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3 驚魂一夜

媽媽煮熟了水餃，是白菜、粉條和肉末餡的，好吃就甭提了，我吃了一大碗還不夠，媽媽又給我盛上了一笊籬。我吃了個肚子滾圓，撐的不行。我想出去，溜達着消化一下，還能去看看恬恬。可是，爸爸卻對我說：「丑兒，你這都走了快一年了也說說你在外面的情況吧。」

「爸，你看看，我現在都不用自己開車，這麼豪華的轎車把我送回來，還去鎮上住下，等着我說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你還看不出我在外面混的咋樣？」我說道。

「看着是有點陣勢。那你在廣州，為什麼又是從青島來呢？」

「我已經告訴過你，我以前是給青島鞋業公司賣鞋子的，因為我賣的好，貨源有時候供應不上，鞋業公司就投資在廣州建了一個製鞋廠。我現在是管着一百多人的小老闆了。為了讓企業發展的更好，我現在剛到青島，下個禮拜一要去上大學了。」我說着，就禁不住有點沾沾自喜的，還掏出煙，給我爸爸了一支，他剛放在嘴上，我就「啪」地一聲打着了火機。

媽媽在一旁驚喜地問：「你說什麼，要去上大學？」

我說：「不是我腦子笨，是那個時候想幫我爸收購藥材掙點錢，所以，沒有好好讀書。現在，我感覺文化知識裝備的太少了，幹什麼都挺費勁的，於是，我就想深造一下。」

我爸爸這才說道：「那個時候，我和你媽都商量好的，只要你願意讀書，我們就是砸鍋賣鐵，也供你念。是你自己不願意上學的，連高中也沒有好好地考，我們也沒有辦法。」

「沒有怪你們，是我自己的事。所以，我要讀兩年大學，然後再回廣州。」我說完，就對爸爸說：「把你的手電筒拿來我用用。」

「你要去幹嘛？」

「我想出去走走，吃的太飽了，消化一下再回來睡覺。」我說。

「我就知道你想去幹什麼，不行，天太晚了。你看看，現在都三點多了，天也快亮了，睡一覺再去。」我爸爸就好像真知道我要去幹什麼一樣，很嚴肅的對我說。

「爸，我就是想去看一眼恬恬的墳。你尋思我去幹什麼？」

「就知道你去那兒。丑兒，不是嚇唬你，咱們這裏祖祖輩輩都信，半夜以後，是鬼出來逛盪的時候，特著是那些怨鬼，只要是碰到人，就和你張牙舞爪的。弄不好還會被鬼附身，你走到哪裏他就跟着你到哪裏。」爸爸說的挺可怕的，而且通過他的話，我也想到恬恬是不是就附在我的身上？

於是，我就問：「爸，你別嚇唬我，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了。可是，怎麼才能知道是被鬼附身了呢？」

我媽媽說：「被鬼附身以後，你想着是誰，就嘴裏一邊念叨著，一邊立個雞蛋。雞蛋的小頭朝下，立住了，就是誰。怎麼，你被鬼附身了？」

「我沒有，也不知道被鬼附身是啥感覺。不過，我去了廣州后，老覺得恬恬跟着我。有時候，她還笑着在我的眼前晃來晃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附在我身上了。」我說道。

我媽一聽，立即站了起來，緊張的在我的身上又拍又打的，就好像是真有鬼，這一拍一打就能把鬼打跑似的。並且連聲喊著：「老頭子，快去給我拿個雞蛋來。」

我爸趕緊拿來一個紅皮的雞蛋給我媽，我媽就讓我坐着別動，然後她把雞蛋放在桌子上，接着就口中念念有詞，那個雞蛋竟然神奇的立在了桌子上。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不相信似得又抬起頭看着媽媽。只見我媽睜開眼睛，說：「就是恬恬這個妮子，真是太壞了，這麼頑固的附在你的身上。孩子，我要給你趕鬼。」

我身上雞皮疙瘩都出來了，說：「媽，你咋趕呀？」

我爸爸也緊張兮兮地問：「是呀，怎麼趕呀？我聽說過，但這麼大年紀了還沒見過。」

我媽很是鎮靜地說：「老頭子，你拿着手電筒，去折根柳條來，用柳條把她抽跑。從此再也不敢附在丑兒的身上了，這還了得呀，走哪兒跟到哪兒，這不是個禍害嗎？」

我一聽要用柳條抽打恬恬，就說：「媽，算了，她附着那就附着吧，恬恬又不害我，我不在乎。」

爸爸拿着手電筒去折柳條了，我媽就說道：「孩子，被鬼附着不好，會倒霉的。不是得病，就是有天災人禍。恬恬已經承認了，沒看見雞蛋還立在那裏嗎？如果不是她，她就不會承認，更不會站立的住。恬恬也不會怪我們的。」

我還是說：「不行，用柳條抽她，也太殘忍了，她怎麼能受得了？」經過媽媽這一說，我也在懷疑，我蹲監獄難道也與恬恬有關？

我爸手裏拿着兩根手指粗的柳條回來了，他遞給了媽媽一根，自己手裏拿着一根，說：「開始吧？」

我立即站起身，說道：「不行，不能這樣！我願意讓恬恬附在我的身上，你們不能用柳條子抽！」說着，我就從屋裏往外走。

在我走過爸爸身邊時，他猛地一下抱住了我，然後喊我媽：「快動手呀！」

我大聲喊道：「不行，你們不能這樣。恬恬活着的時候，沒有享過福，現在就是附在我的身上，也沒有害我，不能這樣對待她呀！」說着，我已經是淚流滿面。

媽媽也開始流淚，她的手也始終沒有抬起來。這時，我媽很平靜的對我爸說：「放開丑兒吧，他捨不得用柳條把恬恬趕出他的身體，還有一個辦法，就是送。」

我爸放開我以後，問：「怎麼個送法？」

「泡壺新茶，點上三炷香，圍着丑兒轉上三圈，然後送到大門外，她就走了。」這個辦法好，既傷害不到恬恬，還能讓她離開我。於是就幫着他們涮洗了一遍茶壺茶杯，然後，重新放上茶葉，倒進熱水，就放在了桌子上。

我媽端著那三炷香，我爸端著剛倒上的茶水，圍着我轉了三圈后，就出去了。我聽到大門「哐當」一聲關上后，他們空着手回來了。接着，我媽就說：「丑兒，送走了，你可以安穩的睡個好覺了。」

這個時候，我看到天已經亮了，實在是困得睜不開眼了，就說：「我先去睡一會兒，困死了。」於是，就回到了西廂房我睡覺的房間里。

現在我是什麼也不想，一頭扎在床上就睡了。

睡着以後，我真得就進入了夢鄉。我看到在漫漫的黑夜裏，恬恬被我爸媽送出了大門，她孤獨、哭泣，一步一回頭的從我家門口離去。不知道她要去哪裏，更不知道她有什麼樣的冤屈，她是那麼的孱弱。那麼的可憐。難道她找不到自己的地方了嗎？她一會兒飛到了山上，在山澗中飛翔、尋覓，一會兒又行走在看荒山野地，邊哭邊找著回家的路。突然，恬恬大哭着向我跑來：「丑兒，你為什麼不要我！」

我猛然驚醒，一下子就坐了起來，四處看了看，什麼也沒有。這個時候，我才知道自己剛才是做了一個夢。於是，就又躺下了，可是，卻大睜著兩眼，再也無法入睡了。

後來，我就起床了，乾脆就去恬恬的墳頭，去看看她。可是，母親正從堂屋裏出來，問我：「丑兒，這麼早你去幹什麼？」

「我要去給恬恬上墳。」

「現在不能去，上墳要到十點鐘以後，太早了，你送去的東西會被遊魂野鬼給搶走的。」

「真是封建迷信，上墳還有鐘點的。」我就又回去躺在了床上。

這時，我聽到媽媽吩咐我爸：「你去鎮上買些水果和冥紙，丑兒要去給恬恬上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