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老母仙蹤

陰世地府之外，雲霞閃爍，雷光不斷。

虛空之中，突兀的懸浮着一桿桿寶幡，每一桿寶幡上都是浮現道道霞光瑞氣，遠遠望去，就能見到無數霹靂閃電，漫卷長空，數不盡的金焰烈火，如驚濤雪崩，狂風漫卷殘，當空肆虐。

三位冥王想要阻攔，但還沒來得及動手，就是各自被出現的一位仙神阻攔。

端坐在地府之中的李浩成倒不是不想要動手，只是此時地府上方有着層層疊疊的無形壓力落下，龐大的氣機不斷變化，同神裔天地的天地意志進行一次次的交鋒。但她目內卻又是清光顯露，普照虛空，周圍一切，種種變化，都是納入眼中，重重瑞氣霞光的遮掩，沒有產生絲毫的功效。

點點星光暴露在他的眼中，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星光，每一個都是特地凝練的禁制符文，符文流光，光影交錯，最終組成一個個玄奇奧妙的陣勢。封鎖天地四方，上下時空，一切元氣和物質在陣法之中，都被定住，宛如被凝膠琥珀黏住一般，根本難於動轉。

「太極、兩儀、三才……九宮，外加周天星宿，這門陣法是將此方天地仙道盡數納入其中啊！雖然這小子有些感情用事，但不得不說，他的天資才情當真曠世少見！有這門大陣隔絕內外時空，倒也在最大程度上斷絕了輪迴對於眾生的影響，讓他有機會以自身創造的輪迴頂替我的輪迴。」

李浩成說完，又是望着輪迴之中若隱若現的一道散發着清聖氣息的流光，嘆了口氣，閉目任由對方。

輪迴逆轉，道則崩塌，天地反覆，乾坤顛倒，隨着外界大陣的運行，地府之中的輪迴之道也是逐漸出現了停滯，甚至開始逆向轉動，人間無數生靈只覺得自身魂魄激蕩，似乎有脫體而出的跡象。

但同一時間，氣數之子創造的新輪迴轉動，接替舊輪迴的工作，穩定眾生的魂魄。

除去其中一個，那一道魂魄受到逆轉輪迴的力量，從肉身之中脫離而出，不斷更替肉身，原本結下的因緣斷裂，已經斷裂的因緣再次接續，層層追追溯，最終再次和氣數之子聯繫在一起。

原本被李浩成鎮壓在輪迴深處的那道流光也是突破輪迴的封印，同那道魂魄聯繫在一起，一朵巨大的聖潔蓮花在氣數之子面前浮現，一位聖潔的女子從中走出。

「你終於回來了！」氣數之子面露笑容上前一步，擁抱住女子，可就在他將女子抱入懷中的剎那，卻突然渾身一顫，面色蒼白道：「你……」

「無生無死，真空家鄉！」一聲悠悠的嘆息從氣數之子身後身前同時響起。

氣數之子挖來的幕僚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後，身上升騰起道道清光，同女子足下蓮花互相輝映，最終掠奪氣數之子的氣數、修為，三者混同，化作一尊更加聖潔的女神。

「許久不見了！李浩成。」女神一出現，周圍的地府冥土頓時化作一片清聖的凈土，無數清凈白蓮花綻放，周圍萬千亡魂只覺得此地便是故鄉，紛紛倒地哭啼，底下的淚水又是化作朵朵蓮花，最終裹着他們化作一尊尊天人環繞在女神周身。

「許久不見了，老母？」李浩成望着眼前這位沉寂百年的無生老母，不再言語。

其實早在李浩成創立輪迴之後，就是察覺到這位老母的存在，可他一直沒有抓到對方的把柄，只能通過一次次的輪迴，從萬物眾生之中，將對方的靈光抽出，鎮壓在輪迴之中。

後來氣數之子的愛人落入輪迴，李浩成才是隱約才到對方的打算。

但在那個時候，事情的發展已經不是李浩成可以控制，因此他也就順水推舟，讓無生老母藉助氣數之子愛人的身份復活，同時……

「三魂應暉，七魄定形，歸位！」一聲低呵響起，無生老母完美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絲的扭曲，一道真靈從祂身體之中衝出，落入李浩成手中的人偶之中。

輕輕拋下，人偶化作氣數之子，李浩成伸手一點，輪迴本源灌輸，將其冊封為地府冥王。

第四位地府冥王歸位，地府的力量有了新的增強，同時這位冥王還很清楚外界封鎖大陣的種種奧妙，很快就是為大家創造了一個又一個的有利環境，遏制住了地府繼續流失的本源。

「咦？恢復的很快啊！」無生老母的身影在氣數之子真靈離開后，出現了短暫的扭曲，而後又是迅速的穩定下來，祂望着下方成為冥王的前氣數之子，笑道：「不會是你在冊封的時候，順帶修改了他的記憶吧！」

「我還不至於做這種事情！」李浩成同樣笑着回應：「雖然我執掌道德權柄，乃是一切靈性之主，但修改記憶這種事情，我還是不喜歡。」

「我可不相信！」無生老母望着下方的冥王，作為古老的神聖，祂對於情感的了解比起很多專門研究這種法門的修士還要清楚，因此祂對自己的手段很有信心。下面哪位前氣數之子的心神，早就被她的化身迷得神魂顛倒，遇到她的事情，就會變得毫無理智可言，現在能夠這麼快從自己手中死亡的打擊中醒來，顯然不正常。

「仙道修士，本質是在純化，老母將感情植入其中，隨着他的情感一起純化，讓這股感情化作近乎於執念的存在，做法當真是一等一的高妙，只是可惜……」李浩成站起身子，腳下一道道陣紋浮現，輪迴再次正常運轉，同時，絲絲縷縷的輪迴本源涌動，頂着天地意志的壓力，一點點的從新輪迴手中，奪回權柄。

「我這百年來，又是長輪迴之道中有了新的感悟。佛門有小轉輪三相化生妙法，可以在在石火電光彈指之間，歷劫三生，自轉輪迴化生脫胎換骨，而我則是在將其復活的同時，送他的真靈在輪迴之中顛倒九次，正是合了你那化身的緣分。」

「好一手神通妙法！藉助輪迴之妙，化去心中執念，堪稱一等一的度人法門。」無生老母稱讚道：「若是讓佛門那群老傢伙知道你的感悟，必然心動不已。巴不得將你納入門下。」

「我沒有這悟性，他們就不心動？」李浩成反問了一句，然後指著輪迴道：「再說了，對於你我而言，輪迴何用？佛門尚且有六道為虛，大千是夢的說法，對於那些凝聚不朽位格的佛門菩薩而言，三塗之河同天人善道有何區別？哪怕諸天萬界，宇宙洪荒之外，也不過是三十三天外又一天罷了！」

「你能夠說出這樣的話，顯然是得了佛法三昧，當真是可惜了！」無生老母嘆息一句，隨後身形一晃，出現在李浩成身邊，伸手壓下，無生道則凝聚，點點篆文在祂的指尖凝聚，宛如指紋一般，渾然天成，虛空在這些篆文的影響下，不斷重疊，一點點的將將其納入掌中。

「老母你在積蓄力量，我又何嘗不是在調動力量？」李浩成眼中流轉過一道精光，天靈之上雲光乍起，道道瑞氣匯聚，化作一畝祥雲環繞上方，絲絲縷縷的五德之力流轉，穩穩的托著無生老母壓下的芊芊玉手。

「破！」伸出左手，食指與中指合併，結成劍指，太虛道則凝聚，轉化為開闢之力，對着無生老母的掌心點去，劃開其中疊加的虛空，破開固定的道則。

寶光四起，光影搖曳，無數流光迸濺，無生道則在太虛之炁所化的開闢之力衝擊下瞬間破碎。同時四散的開闢之力再次化作太虛之炁，反向侵蝕殘破的無生道則，將其納入自身掌控。無生老母身邊的諸多妙相受到影響。一朵朵虛幻蓮花頂替了周圍的聖潔白蓮，天人安寧祥和的歡喜模樣，也是紛紛褪去外皮，恢復到最初落入冥土的亡魂姿態，再次墮入輪迴之中。

「他們既然已然超脫輪迴，你又何苦在此將他們拉入其中？他們可不是菩薩，對於他們而言，三途乃是惡道，並非善地。」無生老母話語輕柔，帶着不可思議的仁慈，玉手收回翻壓，潰敗的無生道則再次凝聚，化作道道流光在指尖飛舞，震的李浩成手指發麻。

「但對於他們而言，輪迴才是長存，真的落入老母的真空家鄉之中，以他們的魂魄根底，恐怕不用幾日，就會被蘊藏其中的無生道則同化，徹底成為其中的天人了吧！」李浩成拇指、無名指和小拇指分開，同食指中指合併，化掌上拍，逼退了無生老母。

「好法力！雖然我知道你的經歷大半源自於出生，可不得不說，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走到這一步，也是十分難得。」無生老母看着自己虛幻些許的手臂，暗暗嘆息。

一個宇宙，一種先天道炁只能夠化作一尊不朽之君，哪怕無生老母得到此方天地的幫助，也只是在天仙境界上更進一步，等同於仙道真君而已。

原本，無生老母並不認為自己在同境界的情況下，會比對方差，甚至有着諸多宇宙經歷的祂，覺得在戰鬥方面，都可以戰勝對方。

但現在，現實告訴無生老母，李浩成的戰鬥能力遠遠超乎祂的想像。

剛才他們兩個的簡單爭鬥，看上似乎沒什麼，可實際上，雙方短暫的交鋒中，各重要的是氣機、道則和對未來的掌控。在無生老母能夠看到的諸多未來之中，祂選擇了最適合自己，也是最有利於自身的未來，而李浩成也是從這個未來之中，找到了反擊的可能，並且成功抵擋了無生老母的干擾。

這讓無生老母覺得自己不是在和一個成道不足千年真君動手，而是在和一位同樣經歷無數歲月，在一個個宇宙之中歷練出戰鬥經驗的道君。

「老母今日的誇耀有些多啊！」李浩成退回輪迴核心，源源不斷的法力灌入體內，同無生老母的爭鬥十分可怕，那種直接通過選擇未來的爭鬥方式，對於心神和法力的消耗都是十分可怕。

再加上，神裔天地的天地意志正在時時刻刻的對李浩成施加壓力，可以說，若沒有輪迴作為後盾，李浩成就算能夠跟上對方的戰鬥節奏，法力的消耗也無法跟上。

真君總歸不是仙君，本命元炁也還沒有徹底逆反先天，無法同仙君那樣擁有近乎無窮無盡的法力。

相比較而言，無生老母降臨下來的化身，按照執掌的先天元炁程度並么有高出李浩成多少，肉身強度更是脆弱不堪，但對方有着神裔天地作為後盾。除去本尊哪裏源源不斷供應的法力外，還有這神裔天地大開綠燈帶來的元氣灌輸。如今，依舊法力充沛的無生老母笑道：「你的成就，擔得起任何的誇獎。」

說完，無生老母一步步向前，輕描淡寫的破去李浩成佈置在周圍的重重陣法，深入輪迴所在。

「吼！」就在無生老母即將來到李浩成身前的時候，一聲怒吼從虛空之中傳出，而後一隻血肉模糊，白骨森森，遍佈血污的巨大手臂撕裂虛空，向著無生老母抓來。

「混賬！」無生老母冷哼一聲，盯着伴隨着手臂一起出現的種種怪物。

這些怪物一個個都十分的扭曲、醜陋，沒有一個正常的模樣。有的是一個巨大的不斷變化的蠕動肉團，肉團之中每時每刻都會生長出肢體、頭顱和觸手，可這些東西有時會在下一刻枯萎斷裂。有的則是各種動物互相拼接產生的結合體，偏偏拼接處血肉模糊，骨刺橫生，看上去充滿了不和諧的感覺。還有的宛如一灘淤泥，只是其上佈滿著扭曲的面孔，在淤泥中互相融合，互相吞噬，看上去無比的混亂和噁心。

最重要的是，這些東西身上凝聚的道則，同無生老母有着很大的衝突，明明混亂不堪，卻又帶着一股原處，至高之神的味道，不斷衝擊著無生老母被天地意志賜予的萬神之母的位格。

這樣的情況，簡直是在針對無生老母一般，祂雖然想要繼續前進，先把李浩成壓下去再說，可手臂顯然也是被祂身上的位格吸引。逼得無生老母不得不先和手臂爭鬥，趁此機會，李浩成也是順利將無生老母所在的虛空切割、扭曲、反轉。

察覺李浩成準備送走自己的無生老母並沒有阻止，祂已經感受到不斷落下的神裔天地天地意志，清楚對方的算計，這是希望自己攔住創世神的殘留意志，而天地意志親自出手，收回輪迴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