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莫名其妙的笑了

我終於沒有為心兒保守住秘密，和陽陽說了她的遭遇。於是，我就對她說：「我早就答應過心兒，不告訴任何人的。她和媚媚一樣，也是一個受害者，對那段經歷既刻骨銘心，又想從記憶中抹去。剛見到媚媚的時候，她就讓我給她保密，可是，後來因為為我澄清清白，就說了出來。心兒也一樣。」

「也就是說，你已經為她保密很久了？我記得趙彤彤第一次去廣州的時候，好像就跟你很熟悉，而且，也很默契。你們走的不是很親密，但是，那種心有靈犀般的關係，我還是感覺到的。」陽陽說着，就把目光轉向了池塘，此刻，有山風刮來，水面上掀起了層層漣漪。

陽陽還是很平靜的繼續說道：「其實，在上次心兒去我們家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什麼。她一進媚媚的房間，兩人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而是四目相對，深情地凝望。有突然相聚的驚喜，也有一見如故的愕然，更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愫在裏面，看了讓人心疼。當時我以為是同齡人的那種憐惜，所以，為了不影響到她們交流，我就出去了。可是，後來心兒還是哭着走了出來。從那時起，我就感到蹊蹺，想等媚媚康復出院后，好好問問她的。沒想到，謎底在這裏解開了。」她嘆了口氣，說道：「同是天涯淪落人，但是，心兒是幸運的，她不但早就在從陰影里走了出來，而且還找到了自己的歸宿。媚媚就不一樣了，又經歷了太多的磨難。但願這一次好起來之後，未來能夠一片光明。」

我接着說道：「媚媚這麼善良，一定會好起來的。」

「小趙，這麼久，你都悶在肚子裏，我還真是佩服你。」陽陽這才抬起眼看着我說道。

「心兒既然跟我這樣說了，我也承諾了，就應該為她保守這個秘密。這對她來說很重要。如果不是剛才我無意間說禿嚕了嘴，而你又窮追不捨的問，就是爛在肚子裏我都不會跟任何人說的。」我點燃一支煙吸著，走到了池塘邊的小樹林，我看着那個曾經和恬恬坐過的地方，後來和心兒、媚媚都在這裏待過，密謀和策劃幫他們出逃的計劃。但是現在恬恬卻永遠的離開了我，我不由的又感傷起來。

圍着池塘轉了一圈，我們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我先跳下池塘，然後，回身伸出雙手，就把她抱下來放在了公路上。看到司機坐在駕駛室里打瞌睡，我就敲了一下車門。

坐進車裏以後，陽陽說：「你們三個人，彼此是那麼熟悉。媚媚當初見到你，就和你那麼投緣，那麼信任你，為了你不惜把自己的遭遇都說了出來，可見她在心裏對你充滿了感激，心兒是不是也這樣？」

「她離我太遠了，沒有這樣的感覺。」我說道。

已經到了我家的家門，就對司機說：「師傅，靠路邊停一下，到家了。」

停車后，等司機下來我們就一起進了大門。我爸爸媽媽聽到動靜，立即從堂屋裏出來迎接我們。看到多了一個中年男人，就問是誰？陽陽回答道：「是彤彤阿姨派來的車，這是司機師傅。」

「這是要接你們走嗎？」爸爸急切的問道。

我立即說：「是。爸爸，我們下午就去青島，從青島坐飛機回廣州。」

我爸就說：「你的病剛好，怎麼能接着就走啊，說什麼也要在家裏休息一段時間再說！」

「爸，我就是一個發燒感冒，又不是什麼大病。彤彤阿姨派車來了，總不能讓人家空着車回去，白跑一趟吧。」我說道。

進屋以後，陽陽低聲問我：「你這也改變的太快了，說好是明天走的，剛才你怎麼說今天下午就走？」

「彤彤阿姨派車來了，在這裏等著，是不是不太合適？早晚是個走，不如今天下午就動身。」其實，我想的比較複雜，陽陽在我們家，吃住都成問題，我爸爸媽媽也着急，怕伺候不好她。就要離開家了，也不能再去住招待所。鎮上的招待所，雖然條件也有限，可是，那畢竟是招待客人的地方，好歹還能洗個澡，但是，在家裏，爸媽認為是最好的，也感覺是慢待了陽陽。還有吃飯問題，陽陽可能不挑剔，但是，爸爸媽媽卻過意不去，不如我們走了利索。

其實，陽陽也是想早一些離開我們家，確實有許多的不便。她見我這樣堅持，就對我爸爸說：「大叔，你就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小趙的。他心情不好，憋在家裏可能更難受，還不如出去散散心。等過段時間，他再回來看望你們二老。」

就這樣，在吃過午飯後，我們就走了。

我和陽陽坐在後排座上，一路上她都依偎在我的身上，看着外面一閃而過的風景，不時的指著讓我看。我無心看外面的風景，微閉着雙眼，自己在想着心事。

天快黑的時候，我們到了青島。司機按照趙彤彤的安排，直接把我們送到了海濱別墅趙彤彤的家裏。開門以後，趙彤彤走了出來，她看着我，用手撫摸着我的頭，說道：「這才幾天，你怎麼瘦成了這樣？」說着，就心疼的撲簌簌的掉下了眼淚。

這時，趙總在柳姑娘的攙扶下，站在了門口，他慈愛地看着我，伸出了雙臂，我在猶豫了一會兒之後，走過去趴在了他的懷裏。他把我緊緊地抱住，好久沒有說出一句話。只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地顫抖著，手也在我的肩膀上撫摸著。

趙彤彤把眼淚擦乾，招呼大家進屋，趙總才拉着我的手往裏走去。他始終沒有放開我的手，在沙發上坐下以後，他很仔細看着我，臉上的皮膚抽搐了幾下，喊了一聲：「孩子。」淚水就順着那深深地皺褶流了下來。

我無聲的坐着，趙彤彤早就把我的身世告訴了他，他已經知道我就是趙震宇了，所以，激動異常地哭着，但是，他又壓抑著，不敢喊我一聲震宇。估計這也是趙彤彤讓他不要提及這件事的，怕我受到刺激。於是，就任憑淚水流着，嘴唇一個勁的噓動着，就是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很想喊出一聲震宇的，可是，卻硬是憋了回去。

在場的人看着這樣的場景，都已是淚水漣漣。

明明知道是親人，可是，卻不能相認，這種憋著的滋味很不好受。過了一會兒，我拿了紙巾給他擦著滿臉的淚水，喊了一聲：「爺爺，別哭了。」

這時，他從喉嚨里終於喊了一聲：「震宇！」就又把我緊緊地抱在了懷裏。

我可以不認趙彤彤，也可以不認萬元虎。但對於這樣一位老人，我沒有任何的反抗，也沒有從他的懷裏出來。而是任由他的一雙大手在我的身上撫摸著，任由他的老淚灑落在我的衣服上。

過了好久，趙總才鬆開擁抱着我的手，捧着我的臉說：「震宇，你受苦了。」

這時，趙彤彤過來附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什麼，趙總就頻頻點着頭說：「我知道，都怪我老糊塗了。」說着，又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露出了高興和欣慰的笑容。

趙彤彤立即把陽陽推到趙總的面前，說：「爸，這是阿嬌的女兒，陽陽。」

趙總就拉住陽陽的手：「阿嬌的女兒？那你是老大了，老二我見過。你媽媽好嗎？」

「我妹妹來過，我是老大。我媽挺好的，經常說起你。」

趙總就笑道：「阿嬌有這麼兩個寶貝女兒，真是好福氣。」說着，就指著面前的沙發：「坐，你坐呀。」

陽陽就坐在了我們的對面，然後看看趙總，又看看我，竟然莫名其妙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