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我只能說再見

回到齊阿姨家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齊阿姨就問我去了這麼長時間，整整的待了一個上午。我就說又去了趟公司，給恬恬拿東西去了。她聽說我去了公司，就問我有沒有聽到什麼議論？我就說沒有其它要辦的事情，就沒有去辦公樓那裏轉悠。

我站在客廳里，看了看陽陽房間的門，還死死的關着，知道她還沒有起來。於是，就很是無聊的坐在了沙發上胡亂的看着電視。過了一會兒，齊阿姨進了陽陽的房間，聽到她說：「陽陽，你都睡了一個上午了，也該起來活動一下了。等吃過中午飯再睡吧。」

陽陽就說：「媽，今天是禮拜五了，媚媚下午要回來。她回來的時候，就不要告訴她公司着火的事吧，免得她不安心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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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媚才不關心公司的事那，就是知道了，她也不會放在心上。」

「怎麼可能，那可是咱們家的產業，一夜之間就消失了，難道她一點也不心疼？」說着話的時候，陽陽已經起來了，她們說着話來到了客廳里。我看到陽陽仍舊是一副倦容，慵懶而又憔悴的坐在了沙發上。她把撒落在臉上的頭髮往後邊捋了一下，就翹起了二郎腿，半個身子靠在沙發上，看着外面。

齊阿姨就說：「媚媚還小，還不關心這些事情，在她的腦子裏，有飯吃、有衣服穿、有錢花，就足夠了。她才不管家裏又有多少財產，也不管這些財產都去了哪兒？」

陽陽沒有再說什麼，又把手放到腿上，然後，把重疊著的腿分開了一下，把手壓了兩條腿之間，在看着客廳門出神，好像外面隨時都有人要進來似的。

吃中午飯的時候，陽陽也有點無精打采，我坐在她的對面，她也懶得看我一眼，也沒有問怎麼不見了恬恬。還是齊阿姨說恬恬去飯店工作了，誇恬恬勤快，過日子。又關心的問我：「小趙，恬恬在那裏不會太累、不會被人欺負吧？」

「都是老鄉，應該不會。」我邊吃邊回答道。

齊阿姨還說我讓我有空就去看看她，說恬恬挺內向，不愛說話，去給她壯壯膽子。其實，齊阿姨才看錯了那，恬恬聰明活潑，也愛說愛笑的，就是剛來她們家，局促不安的，再加上陽陽也沒有給她一個笑臉，她就更不敢說話了。陽陽吃完后，碗筷一放就出去了。我悶着頭吃完出來的時候，不見了陽陽。她房間的門敞開着，也沒有她的動靜。她一定是去花園了，要不就是去了游泳池那裏。

我本來也想去的，可是，想到陽陽對我不冷不淡的態度，我不想去自找沒趣了。於是，我就退回到餐廳，對仍坐在餐桌前的齊阿姨說：「齊阿姨，我現在去學校接媚媚吧。」

齊阿姨早已經吃完了飯，坐這裏不知道在想什麼，她就說：「這麼早呀？」

「早去一會兒，她要是不出來，我就在門口等著。」

「那你就去吧。」齊阿姨答應了，我就往大門外走走去。

剛打開大門，就見陽陽從花園裏出來了，她問我：「你要去幹什麼？」說着，從大門裏走了出去。

我就說：「去接媚媚。」

她說：「去接媚媚不用這麼早，等會兒再去，我有話和你說。」於是，她就走到了大門外面的幾棵大樹跟前，身子靠在了一棵樹身上。我走過去，站在她的面前，等着她說話。她的目光從我的肩膀上穿過去，看着遠處。沉思一會兒說道：「公司已經被燒了，這兩天我就想去公司把所有的人員解散了。本來我是想把你留下來，等火災事故有了結果再讓你走的，現在看來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你趕緊去找工作，離開我家吧。」

陽陽的話冷的像冰塊塞進衣服里一樣，從外頭一直冷進心裏。我抬頭看着她，說：「我跟齊阿姨和你都說過，沒有要離開你們家的打算，我哪裏也不去。」

「我們現在一無所有，自身都難保了，不給開工資，沒有飯給你吃，你在這裏陪我們喝西北風嗎？」她仍舊看着遠方對我說。

「我說過，你和齊阿姨如果真的吃不上飯，我會掙錢養你們。」

「你養我們，你養得起嗎？」她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絲犀利，還有冷峻。我就跟突然間不認識了她一樣，根本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時，她又說道：「你在我們家也是受罪，不如提前去找個好的前程，掙點錢，然後回家娶媳婦生孩子。將來我們給不了工資，你回家風風光光的結婚的願望無法實現，我們豈不是罪過？」

我囁嚅道：「大姐，現在還沒調查結果，還有人來找麻煩，我怎麼能在你們需要我的時候離開呢？」

「這個你就放心吧，我深知有山靠山的道理。你不在了，我們自然會有辦法。就跟你沒來我們公司之前，這麼多年我們不是也過來了嗎？」她還是冷冰冰的說道。這哪像原來那個文雅、莊重的陽陽說出的話？只問的我瞠目結舌，想不出該怎麼回答她。

我憋了好久，才問道：「前幾天你沒有說讓我離開，現在突然改變了態度，是為了什麼呢？我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她沒加思索的說道：「我做出這個決定，是為了你好。以後我用不着專門的司機，有事我自己開車就行了，而且，已經身無分文了，也就不需要什麼保護了。你說你留在我們家幹什麼？」

「你既然這樣說以後不再需要我了，那我也不能賴著不走。好吧，我會考慮的。一個庄稼人，別的沒有，力氣還是有的，到哪裏都不會餓死。」陽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再死皮賴臉的不走，那就跟無賴沒有兩樣了，於是，我很痛快的答應了。接着，我就上了車，開着去學校了。

拐出去臨上馬路的時候，我往後看了一眼，見她還依靠在樹身上站在那裏，不過，她的目光不再望着遠方，而是在往車的方向看過來。上了馬路，我加大油門，噌地一聲就走了。

我懷疑陽陽是被公司着火刺激的傷害到了神經，她剛才對我說的話好無情。她要讓我走，完全可以換一種口氣和我談。這樣就跟吃了槍葯似的，說出的話硬硬的，不是以前那種聲音。現在聽起來，就好像是沒好氣，連珠炮一樣的說出來她就痛快了，可是，她就沒有想想我是怎樣的一種感受，沒考慮一下我能不能接受的了。或許她本來的性格就是這樣，當了董事長以後，她的文雅和高貴都是裝出來的，現在不是董事長了，就恢復了原來的本性。

我氣鼓鼓的想着，真想現在就立即去找工作，別賴在她們家了。她說了，也就是這兩天了，等把公司現在上班的人解散了以後，我也接着走。

到了媚媚學校的時候，這裏來接學生的車輛還不多，我把車停下，有點氣急敗壞的點着了一支煙抽著，越想越對陽陽有看法。現在是在困難和悲傷之中，但是，就不能換一種我能接受的口氣？真是有點過河拆橋的味道。你如此的無情，那我也只能說再見，不然，還會認為我沒有一點骨氣。

就在我低頭沉思的時候，車窗敲響了。我一下子被驚醒，抬頭一看是媚媚。我推開車門：「上車吧。」

她笑嘻嘻的：「大哥，今天咋來這麼早？」

「早來的，你快上車吧。」

她這才從車前面轉過去，上了車坐穩當以後看着我說道：「好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