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7章，一去不返

「死亡之主！」

五位巡天使面色凝重，那名準備出手的巡天使，立即退了回去。

眼前的人，穿着一身布衣，看着就像是一個沒有修為的凡人，但他立在虛空之中，立在他們五位面前，卻像是一柄劍，他的眼中釋放出來的光，讓五位巡天使感到畏怯。

「陛下！」

在場的洪荒族，全都感覺到壓力一松，望向了葉天澤，只要這個人還在，他們便可以創造奇迹。

「陛下，帶着我們一起戰鬥吧，我們不怕死，哪怕成為沒有意識的奴僕，吾等也心甘情願！」

湯天俊說道。

「是啊陛下，你可別忘了，洪荒族的意志是你立下的，要贏一起贏，要輸一起輸，我們拼搏一世，可不是為了最後讓您給我們去扛起一切的，我們已經足夠強大了！」

鳳無悔說道。

「陛下，你若不再，洪荒族便不是洪荒族了，我們不認輸，我們死也不認輸！」

高涔芸緊握著拳頭，「螻蟻又如何？螻蟻也有搏命的意志，我們絕不屈服！」

「夠了！」

葉天澤回過頭，掃了他們一眼，說道，「我這麼做，並不只是為了你們，也是為了……一個新的生命。」

在場的強者都愣住了，李朝英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由的低下了頭，葉天澤與朱雀，已經消失了十年了，他們去了哪裏，誰也不知道。

一個新的生命誕生，那是什麼呢？

「吾立人族，是為了讓人族有選擇，吾立洪荒族，是為了讓洪荒族有選擇。」

葉天澤望着他們，臉上浮現出了笑容，「你們現在，都已經為人父母，要為子孫後代考慮，一戰而死，只是你們的選擇，不是他們的選擇，你們也不能為他們做出選擇。」

「而這一次，我不會給你們選擇！」

葉天澤微笑着掃過他們每一個人，「你們只需要服從，將洪荒族延續下去，告訴這諸天萬界的眾生，吾等不是螻蟻，吾等不做奴隸，吾為洪荒！」

當葉天澤回過頭時，湯天俊等人的眼睛一片濕潤，他們握著拳頭，卻顯得如此的無力。

湯天俊等人立時沉默了，不是他們狠不下心來，而是他們知道，他們的陛下，心意已決。

而做出的決定，誰也無法改變，這是他的選擇，也是他為整個洪荒族，做出的選擇。

「走吧！」

葉天澤看向五位巡天使。

老者與五位巡天使，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們如何也無法想像，眼前這個看着溫潤如玉青年，竟然是傳說中的死亡之主。

可在看到他的眼睛時，即便身為巡天使的他們，也感覺到心中不安，那是死亡的力量。

就在葉天澤踏出第一步時，他的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這個聲音唱道：「一斧開天地，百草泣膏肓！」

本已決然的葉天澤，忽然定住了腳步，不由的心頭一酸，這個聲音他很熟悉，這是湯天俊。

「一斧開天地，百草泣膏肓。」

「移山填北海，裂土治洪荒。」

「蒼天滅我志，斷頭舞干戚。」

「道載三千言，猛志今何在？」

「烈焰焚燒射大日，摘下北斗補天缺！」

葉天澤記得這首歌，這是他第一世，帶領人族進軍不周山時，寫下的一首《逆天行》，在湯天俊他們面前，他也只唱過一遍，卻沒想到，湯天俊竟然還記得。

這一刻，他很想轉身，隨他們一起戰鬥，破了這諸天萬界，可他最終還是沒有轉身。

無論朱雀是否有了身孕，他這一去，都不會回頭，朱雀的孩子是他的孩子，這整個洪荒族的所有生靈，也都是他的孩子，他曾是人皇，他現在是洪荒之主，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

「走吧！」老者催促道。

葉天澤踏步前行，他的身後，傳開了那首熟悉的歌，他所過的所有區域，都在唱這首歌。

湯天俊在唱、藍毓恆在唱、高涔芸在唱、趙凡在唱、李朝英在唱、高涔芸也在唱……

他們知道，這一去將永世相隔，這一去再不復還。

遠遠的在曾經的洪荒家園裏，在那個葉天澤如凡人一般，渡過了七年的家裏，朱雀站在門口，遠遠的眺望。

她沒有唱，但她聽到這個聲音時，便知道離別的時刻到了，那個人果然如她所願，悄悄的走了，沒有道別。

有那麼一剎那，朱雀痛恨自己肚子裏出現的這個新的生命，如果他不出現，或許自己可以偷偷的跟着夫君，一起前往眾生圖裏，至少有自己的陪伴，他會少些孤獨。

可現在她不能這麼做，因為葉天澤不會讓她這麼做，他拼盡了兩世之力，帶領人族崛起，帶領洪荒族走出眾生圖，就是為了讓後輩可以有所選擇。

他絕不會讓自己的孩子，進入眾生圖，與他一起永守枯寂。

「或許……」朱雀眺望着遠處，說道，「這才是最好的選擇，死亡永生，但吾等並不能永生。」

她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指著遠處，說道，「孩子，你知道嗎？你的父親，給你留下了一個可以永遠延續下去的文明，他是你母親心中，永遠的英雄。」

來到通天道時，葉天澤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經做過的那個夢，他夢見一個暮氣沉沉的自己，佝僂著背，衣衫襤褸，走在一條通往地獄的泥濘路上。

在這條路上，一生的記憶一幀一幀浮現。

童年的乖戾，少年的孤傲，中年的荒唐，如刺刃、似冰錐，割破時光，血脈賁張，生途淬凝為塵、風吹即散。

他回過頭，發現往來光景儘是虛無，淺笑輕顰，對着現在的自己發出了猙獰的笑，不必……不必記掛。

他沒想到，這個夢竟然成為了現實，走出通天道時，他回頭望了一眼，這個自己創造的世界。

他將眼前的這一幕，篆刻在了自己的記憶深處，因為他還有無盡的時光，需要枯守在眾生圖裏。

他的修為，會隨着歲月的流逝而消失，他的肉身會在時間的璀璨下腐爛，最終只剩下死亡的意識。

回頭？他再也無法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