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051不可信

51.051不可信

陸清清皺眉,不想點頭,但也沒法否認。

「可能真是我想多了呢?」陸清清抓住宋言致的胳膊,一雙眼若星星般閃耀地看着宋言致,似乎在希冀什麼。

「你身在其中,也許是難辨清,便和我說說。」宋言致勸道。

「從酥咸點心說起,消息傳達到製作點心不過小半天的時間,這個活兒我安排他來做,還特意囑咐他記得試毒。消息是臨時的,提前準備作案的可能性很低,下毒是突然決定。後來經我的調查,嫌疑人卻是在酒樓內部,掌柜孫野和賬房向源嫌疑最大,而今倆人各執一詞,證據不夠全面,看似很難確定是誰。」

宋言致點點頭。

「□□是□□,市面禁售,需私下裏弄。而下毒是臨時起意,兇手要提前準備□□。孫掌柜和向源在酒樓營業的時候,一個在大堂收錢,一個應酬客人,根本脫不開身。」

「你的意思有人給兇手準備好了□□。」宋言致道。

陸清清點頭,「下毒這種事,而且是給我要的點心下毒,並非誰都敢做。賬房精打細算,為人向來小心謹慎,而且他是酒樓建成之後從外面雇來的人,就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和我們陸家沒什麼利益瓜葛,我覺得他作案的可能性很小。孫掌柜是陸家的老人,且在川海身邊留過一段時間,為仆的時候對川海十分忠心。而剛好那天川海早早就去了酒樓,說要督促廚子做點心。」

宋言致:「若□□是你弟弟帶去,孫掌柜下毒,倒能說得通。我記得當晚是賬房自己在屋內算賬,孫掌柜主動去找他,這點上看也像是在找不在場證明。」

「人只要犯案,就總會留下蛛絲馬跡。酒樓共有八十多人,作案時間也比較長,而且大家一起吃飯那段時間十分混亂,看起來很不好查。若我不仔細盤問,以孫掌柜在酒樓的身份,這個不在場證明怕是就混過去了。」陸清清虎灘抬眼看宋言致,「說到這裏,你覺得我的描述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么?」

宋言致怔了下,他明白陸清清問這句話意味着什麼,但事實如此,他只能搖頭。

陸清清眼中閃爍出失望,苦笑一聲,接着道,「這個念頭冒出來后,一閃而過,我就不敢想了,覺得自己這個姐姐做的很可恥,竟然有懷疑自己弟弟的心思。我可是看着川海從小長到大,他那麼單純,怎麼可能。」

「你弟弟很聰明。」宋言致糾正道。

陸清清瞪一眼宋言致,「我是說在我眼裏的他。」

宋言致嘆口氣,拍拍陸清清的手背,這種時候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好在當下這一點只是個嫌疑,未必能作勢,他隨即讓陸清清繼續講。

「萬花樓洗菜的王二本來告假回家,卻偏偏又出現在了廚房。」陸清清垂着眼眸,「像王二這樣的夥計我了解一些,為了掙錢鮮少會請假,除非真的難受。退一步講,他即便是忽然就不肚子疼了,要幹活,也該告訴老鴇一聲他回來了免得扣工錢,但他卻沒說。」

「或許他受雇下毒,便不計較這點工錢了。」宋言致道。

「可若是受雇下毒,他何必特意跟老鴇請假,安分在樓內獃著,等著艾雙周人來,送毒蘑菇就是了。」

「也對,告假這點有些奇怪。」宋言致也疑惑了。

「再說艾雙周紙條上被約見的地點,陸家客棧天字三號房。派人去問,掌柜只說看見是艾雙周自己進了房間,出來也是一個人,店小二去收拾房間也沒有看到其他人。艾雙周就是和這個人見面之後,心情不好了,卻沒和任何人抱怨。」陸清清抬眼看着宋言致,「會有什麼人對他有如此的震懾力?邀他單獨見面,他也一定要去。只有你了,『秦』。店小二的案子是從京都府那裏轉手過來,艾雙周該是有和你來往的意思,卻不得機會,所以後來找了我。太國舅為人低調,不喜應酬也是權貴們周知的事情,想來艾雙周也知道。所以只有你去約他,他才會乖乖地如此聽話,一人赴約。而你的話,也必定會令他難受而不敢抱怨。」

宋言致冷笑一聲,凝眸看着陸清清,「你弟弟的嫌疑的確很大,江湖上是有一號人以偽裝他人而得名——」

「八人千面。」陸清清截話道,「是我弟弟花了八十萬兩請來的人物。」

「對於這八兄弟的能耐,我略有耳聞,但易容難易聲,且細看破綻很多。」宋言致解釋道。

「艾雙周只見過你一面,你的聲音他並不熟悉,至於王二,黃昏時廚房最忙,廚子炒菜都是一盤接着一盤,沒工夫瞧蘑菇到底是什麼樣,又豈能會仔細看一個洗菜遞菜的人到底長什麼樣。」

「還有紙條的事,勾划很有特點,與慕溫良給我的紙條上的字特點一致。但這個特點暴露得很明顯了,任誰看到紙條,特別是在我也收到一個紙條后,都會下意識的對比一下字跡。而落款『秦』,讓人很容易會以為是慕溫良在嫁禍給你。」

陸清清喝口茶,緩了緩氣息,繼續說道:「紙條是慕溫良偷偷放在夏綠房內,知情者本該只有我和她。但如果家裏有個人本來就因為擔心我查酒樓點心中毒案而忐忑身份暴露,一直在監視我呢。而且這個人一定知道我的親信是夏綠,從夏綠的動向就能看出我的動向,所以把夏綠納在監察之列,而她房間多了張紙條的事,剛巧也被看見了。因慕溫良和我的對峙,極有可能會暴露什麼,所以他情急之下又做了另一個案子陷害慕溫良,時間剛巧就在我見慕溫良之後。不管我們之間對峙說了什麼,隨之而來發生的案子,嫌疑直指慕溫良,我又怎麼會相信他之前所說的話。」

「但艾雙周身亡如何會增加慕溫良的嫌疑,如果僅僅是一張紙條的原因,似乎不夠有說服力。」宋言致提出質疑道。

「僅憑這一個是不夠,酒樓案子出了之後,我便發現似乎有人在跟蹤我,曾讓陸川海查過。陸川海隨後就告訴過我,他的人跟蹤看見那兩個人去了艾雙周京都府,隨後第二天的晚上他又說看到京都府半夜有人出來,去了丞相府,意在和我表明艾雙周和慕溫良之間有很深的干係。對了,我剛剛還忘了說,酒樓的案子,起初有人證說過黃昏的時候看到有一名衙差在廚房附近出現過,後來經過我推敲后,把這個人的嫌疑排除了。若是不排除,這些就會湊成套了。慕溫良陷害我,想要在我給皇后的點心裏下毒,所以命屬下艾雙周來辦,艾雙周就派出了自己的屬下來到我的酒樓下藥。但誰會穿着衙差的衣裳幹壞事,巴不得表明自己的身份?」

「但川海不知道的是,其實我也派人見識了京都府和丞相府。他說她的人瞧瞧從京都府出來去丞相府,但我的人卻沒有看到。我身邊的人都是千挑萬選,且再三囑咐他們有動靜就要上報,一般情況下不會出錯,且是京都府和丞相府兩邊同時監視遺漏了的可能就更低了。」陸清清深深吸口氣,「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不想懷疑他,寧願相信這件事就是下面的人辦事不利,打盹沒看到。現在想想自己真可笑,明明看得見,卻硬要閉眼裝自己是瞎子。」

宋言致緊抓着陸清清有些發抖的手,這種發現至親之人算計自己的感覺根本無法言說,他明白陸清清現在的感受,便更加說不出一句勸慰的話,因為他知道根本沒用。

「看得出他陷害慕溫良的心思很急迫,但為何,他要這般做?」

「是不是覺得解釋不通,所以我不信啊,我弟弟幹嘛要這樣,要這麼對我?」陸清清咧嘴,像是在笑,但眼淚啪嗒啪嗒直掉,又像是在哭。陸川海的算計和背叛,讓她覺得多年的堅持和信仰都突然崩塌了,早知今日,她當初為了什麼,吃盡苦頭拼盡性命的那些都算什麼。

錢越掙越多的時候,她真覺得老天爺在回報她以前受過的苦,真正的苦日子都過去了,有了這麼多錢后,以後的日子再苦也不會苦過前頭了。現在她知道,什麼叫做高興得太早。

宋言致忙把陸清清摟在懷裏,他深知這件事一定要搞清楚陸川海的動機,不然陸清清一定會放不下,不甘心。以陸川海聰慧,他絕不會因為好玩或是什麼其它無聊的理由才這樣做,他一定有能解釋通的動機。

「你才剛問杜俊黑不黑,」宋言致低頭看着陸清清白皙的臉頰、手背,再想到陸川海的膚色,是比平常人稍微黑一點,其實這不算什麼,但和陸清清比就是很偏黑了,「該不是?」

「陸清清狠狠地閉上眼,似在努力擠乾眼裏的淚,然後緩緩的睜眼,睫毛上都掛着淚,「這點還需要再查,但我已經有不好的預感了,杜俊懼內,卻好色,他黑,還和我父母關係好。我懷疑我父母身死的真相和他有關。我真正的弟弟,可能不是他。你聽過布穀鳥么,在別的鳥的窩裏產蛋。」

她母親十月懷胎做不了假,得子的喜悅也做不了假。陸清清覺得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唯一的可能性便是當年被掉了包。而她父母的死保不齊和這件事的真相有關,因為她父母當年自盡的時候,杜俊就在她家做客。

「別急,我們一定會查清楚。」宋言致心疼不已,「天不早了,你先歇息。若事情真如你所料那般,你更改挺下去,總不能讓他一直鳩佔鵲巢。」

陸清清緩緩點了點頭,也不知聽沒聽進去宋言致的話。

宋言致拍拍她的後背,「我會一直在,便是全天下人都背叛你,我也不會。至少你有我,我也不算太差的。」

陸清清一呆,愣愣地看着宋言致。

宋言致對陸清清微微笑了笑,隨即召來夏綠囑咐她好生服侍陸清清歇息。

「你陪她一起睡。」

夏綠行禮應承。

宋言致拍拍陸清清的頭,最後看了眼他,方大邁步離去。門關上的剎那,帶了一陣風進來,陸清清額頭的髮絲被吹得微動。

「姑娘。」

夏綠紅眼心疼地看着陸清清,隨即和她抱在一起哭。

……

丞相府。

慕溫良剛剛就寢,便被叫了起來,皺眉詢問何故,得知是宋言致突然造訪。慕溫良一驚,忙更衣去見。

「怎麼忽然來了,可是因陸姑娘的事?」慕溫良能想到的便是之前自己和陸清清談話的事,「沒想到她連這件事也不瞞你,你們倒真是感情好,恭喜。」

「多謝。」宋言致轉身坐了下來,對慕溫良道,「說說你和陸家的關係。」

「她讓你來?」慕溫良盯着宋言致,轉即垂下眼眸好笑道,「本以為首富多聰明,沒想到也會辦蠢事,就憑這點東西便想威脅一國丞相,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宋言致:「威脅?」

「莫非宋大人不知?」慕溫良笑了下,「陸首富的做法真叫人琢磨不透了。」

「你當年和杜俊合夥販賣私鹽?」宋言致稍作思量后,語調淡淡地問,好像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一般。

慕溫良沒有否認,而是反問宋言致:「並非我心存惡意,這樣的女人怕是跟王爺不太相配。我不計較女人耍手段,但手段也分好一些的和下三濫。我當年做的事的確不對,雖斂財卻沒並有害過什麼人。這些年我為朝廷效力,便是談不上鞠躬盡瘁,也有苦勞。聖人就算知道我當年的作為,對我的人品質疑,卻也不會因此就徹底棄了我。我沒道理受她的威脅去干那些害人的事。」

宋言致:「害人?」

「曾暗示過我淮南道知府劉春元礙了他們陸家商號做生意的路。」慕溫良道。

「什麼時候的事?」宋言致問。

慕溫良道:「她人到京城的時候。」

「你是不是懷疑有什麼把柄在人家手上,才這麼聽信?」慕溫良可並不好騙,宋言致深知這點。

慕溫良防備地看眼宋言致,皺眉道,「不是懷疑,肯定有。她手裏有當年杜俊和陸中元的通信,信中提及到我。」

「親眼見過?」

「沒有。」慕溫良道。

「你說陸大姑娘威脅你,可曾親眼見過她?」宋言致再問。

慕溫良嗤笑,「人家可是首富,傳消息自然不必親自到場,派個人捎話就是了。我本以為這件事可以和解,所以才在昨日約見陸清清想談一談。最後,話不投機半句多,不歡而散了。」

「你誤會了。」宋言致道。

「誤會?是誤會的話他們陸家人就不會派人監視跟蹤我了。」慕溫良道。

「她之所以派人跟蹤你,是因為她懷疑你是害她父母身亡的真兇。」宋言致解釋道。

慕溫良一愣,完全不明白怎麼回事,請宋言致再細緻些解釋……

一個時辰后。

「剩下的自己想,沒時間理你。」宋言致拍一下慕溫良的肩膀,告辭前不忘囑咐慕溫良自己上奏陳清他當年販賣私鹽罪行。

慕溫良感覺自己把自己套進去了,一臉認命地跟宋言致拱手,請他快走。

宋言致回府時已到深夜,先到陸清清院內看了一眼,見屋內燈火只有一盞,猜測她已經歇下了,這才回房。至次日,宋言致趕早等在門外,見夏綠推門出來,便問了情況,讓人傳飯。好一頓哄陸清清,最終才勉強讓她吃了兩口粥。陸清清聽宋言致講述昨晚他和慕溫良對峙的經過,驚訝之餘,眼裏透著感謝。

「原來你昨晚匆匆走,失去找他。」陸清清嘆口氣,「那更進一步證實了,我猜測這件事越來越像真相。」

「你這已經不是猜測了,是在一些佐證之下的合理推斷。威脅慕溫良的事,估計也是你弟弟做的,」宋言致道,「慕溫良真被逼急了,還後悔過當年沒有斬草除根,在杜俊出事之後,把你們陸家也查辦。」

「那還要多謝他了。」陸清清問,「我父母當年確實涉嫌販賣私鹽?」

宋言致點頭。

「現在我們要先確定一件事,便是陸川海到底是不是你親弟弟這樁。我已經命人去找杜俊原配娘家張府的人,查一下杜俊當年是否和別的女人有什麼牽扯,是否在外有過孩子。毒蘑菇的事已經有線索了,鄧修竹剛捎來的消息,在藍山附近長了不少那種毒蘑。」

「藍山書院。」陸清清心頭又是一疼。

「對了,有樣東西我想讓你看看。」陸清清拿出一尊玉佛來,給宋言致瞧,「這是在酒樓掌柜孫野那裏搜到的,我看着像是宮裏的東西,可認識?」

「七年前先帝五十大壽的時候,為獎勵十八名功臣,做過十八個玉佛賜下。」宋言致想了下,打發孫長遠去找名單,「我那時候年紀也小,沒太經心都有誰,不過杜俊那會兒好像是剛立功。」

一個時辰后,孫長遠便把查來的名單呈送上來,十八位賞賜玉佛的名單里,杜俊赫然在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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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夫人超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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