑靨如花,提扇遙指:「我說你們這些藏頭掖尾的鼠輩們,想好了嗎,準備怎麼個死法?」
救了自己的,是墓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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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