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5 若有所思

聽完媽媽的講述，我的心裏就像是被刀子捅了一般的難受，「騰」地一下站起來，就往外走。我媽一把拉住我問道：「丑兒，你要去幹什麼？」

「我要去找恬恬！」我說道。

「你不能去！恬恬再怎麼樣，和你有什麼關係？」稍微緩了一下，她又說道：「恬恬是個好姑娘，她走這一步，也是被逼的。」

我一屁股又重新坐下，就感覺自己喘不上起來一樣，媽媽這時候問我：「你們在廣州的時候，是不是好上了？」

我點頭承認：「媽，我們都已經在一起過了，說好等我回家過年的時候，就給雙方的父母講清楚，然後訂婚。而且，過了年我要帶她一塊回去的。她竟然這麼着急就把自己嫁了，需要錢怎麼也不跟我說，我又不是沒有錢？」

媽媽聽了我的話以後，好久才說：「丑兒，是咱們家沒有這樣的福分，恬恬等不得你回來。這閨女心眼好，她不一定就喜歡嫁給的這個人，她完全是為了救自己的媽媽。她犧牲了自己，救了媽媽不說，也解脫了她爸爸。這麼好的姑娘，你就不要再去找她了，讓她平靜的生活吧。因為你們曾經好過，她見到你以後，一定會覺得難為情，覺得對不起你。還不如就這樣，就當從來也不認識她。」

「媽，要忘掉她，我怎麼做的到。我們從小一塊長大，又一起上學。現在，她這不是自己跳進了火坑嗎？」說着，我早已是淚如雨下。

媽媽撫摸着我的頭，安慰我說：「孩子，想開一點吧，她也不是情願的，你一定還能找到像恬恬一樣的好姑娘的。」媽媽是喜歡恬恬的，但是，她迫於無奈走了這一步，不但不應該譴責，反而還應該同情她，因為她這是義舉，是為了救整個家庭與水深火熱之中。

這時，萬元虎從堂屋過來找我：「小趙，你吃了早飯就出來了，咋還不回去？一壺茶我們都快喝的沒色了。」

我立即用手抹了一把臉，說：「我正和我媽說話那，一會兒就過去。」萬元虎就讓我快點，我掏出一支煙抽完，這才走進堂屋裏。

在火爐旁邊，趙彤彤、萬元虎，還有我父親，喝着茶水，不知道在談着什麼。這時，趙彤彤就問我：「小趙，讓你媽也進屋來吧。

我就答應一聲，回廚房把媽媽也叫到了堂屋裏。趙彤彤變成了主人一樣，拿了個凳子讓我媽坐下，又倒了杯水給我媽：「大嫂，我們在這裏，讓你受累了。」

「受什麼累呀。沒好吃沒好喝的，你們就多擔待一點吧。」

趙彤彤就說道：「你們家這樣獨特的環境，這濃郁的鄉土氣息，我們感到很新鮮，也很親切。嫂子，剛才聽大哥講到小趙小時候的事情，挺有意思的，這孩子原來還是這麼皮。」

「誰說不是那。可是，這孩子雖然調皮，挺懂事的。我記得有一天晚上，我們一起去看電影，中途我就回家睡覺了。散場后，他找不到我了，就拉着他爸爸在場子裏找，他爸爸說我回家了，他就是不相信。後來是我又回去找他們，他才哇地一聲哭着撲在了我的懷裏。當時他也就是三歲多點。」我媽說的時候，滿臉紅光，一副自豪的樣子。

趙彤彤就接話說：「小孩嘛，一塊去看的電影，散場了不見媽媽，還認為是媽媽丟了，自然是着急。」突然，趙彤彤話鋒一轉，問：「嫂子，小趙這麼聰明，你是讓他吃的奶粉還是母乳？」

「我哪有奶水呀，都是他爸爸去縣城送藥材的時候，選最好的奶粉買回來的。」媽媽沒加思索的說。

趙彤彤和萬元虎對視了一下，突然又問道：「嫂子，你十月懷胎，是因為營養不好，還是其他原因，怎麼會沒有奶水呢？」問完以後，就和萬元虎十分專註的看着媽媽。

媽媽剛要開口說，只見我爸爸吼了一聲：「你一個娘們坐這裏幹什麼，快去準備做飯，中午我們要喝酒！」說完，還過來提了媽媽的肩膀一下：「走，去廚房，我告訴你做什麼。這麼遠道而來的客人，我們可不能慢待。」說着，就跟着媽媽去了廚房。我第一次見到爸爸這麼蠻橫的對待媽媽，就有點生氣的也跟了過去，我想對爸爸說，我媽也這麼大年紀了，一定要尊重媽媽。可是，我剛到廚房門口，就聽我爸爸對我說：「你過來幹什麼，快回去照顧客人！」

聽着爸爸生氣的口氣，看着他鐵青的臉，我就轉身回來了。爸爸的脾氣見長呀，突然對我媽這麼凶？

回到趙彤彤和萬元虎面前的時候，他們沒有看出有什麼變化，我就拿起茶壺說：「都成白開水了，再換一壺吧。」可是，他們卻都在想着什麼心事，我的話他們根本就沒有聽進耳朵里。我又問了一遍，萬元虎才說：「啊，好呀好呀。」再看趙彤彤，也在若有所思地對我笑着。

重新放上了茶葉以後，我也坐了下來，然後說道：「我們山區，沒有什麼好招待的，我爸和我媽商量著做什麼飯菜招待你們那。」

他們都點頭，趙彤彤說：「給你們家添麻煩了。」

又喝了兩杯茶之後，萬元虎就說要出去走走，趙彤彤站起來說她也去。他們是客人，可不能讓他們自己出去，我要陪着他們才行，可是，到大門口的時候，萬元虎對我說：「小趙，你在家裏忙吧，告訴你爸媽，不要太複雜，弄兩個小菜就行。」

我就停下了，這時，我爸正從廚房裏伸出半截身子往大門口看，見我又回來了，就問：「他們這是要去幹什麼？」

「說出去轉轉。」我說。

「他們人生地不熟的，別摔著或者是走迷了路，你快去，帶着他們。別玩太長時間，一會兒就要吃飯了。」我答應一聲，就追了出去。

萬元虎和趙彤彤看到我又跟了上來，就問：「你怎麼又出來了？」

「我爸讓我給你們帶路，怕你們走丟了或者是被摔了。」

趙彤彤就又說：「你爸爸可真是熱情好客，想的也周到細緻，我們兩個大人，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我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這個時候，正值中午，天上有太陽在雲彩中一閃一閃的，好多人都出來站在巷子口玩。有的老遠就跟我打招呼，說我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有大老闆的架勢。也有不理我的，他們可能是因為我把村裏的媳婦送走，對我不滿，有的甚至還在恨我。不過，走在趙彤彤就和萬元虎中間，我頓時也覺得自己很高大，不由的挺起了胸膛昂起了頭。

趙彤彤和萬元虎也都是穿上看起來很臃腫的羽絨服，但是，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就是那種有身份的氣質，不但有城裏人的高雅大氣，他們就是不說一句話，也能看出來是了不起的人物。所以，跟他們走在一起，絕對有面子。

我們在一條岔路口停下，往村裏看去，屋子上、樹木上都滿了雪，家家戶戶的房頂都冒着白色或黑色的煙霧，人們都燒着火爐取暖那。那黑色的煙霧是燒的煤，白色的是燒着木頭或者是劈開的樹疙瘩。

往山上看去，白皚皚一片，原來的顏色一點也看不見了，站在這裏還晃着眼睛睜不開。他們都沒有上去的慾望，趙彤彤在農村待過，萬元虎老家也是山溝里，對這種大自然的景觀自然毫無興趣。

萬元虎看到一個衚衕口有幾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就對我們說：「你們隨便走走看看吧，我過去跟他們嘮一會兒。」走過去的時候，我看到他還從兜里掏出了一包煙，很恭敬的遞給幾位老人，然後，就蹲在了他們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