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6、解釋
「咳……咳咳……」久違的呼吸同光明一起重新降臨。(狂_人_小_说_网-www.xiaoshuo.kr)脖頸處的痛還沒緩解,墓么么便已極為迅速的恢復冷靜:「你下了什麼毒?」
弗羽王隼鬆開了她之後,坐在她的旁邊望着她,並不回答她的問題:「墓么么。」
他的神色里竟流露出幾分讚歎,「我罕少佩服過什麼人,你算一個。至今為止,你不解釋,沒有窘迫,更無歉意。的確,我早知這世間倫理良俗對你不過虛煙,名節道德根本浮雲,但我從未深想過,其實……」
他抬起手將她凌亂的頭髮拾掇了一番,聲音漸漸隨着眼神沉黑了下去。「這世間萬物對你而言,都不過過眼雲煙,皆無謂無意。」
「包括染霜,包括我。」
「是嗎?」
他勾唇笑起,有些自嘲的神色。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這麼久了,墓么么總算給了他一個正面的回應。她直視着他黑沉的雙目,「你想聽我解釋什麼?」
說到這裏,毫無徵兆地,她忽然激烈的發抖起來,眼神里流露出無比的驚恐和害怕,弗羽王隼愣了一下,幾乎是瞬間的本能,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抱在了懷裏,「怎麼回事?!」
「是染霜,是染霜他……強行,嗚嗚……」她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指甲隔着衣服都深陷入了他的肉里。她的聲音裏帶着哭腔,脆弱的像是一個紙人那樣顫抖異常,「是他強行侮辱了我……嗚……啊……」
弗羽王隼怔然失神,他慌亂地抱着她,想要控制她這樣劇烈的發抖,看着她在自己懷裏瘦小窩起似一隻迷路很久的小野貓那樣的姿態,他的心也在跟着恍惚顫抖。
難道……他真的誤會了?
就在他恍惚的瞬間。
她的顫抖不知何時已經止住,她從他懷裏抬起頭來,眼神平靜得哪裏還有剛才半分的驚恐:「你想聽這樣的解釋嗎?」
弗羽王隼的臉色從驚愕瞬間黑沉下去,彷彿穹頂之下壓了數十日不落雨的烏雲垛垛。「你!」
「如果你想要這樣自欺欺人的解釋,我不會給你的。」她言語淡淡,「我和染霜是上床了,並不是為了報復你所謂的名分,也不是為了報復你對霸相府的所作所為,也不是因為陸三管家的死。我和他上床,只是成年人的你情我願,情/欲所使。」
「我想,我便做了,沒有其他理由。」她直視着弗羽王隼的眼睛,「我沒有打算瞞你,我也不會瞞你。我從來沒有保證過,只有你一個男人。我以前睡過別的男人,以後我或許也還會睡別的男人,這就是我的解釋。」
弗羽王隼愣了很久很久,這一番從來沒有想過會從一個女人嘴裏說出來的話像是定身符那樣將他定在了原地。他靜靜地看着墓么么的眼睛,他的瞳孔里彷彿潛伏了無數的凶獸在嘶吼咆哮,四周的氣息可怕而危險。
「那……我呢?」
他突然開了口。
當絕頂的暴怒衝垮了他所有的理性。
當從未有過的羞辱像是毒蟲在慢慢啃噬他的血肉。
當能聽見理智在耳邊一片片崩塌至碎片的聲音。
「我算什麼?」
弗羽王隼恍惚聽見自己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從未有過的脆弱……也看見自己在她眼神里的倒影,像是多年前那個拿着血淋淋的刀走出母親房間時,父親眼睛裏的那個自己。
那個膽小到害怕任何人拋棄的懦弱鬼。
「弗羽王隼,從那日你在我房間里質問我的時候,從在你決定不娶任何人包括我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我是霸相府的貴子,你是弗羽家的家主。我們之間的美夢,永遠不可能成真。」
她認真地看着他,說出這些話來。
久久。
「哈。」他低低的笑了一下。
從懷裏取出一瓶丹藥,拿出一顆放在了她的手心裏。「解酒藥。」
墓么么有些迷惑,拿着葯沒有吃。
弗羽王隼將她放在了床上,自己站了起來走到了書桌旁,「酒里沒有毒。只是紙捻青有一個副作用,如果第一次喝,酒量又不是特別好的人,都會渾身失力。」
墓么么吞下解酒藥,不消片刻,身體就恢復了正常。
「天色很晚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他拉開椅子伏案坐了下去。
「前廣,送墓貴子回去。」
只聽窸窣淺淺聲音,前廣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門外。「是,爵爺。」
墓么么整了下衣服,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過頭來望向屏風後面。沒有點燈,被古董架和屏風遮去所有月光的角落裏,看不清弗羽王隼此時有怎樣的表情,只是那端坐的身影像是完全淹沒在黑海里的孤島。
她張了張嘴,終是什麼也沒說出口。
「那夜裏在門外的,只有我自己,放心吧。」臨走時,他彷彿還看穿了她的隱憂,出言勸慰。
她終於一言不發的走了。
弗羽王隼沉默地看着自己的雙手,手上還殘餘她脖頸上的溫度。她脆弱的模樣和毫無生機的眼神還久久徘徊在眼前不肯散去。
他的手開始劇烈的顫抖,最終他暴怒的雙拳猛然砸了下去,頓時,整個書桌上的鎏金玉石案被生生砸裂出了數道巨大裂口,手背上的鮮血不斷沿着裂口朝下滴著。
「我怎麼可能想殺你呢。」他拳頭抵在額上,不停的重複著喃喃。
「我從來都不可能想殺你……我怎麼可能捨得……」
「可是你為什麼就這麼捨得對我?」
他肩膀劇烈的顫著,手背上的鮮血因為他這樣的顫抖,而沿着觸目驚心的傷口朝下滴淌,像是在流淚那般肆意而無所畏懼。
就像是他在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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