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2章 第四百四十九幕 怒海,風暴匯聚 X

第1122章 第四百四十九幕 怒海,風暴匯聚 X

聽完方鴴的話后,一旁的彌雅與希爾薇德都表現得平靜,顯然對此早有所料。只有謝絲塔抬起頭來看着二人,顯得有些意外,她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不由眨了一下眼睛,眼中閃過一絲迷離的色采來。

奧黛絲輕輕點了點頭,答道:「抱歉,這或許給你們帶了困擾,但我並非有意在說謊,我應當是什麼,一位神祇?這是那些為我所庇護的人的期許,他們為我建起廟宇,向我祈禱,如果這能為他們帶來希望與信念,我並不介意擔當起這個身份。」

她的黑髮如同夜色,襯托著皎月般的臉孔,散發着一種無瑕的美:「但在你們揭開那個謎底之前,其實我心中並無真正的答案,我是誰?或許我曾經是奧黛絲·林斯特恩,凱旋號上的大副,但這一切都早已成為過去……」

方鴴看着這位『女神』,「所以你都記起來了……女神大人?」

奧黛絲回過頭去,看向正陷入迷茫之中的女僕小姐,眸子裏閃動着溫柔的光芒:「你長大了不少,謝絲塔。」

謝絲塔抬起頭來,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她茫然看着這位女神大人。這還是方鴴頭一次在女僕小姐臉上看到如此劇烈不安的表情變化,就像是堅定的外表之下產生了一道裂紋,露出了柔弱的內在來。

方鴴看了看女僕小姐,低聲向這位女神問道,「謝絲塔曾經應當也來過這座島上,所以你曾經見過她么,奧黛絲女士?」

奧黛絲溫柔地點了點頭,「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當你將結界的核心許可權交給我,我便恢復了過去的一切記憶,但那只是暫時的——結界已經殘破,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方鴴像是一下子沉默了片刻。

他不由輕輕吸了一口氣,心中回想起這一路上以來的種種,他其實同樣已經得到了那個答案,但此刻還是忍不住開口:「可是你說過,不會對我們說謊,不是么,奧黛絲女士?」

他抬起頭來看着奧黛絲。

這位『女神』聞言輕輕一怔,接着有些訝異地看着他。

彌雅與希爾薇德互相看了一眼,但皆顯得平靜,一言不發。

方鴴卻繼續說下去:「可你還是向我們隱瞞了最關鍵的信息,因為你其實早就清楚這下面有什麼,那個結界的核心又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麼,也更明白娜迦與帝國人因何而來——」

「你從一開始就明白那個以太節點在什麼地方,它也從未在羅德里戈·德安里斯的寶庫中,而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成功騙過了所有人,奧黛絲女士。」

「因為您就是它,它就是您,您一步步引導我們來這裏,只不過是為了讓那個以太節點靠近這個結界的中心。那是因為它——您,這個籠罩整座島嶼的巨大結界的人工龍魂,同時也是這座結界的能量源泉……」

方鴴輕聲道:「……其實我早應該想到的,奧黛絲女士,如此巨大的結界應當依靠什麼功能?作為以太匯流的節點,整個帝國北境的以太脈流皆匯聚於此,還有什麼比這更適合的?」

奧黛絲先是怔了一下,但隨後不禁一笑:「所以羅德里戈就是選中了你們作為他的後繼者?」

她用手捋了捋腮邊漆黑的發束,「他很幸運。」

方鴴抬起頭來,有些意外地看向這位女神大人,那位海盜王是給予了他們一把鑰匙,但可從未將他們選作後繼者。

何況,誰會想成為一位海盜的後繼者,這又何談幸運?

但奧黛絲並不回答他這個疑問,而是靜靜地開口道:「所以你應該猜到了那個問題的答案——」

「為什麼作為結界龍魂的我無法靠近這個地方,因為我一旦靠近這裏,這兒的封印就有了被解開的可能性,而那個至關重要的以太節點也會再一次出現在世人的目光中。」

「如果它落在那些不應當掌握它的人手上,無論是帝國人,還是娜迦,都會使昔日的慘劇再一次重演,甚至更進一步,令整個帝國北境不復存在,數十座城市,成千上萬人化為齏粉……」

「昔日正是為了阻止這樣的可能性,我才會自願選擇成為它的守護者,成為這座結界的靈魂,因為我曾目睹過一切的發生,所以絕不會允許同樣的悲劇再上演一次。」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謝絲塔身上。

「但你還是回到了這裏,奧黛絲女士。」

方鴴靜靜地開口道:「因為事實上,仍存在着另一個可能性——我猜您是為了『容器』而來。因為以太的節點,人工的龍魂,都不可能會單獨存在,它們一定會有一個容器,我猜那就是『崇高』——」

——那件昔日,被從諾茲匹茲的地下最後帶走的東西。

一枚璀璨的寶石。

蒼翠的星辰。

奧黛絲的目光中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意外之色,「你們……是如何猜到的?」

方鴴並未作答,只是目光平靜地落在了自己的任務上——『前往海盜王寶庫,尋回失落的以太節點,平息風暴,拯救北陸——任務獎勵:見聞提升2級,『崇高』之屬意。』

何為崇高之屬意呢?

或許他從一開始就應該猜到的,哪有什麼任務會給予人一次性提高一個等級,甚至是兩個等級的獎勵?艾塔黎亞的見聞與經驗來自於知識與經歷的積累。

智慧並不會憑空產生,但可以被給予,正如同聖選所代表的真正含義一樣,選召者的特殊之處就在於他們可以獲得這個世界的恩惠。

所以那哪裏是什麼任務的見聞?而不過是一位『神祇』在分享給他們力量,當他們完成考驗,其『屬意』自然降臨於身,那麼那位神祇,就是『崇高』本身。

但為什麼是『崇高』呢?

他一開始或許還有所疑慮,但自從娜爾蘇妠一口叫出羅德里戈寶庫的名字之後,他其實就已經得到了一切問題的解答。

方鴴目光清澈,彷彿已經看到了那個唯一指向的可能:「因為那正是羅德里戈的寶庫中,唯一真正的寶藏,那位天才傑爾德姆昔日所留下的無價的遺產。」

奧黛絲的神色先是顯得有些複雜,但隨即又釋然,表情漸漸放鬆了下來。

方鴴看着這位『女神』,繼續說了下去:

「……同時,那也是帝國人與娜爾蘇妠真正想要得到的東西。因為一旦他們得到了那枚翡翠之星,那麼無論是其中的節點,還是結界的所有權,都會掌握在他們的手中,他們將會以此來打開通往灰界的通道,或者掀起一場席捲一切的風暴——」

「只是,容器之中孕育著無限的可能性,而作為它真正的主人,奧黛絲女士,你其實還可以選擇它的另一個歸宿,對么?那就是湮滅,容器與靈魂一旦寂滅,那麼用以塑造它的以太節點也會隨之而煙消雲散——」

他聲音低了下去,抬起頭來,看向面前的女神。

「因為那是自然的奇迹,只要它沒有落在帝國一方或者是娜迦的手中,以太之海上終有一天會形成新的匯流點,或許是數十年,或許是一百年後。變幻無常的風暴與怒濤或許會持續侵襲帝國的北境,但終究不再會席捲一切。」

方鴴輕聲問道:「你明白,直到一切都重新平復為止,而這一切至少可以為他們爭取到數十年,甚至一個世紀的時間。」

「只是……」

這值得么?

沒有人知道曾有人為他們付出了什麼。

奧黛絲將要拯救的明明是她一直以來所要對抗的帝國,或許大多數人本就是無辜的,但要犧牲自己的人又何嘗有罪呢?

奧黛絲看着他們,輕輕開口道:「我早就已經失去了一次生命,而今的我不過是作為一個人工的龍魂而存在,」她的的嗓音好似一層輕紗,籠罩着神秘的色彩,「此刻天平的一端是許多人的幸福,與我自身的諾言——」

「而與此相比,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她問道:「艾德,對嗎?對不起,我從一開始的確有所隱瞞,因為我一直都明白應當如何終結一切,正是我一步步引導你們來這個地方……」

「但因為如果我們失敗,那麼不僅僅是這座島上的所有人,包括各位也難逃一劫。我曾答應過要庇護你們所有人安全,因此我們或許也沒有選擇,不是么?」

這位女神向眾人伸出手來,「各位,眼下我們還有最後一段路要走,我們已經到了這兒,那座寶庫而今不過近在咫尺,請助我一臂之力,我猜帝國與娜爾蘇妠不會輕易放棄它。」

她看向不遠處的艦務官小姐,「希爾薇德小姐,我見過你的父親,他是個真正的英雄一般的人物。」

希爾薇德一怔,猛然之間掙扎著從地上坐了起來。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什麼,輕輕握了一下拳頭,神色顯得十分複雜。

方鴴與彌雅互相看了看,沉默的氛圍在黑暗的地下縈繞,最後他才看向那位女神大人,向對方輕輕點了點頭。

「你同意了?」奧黛絲看着他,問道。

方鴴輕輕搖搖頭:「不,只同意了一部分。」

「一部分?」

但方鴴閉上口,不再作答,只沉沉的目光中閃爍著思索的色彩。

而女僕小姐怔怔地立於一旁,仍顯得有些悵然若失。

……

天藍抱着膝蓋,目光有些擔憂地看着不遠處來來回回的那些人。

那裏生了一團篝火,火焰的光芒只微弱地驅散了周圍的黑暗,穿着帝國裝束的執劍之庭騎士在那裏巡邏,伊薩與身材更加高大的魯德內則在和一個帝國人爭執什麼。

敏米爾站在一邊,緊皺着眉頭,這些人天藍其實都不認得,不過敏米爾倒是認出了她來——或者不如說是認出了她海爾希妹妹的身份。

那個男人對她說:「我知道你是鳶尾花的小公主,放心,我和你們的團長暫時算是盟友關係,你們先暫且和我一起行動,我保證他們不會拿你們怎麼樣——」

他說一切等到與方鴴會和之後再說,天藍對此將信將疑,阿德妮則完全不信任任何帝國人——但先前她們與愛麗莎、希爾薇德走失,不久之後又遇上了地下世界發生塌陷,一直落到這下面來。

她運氣還好,受的傷連皮毛也算不上,阿德妮卻摔斷了一隻胳膊,大貓小姐撞到了頭,現在都還沒醒來。

天藍自己沒什麼戰鬥力,鑄匠小姐自身看起來也不像是戰鬥人員的樣子,唯一靠得住的妲利爾昏迷不醒,那幫帝國人看起來也不會輕易放她們離開,她也只好姑且先相信這個傢伙。

那傢伙既然認識她哥哥,那麼相信應當不會拿她怎麼樣。

「團長究竟去什麼地方了啊,快來救救我們啊,」天藍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她一邊擔心希爾薇德和愛麗莎究竟有沒有平安無事,一邊又心有餘悸地回想起那場大塌陷來。

詩人小姐至今都還不清楚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只是她抬起頭來,目光看向不遠處那扇緊閉的門扉——厚重的石門前是一個空曠的廣場,帝國人的篝火與營地就在那個地方,緊閉的大門上繪製著來自於另一個時代的神秘花紋。

那些東西她倒認識,屬於辛薩斯蛇人時代的神話。

姬塔不止一次和他們科普過這些知識。

天藍心中隱隱有些明白,這或許就是他們要找的東西,但竟然為這些帝國人捷足先登了,她暗自有點着急——要是還沒有人來,這些帝國人可就要得逞了。

她又看向一旁的貓人小姐,看在敏米爾的面子上,帝國人倒是好心,為妲利爾作了簡單的包紮,但他們也沒有牧師,無法檢查貓人小姐究竟傷勢如何了。

妲利爾只是彷彿沉沉入睡一樣,一直保持着這個狀態快一個多鐘頭了。

「得想個辦法。」

不過天藍眼珠子一轉,很快就想到了辦法,我們的詩人小姐看着不遠處的帝國人的營地,心思很快活泛起來。

那個地方不僅僅只有敏米爾,事實上阿德妮也被請了過去,伊薩正看向這位胳膊上打了繃帶的少女,開口道:「沒想到我們在這裏又見面了,阿德妮小姐。」

鑄匠小姐板著一張臉,冷冷地看着這些人,一言不發。

伊薩卻搖了搖頭:「好了,我並不是要追究你在帝國犯下的那些事,阿德妮小姐,執劍之庭也不管這個。無論是你攻擊帝國的前哨站也好,和鐵鏽基金會的那些恩怨也好,都不關我的事。」

他又看向阿德妮:「不過我聽說你還並沒有加入七海旅團,因此就算是我和那位團長大人算是有些約定,但也保護不了你。阿德妮小姐,你在這個地方,應當有些緣由吧?」

「等等,等等,」敏米爾這時插了進來,「這位小姐……呃,她雖然不是七海旅團的一員,但也算是我的保護人,我答應了那位十二色鳶尾花的小公主,不然她們可不會和我一起來這裏。」

伊薩看了前者一眼,目光又落在不遠處那位帝國人的指揮官身上。

那個中年人留意到他的目光,才走了過來,看向一旁的阿德妮,上上下下將對方打量了一遍,開口道:「好吧,阿德妮小姐,看在普羅米修斯的同行的面子上……我可以代表陛下給你一個機會。」

阿德妮瞥了這傢伙一眼,連多餘的表情都欠奉。

但中年人並不介意,繼續道:「阿德妮小姐,我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很清楚你來這裏無非是為了你父親的遺產,那枚真正的翡翠之星。」

他指向那道緊閉的巨門道:「而它就在這裏面,在這扇石門之後,你應當很清楚我們只對那個容器裏面的東西感興趣,而非容器本身。那之後就是那位海盜王的寶庫,昔日你父親正因為與此人的恩怨而身亡,你沒有理由為這樣一個人保守秘密。」

他放下手來,攤了攤手道:「當然,我承認帝國昔日在這件事當中有一定責任,但我們畢竟也不是主謀不是么?帝國也不需要你的諒解,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他正要再說什麼,這時候一行騎士帶着人走了過來,為首的騎士附耳對他說了一些什麼,中年人立刻皺起眉頭來。

「還是打不開?」中年人皺着眉頭反問道,「我們準備的辦法都試用過了?」

「並不是辦法行不通,大人,」那騎士搖了搖頭道,「那門上不止一道封印,我們的辦法是對的,但還有一道核心的封印我們打不開。」

「當然,我們也可以試試暴力的辦法,」騎士又道:「但需要時間,術士們估計至少需要一天一夜的時間。」

中年人皺着眉頭看向遠處的黑暗中。

那麼長的時間他們可等不起,與娜爾蘇妠一戰耗盡了執劍之庭的全部力量,要是娜迦們再來一次,他們未必守得住這扇大門。

伊薩的判斷是對的,這片海域之中的娜迦無窮無盡,但帝國人不可能在這裏和她們空耗,尤其是在這場巨大的風暴潮之中。

他看向一旁的阿德妮,只見那位女士正一臉譏諷之色地看着他們,中年人眉頭沉了下來,開口問道:「阿德妮女士,你的答覆是?」

阿德妮諷刺道:「我不是早告訴過你們答案,那位海盜王曾許下承諾,只要你們為他復仇,自然可以開啟這道大門。」

她看向伊薩和魯德內身後的杜奧爾——那位肥頭大耳、油光滿面的安德琉斯總督,笑了笑,「你們這不是把人帶來了么,這個曾經背叛過羅德里戈的人,只要你們把他殺了,把他的血塗抹在大門上,說不定門就開了呢?」

伊薩與魯德內回頭看去,那位安德琉斯得蠹蟲漲紅了臉,憤怒地尖叫道:「簡直是一派胡言,這個世界上還沒聽說過這麼荒謬的解除封印開門的方式!」

他又有些惶恐地看向伊薩與那位中年人,「大人,你們可不能聽這個罪人之女胡言亂語……」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阿德妮用未受傷的一隻手不知從那裏拔出一隻魔導銃,指向對方,「你說誰是罪人?」

但她還沒來得及開槍,一旁的魯德內就伸手奪過她手中的魔導銃。「管好你的保護人,」高大的印第安裔看向一旁的敏米爾,隨手將魔導銃丟了過去。

敏米爾接過槍,看了看阿德妮,忍不住搖了搖頭。

他還沒見過脾氣這麼大的女人。

還是個原住民。

而從阿德妮拔槍,再到魯德內奪過槍一切不過發生在剎那之間,而她瞄準的目標顯然被嚇了一大跳,竟慌不擇路地後退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見到阿德妮手中的魔導銃被奪走,後者才反應過來。

杜奧爾哆哆嗦嗦地指著阿德妮:「她……她……」

伊薩有些無語地看着這一幕,他倒是大概知道一些這位安德琉斯總督的來歷,心中從一開始就沒看得上這個傢伙,但也沒想到會扶不上牆成這個樣子。

倒是中年人保持着涵養,看着阿德妮道:「阿德妮女士,我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仔細想想看,這個合作條件已經相當寬裕了。如果我們再在這裏浪費時間,無非是讓隨後趕到的娜迦一族得利而已。」

他停頓了一下,「你真的希望你父親的遺產落在那些黑暗生靈手上么?」

阿德妮不為所動,反而冷笑一聲:「佩里特公爵,你以為沒人認得你了么,作為計劃的總執行人,羅德里戈也不過只是你手上的一顆棋子而已。棋子跳起來咬了你一口,讓你丟了天大的面子,也失去了那位皇帝陛下的信任,時至今日,你竟然要親自到一線來了,真是諷刺。」

佩里特一怔,不由皺起眉頭。

阿德妮卻看着此人,如同要將他看穿一樣:「說得真不錯,二十年前你們丟失了那個以太節點,時至今日才終於找到它的下落。但它落在你們手上,又和落在娜迦們手上有什麼區別?」

「奧特里克城的慘劇,消失的拜安港,銹地,從七境低地到洛特里安的所有人,成千上萬因為這個計劃而付出無辜生命的人,他們又應當找誰尋求正義?去述說自己的遭遇呢?」

她冰冷的目光掃過每一個帝國人:「帝國的銀盔,執劍之庭的聖劍,那些曾經象著着奧述人正義的事物,而今不過淪為了自私和貪婪的溫床,你們還當得起昔日的稱謂么?」

伊薩一怔。

他正要開口說什麼,但阿德妮也看向他們,「你們也是,聖選之人,我曾見證過你們最光輝的一面,也曾見過你們之前的那些人,但不是現在。你們受誰所選,又當得起這個名字么?」

少女冷笑:「呸,各位不過是那位皇帝陛下的走狗罷了。」

「口出狂言!」佩里特臉色終於沉了下去,然而不等他開口,兩個騎士便已經沖了上來,將阿德妮壓了下去。

這位公爵大人搖了搖頭,「將她帶下去,等娜迦來的時候,她自然會明白過來的。」

伊薩默默看着騎士們帶着這位鑄匠小姐離開,張了張口,又苦笑着搖了搖頭。

正如對方所言,他們是選召者,對於這個世界的一切遭遇並無什麼發言權。二十年間帝國對於北境遭遇的漠視,早已使這裏的每一個人離心離德,而這位鑄匠小姐不過是其中比較激進的那一類而已。

他其實早已聽說過她的大名,那位大鍊金術士的女兒,帝國的叛逆者,與她之前所乾的事相比,眼下的口出狂言其實都算不上什麼驚世駭俗了。

但帝國有選擇么?

災難將臨,帝國只有一條路可走,他們又何嘗也不是選擇拯救許多人的生命?那是正是聯盟所告訴他們的一切,並不是每一個人都了解當下的處境,但作為那些人中最傑出的一輩,他們必須肩負起責任。

他看向一旁的魯德內,但高大的印第安裔對此並無什麼感想。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明白帝國的選擇,」佩特里公爵回過頭來,看着伊薩道,「伊薩先生,作為聖選者,你們掌握著更多的信息,應當更能理解陛下的苦心。」

伊薩輕輕搖了搖頭,「但她其實說得對,二十年前我們還是孩子,根本就沒經歷過這一切,更無權對他人經受過的痛苦評頭論足。而作為親歷者,她無疑比我們更有資格去評判這一切。」

「但那並不是你們的錯,而是我的責任,」公爵嘆了一口氣,「要不是我識人不明,就不會有今天的一切,但阿德妮小姐其實並不明白,我出生在銹地,那裏也曾是我的故鄉。」

伊薩有些意外地抬起頭來,看向他:「公爵先生?」

「沒什麼,」佩特里搖搖頭,「我已經學會去直面過去,而今我只想為陛下辦一點事,我曾經犯下錯誤,只希望這些錯誤而已能導向一個更好的結果。於我自己的名譽,倒並不重要——至少,帝國仍舊存在。」

他看向三人:「帝國會記得聖選者的事迹,正如同歷史會如實地評判我們每一個人。」

「但這扇門怎麼辦?」敏米爾忍不住問道:「要是我們打不開它,我們是不是就成歷史的罪人了,那位小姐看起來不像是想和我們合作的樣子?或許我再去找找其他人,比如那位十二色鳶尾花的小公主好像更好說話的樣子?」

他話音還未落,忽然之間一團火光升起,在這黑暗的地下如此明亮的光輝在一剎那之間映亮了每一個人的臉。

伊薩、魯德內和敏米爾皆向那個方向看去,接着一聲轟鳴才從帝國人營地方向傳來。

一團耀眼的火光升騰而起,將詩人小姐所在的帳篷,與周圍的幾頂帳篷一起炸上了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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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塔之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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