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7章 罅隙(一更)

第947章 罅隙(一更)

囚一翮其實已經做好了必要時候出手幫狐玉琅定住心神的準備,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狐玉琅只是輕輕呼出一口氣來,再次抬眼望過來時,已經恢復如常的神色,看不出些許問題和端倪。【狅-人-小-說-網】ΨωΨ。XiAoShuo'kR

「虞上。」狐玉琅的語氣也依舊平和。「容我告辭了。」

「如我一開始所說。她的真實身份,不是我刻意隱藏的。能將她的所有一切隱藏的如此天衣無縫不留任何蛛絲馬腳,除了霸相府沒有人能做到。」囚一翮嘆了口氣,「霸相府讓你來質問我問我要人,逼着我說出真相來。小王爺這般通透之人,莫要因一時衝動而中了他們的陷阱,真與我生出罅隙,讓我修篁平白損失了一名大將。」

狐玉琅此時已經轉過身去朝門外走去,他扶著一旁的門砑站定了,仰起頭來看向遠處的天空。層巒疊翠的園景之間的天空,巴掌大的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罅隙。」他挑出這兩個字來仔細磨於齒間,噙著笑意。「我曾嘲笑過一人,嘲她將我當成那個守株待兔的獵人,嘲她自己才是撞死那野兔的樹樁而不自知。時過境遷,風水輪轉,如今我自己一看,我有何等資格嘲笑與她。」

他笑了起來,和煦地像是剛剛吹進廳內的一陣風。「虞上不必憂心,不過是利最利之刃,斬最欲斬之繩罷了,自是無錯之有。換做我在虞上的境地,我也會這樣做。會隱瞞她的身份不告訴我,會令她接近我,會故意利用她動搖我,會看着她與我糾纏欲深,會……明知她是誰,還故意給足了我機會讓我去殺她。」

囚一翮張了下唇,欲要說什麼,可還是沒說出來。

「可她若死了,該有多好。」狐玉琅笑意融進了眼角淺淺的圖騰之間,光暈幻得他眉眼更是動人攝魄。「如你所願,她會帶着虞上你的精心設計葬於墳冢。如我所願,大仇得報。可……她沒死。」

「罅隙啊。」狐玉琅再次重複了三個字,將手從門砑上拿開。青銅門砑上生生陷出幾個鮮明的指印,在日光之下反射著凜冽的清輝。他也並未回頭,輕輕揚起手豎起食指和中指——

一道冷光,颼地一下從囚一翮旁邊的桌面上飛入他兩指之間。

他雙指捏住發簪收入手心之內,抿了下唇,一道血線滴答滴答地落在了他手心之中的發簪上。他拿起發簪用被刻意打磨鈍的簪尖抵在了手背之上。

簪尖上混着他的精血,狠狠刺入了他瑩潤如白玉的手背。

「你!」囚一翮萬萬沒有想到狐玉琅竟會這樣做,忍不住呼道。

可狐玉琅平靜如常,彷彿那蹬鈍的簪尖所劃出的一道道粗劣的血痕,根本不是出自他的皮肉。簪尖所過之處,流出的血液混着他的精血,竟如同燒着白紙一樣冒出了灰色的煙。皮肉之下深陷刻的符咒,被他這樣一筆筆用精血全部毀去。

隨着那枚隱藏在他手背上精緻的鳥籠符文被燒毀,狐玉琅的臉色也越來越是蒼白。他的嘴角不停地滲出血來,可他的表情仍然是冷靜而沉穩的。

「小王爺,與我簽訂的這份契約,保你八化近在咫尺。可你……就為了這麼個女人,為了這麼件小事毀了我們之間的契約,毀了你化尊的可能,毀了你天狐族日後的繁盛?」囚一翮並沒有出手攔他,只是注視着狐玉琅的一舉一動。

這時,覆與手背上的符文已經被燒的乾淨。昔日裏比女子還要好看的手,血肉模糊,焦痕烏血,可怕而猙獰。狐玉琅看也不看一眼,完全不在意地收起手中的發簪,垂下了胳膊,「虞上,區區八化,我從未看在眼裏。而天狐族繁盛,又與我何干?這世道渾濁腐臭,世人皆蠅營狗苟,蒼罔無道。而我昔時,以為你虞上卓絕獨立,高潔憑節,堪得一人追隨。」

「但時至此,本王……」狐玉琅甩下袖靳,遮去了猙獰的手背,忽然一轉口氣,換了自稱。「本王頓悟,看錯了你。就像你看錯了本王一樣——」

他側過臉來,並未轉身,而是如同看着什麼普通人那樣的視線,朝後睥向了虞上。「本王從來意隨本心,斷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做出什麼決定。」

「在我和霸相府之間,你選擇了霸相府?」囚一翮並不氣惱,接過話去。

「虞上,你不如先問問自己,霸相府和你之間,誰選擇了本王。」狐玉琅拋下最後一句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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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扇孤闕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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