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9章 神之遺跡

「問心無愧！」

齊玄罡轉身看向段慶，眼眸之中露出冰冷的殺念：「當年大師兄如何待你的？視你為弟，如兄如父般教導，老師沒有時間，便由大師兄指教你修行，你自己也努力，遇到修行上的問題，也是向大師兄求教，你是如何帶着神族之人，親手殺死大師兄的？這是你的問心無愧？」

「大師兄是君子劍皇，一生光明磊落，坦坦蕩蕩，義薄雲天，諸師弟有事，大師兄都會出面解決，他被自己的師弟背叛，劍斷之時，沒有看着神族之人，而是看着你，問你為何，這就是你的問心無愧？」

齊玄罡聲音擲地有聲，字字誅心。

段慶臉色微變，界皇宮外的無數人都聽到齊玄罡的話語，內心震動，雖然當初隱隱猜測到了一些事情，但親耳聽到齊玄罡當眾說出，諸人依舊感覺到心驚。

界皇宮，背叛了天河道祖。

「七師兄待你如何可還記得？將親妹妹都許配於你了，一次外出闖蕩的危機中，為你險些葬送了性命，斷了一臂，七師兄和他妹妹臨死的時候看你的眼神，你可還記得，你這是你的問心無愧？」

齊玄罡繼續質問道，當年，他們很多師兄弟是可以逃走的，一切，都是因為叛徒，段慶的背叛，師兄弟間情同手足，誰會想到和他們一起逃亡的段慶，卻暗地裏已經勾結了神族，將所有人出賣，一網打盡。

最終，師娘和老師不惜一切代價一戰，皆都瀕臨死亡，師娘傾盡一切借外力想要將他們送走，但最終妻子為了守護他們沒能夠逃過這劫，只有他和菲雪被送走了，那段時間對於他而言乃是最黑暗的一段時間，如若不是因為菲雪，他會選擇直接回來和妻子一起戰死。

「我需要作出選擇，雖然很難，我選擇了家族。」段慶開口道，臉色雖然不好看，但心境依舊，老師和師師兄都是親人，他們的死他有愧，對不起他們，但是不這麼做，他的家人呢？

界皇宮呢？

盡皆要覆滅。

「為了家族？」齊玄罡諷刺一笑：「卑鄙者總能為他們所行找到理由，當年界皇登門將送聳入老師門下修行之時是何態度，界皇謙卑稱老師才是天河界的象徵是何態度，多年的交情，謊稱會共同渡過此劫，義憤填膺的指責神族，暗地裏卻是神族的走狗，你們所做的一切，真的只是自保？」

「若是如此，大可公然劃清界限，斬斷關係，堂堂正正站在神族一方，神族會覆滅界皇宮？」齊玄罡看着段慶，道：「這，是你口中的問心無愧？」

這聲音滾滾，傳遍虛空，震顫在諸人的心頭。

問心無愧？為了家族存活？

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是因天河道祖太強，成為天河界無冕之王，界皇宮心生想法，想要借神族之手，將天河道祖一滅覆滅，從此成為天河界真正的王吧。

「齊玄罡。」一道渾厚的聲音傳出，只見界皇身上長袍飛揚，目光凝視齊玄罡，朗聲開口道：「你質問他人，為何不去想，這一切因你而起？」

齊玄罡看向天河界界皇，沉聲道：「我有罪，所以，我回來了。」

有些事情，需要做一個了斷。

「既然回來了，便隨我們回神族吧。」另一處方向，神族神曜身上神光璀璨，降臨齊玄罡身上，不僅僅是他，其它神族強者的氣息都落在齊玄罡那裏，早已將齊玄罡徹底鎖定死。

既然齊玄罡自投羅網，那麼，今日必然要帶他走的，即便天河道祖參與也不行，神族的大人物，會親自到來帶人走。

當齊玄罡出現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經註定了，誰也改變不了。

「可以。」齊玄罡看着神曜開口道：「但在此之前，我要和段慶解決這場我們間的恩怨。」

神族之人看着他，他們之所以沒有立即動手，因為天河道祖在，他們現在還不清楚天河道祖的態度。

「師尊，弟子最後求您一件事，我和段慶間的恩怨，若是有人出手阻攔，無論是誰，你直接將我擊殺，就當做是清理門戶，擊斃不孝弟子。」齊玄罡對着天河道祖開口說道，他的聲音蘊藏着一股決心，讓神族之人的臉色都變了變。

齊玄罡沒有求天河道祖阻攔他們，因為齊玄罡不想讓老師直接和神族開戰，他讓天河道祖擊殺他自己。

「好。」天河道祖直接點頭答應下來，一股恐怖的道威籠罩着浩瀚天地，直接落在齊玄罡的身上，彷彿，他真的會將齊玄罡擊殺。

這一幕，讓神族之人露出一抹異色。

「既然他想要求戰，段慶，你便一戰吧。」神曜看向界皇宮之人開口道：「界皇宮的人，不得插手。」

他給齊玄罡一個機會，讓他自己解決這場恩怨。

但無論結局如何，齊玄罡的命運都不會改變，神族，一定要帶走他，沒有第二結局。

「好。」段慶也點頭，往前走了一步，道：「這麼多年了，我也想看看師弟修行如何了。」

齊玄罡身軀之上，參同契瞬間綻放，他腳步朝前，踏步而行，虛空猛烈的顫動了下，大道神光流轉，籠罩着齊玄罡的身體，只一瞬間，他身軀化作大道神爐，煉天地之道。

「大師兄當年質問你之時，你可曾感到一絲後悔？」齊玄罡踏步之時，一道聲音傳出，震顫於天地間，響徹在段慶的腦海之中。

段慶的身上，同樣有一股磅礴人皇之威綻放，一瞬間，長袍獵獵，璀璨的金色光輝籠罩着身軀，其磅礴之氣勢，絲毫不遜色於齊玄罡。

遠處之人感受到這兩股人皇之力量內心顫動着，有人難以承受這股威壓朝後退去，但天河道祖以及神族強者都沒有動，依舊站在那。

葉伏天也站在那，站在天河道祖的身後，看着老師的戰鬥。

他知道，這可能是老師最後一場戰鬥。

無盡大道光輝垂落而下，降臨齊玄罡身體之上，乾、坤、坎、離一個個字元環繞身體周圍，越來越多，天地間，盡皆是古老字元，將無盡虛空都籠罩於其中，環繞蒼穹而動，段慶的身體周圍，也出現了無數字元。

天地五行，大道乾坤，無窮環繞的字元，又像是有着某種練習，以齊玄罡的身體為中心共鳴，形成一幅巨大的圖案，大道乾坤圖，裏面無數字元環繞，在齊玄罡體內，像是也有一幅這樣的圖案，那是大道神輪，和天地共鳴。

「諸師兄弟含恨而死，他們看向你之時，你可曾後悔？」齊玄罡再次質問一聲，繼續往前踏出一步，大道神輪運轉之下，大道乾坤圖中出現不同的道威，蘊藏毀天滅地的威壓。

這一刻，段慶竟感受到了一股壓力，不過他也並沒有太在意，他這位師弟當年天賦並不是頂尖的，但修行自成一套，深得老師器重，如今果然有所成，大道神輪竟將參同契的功法也融入了其中。

然而，他段慶又豈會弱？

神輪之力爆發，恐怖的金色神光席捲天地，和大道乾坤圖爭鋒相對，爆發出可怕的摩擦之音，尖銳刺耳，兩股力量似已在虛空中交匯碰撞。

齊玄罡問他是否會後悔？

他不後悔，他所行之事，縱然對不起許多人，然而，沒有錯。

師門和家族終究還是有區別的，每個人都是個體的話，家族才是整體，在家族和師門間進行抉擇，尤其是師門遇難的情況下，他選擇了最好的結局。

看到段慶的眼神，齊玄罡便知道了答案。

參同契之下，大道神爐運轉，神光更為璀璨，只見他眉心之處，一縷縷神聖的光輝朝着天地的大道神圖流動而去，融入到每一個古老的字元之中，這一刻，他閉上了眼睛，無數字元都彷彿蘊藏齊玄罡之意志，威壓極其可怕，直接朝着段慶殺伐而出。

段慶雙手凝，身軀陡然間變得龐大，金色神光之下，他的身體像是化作一尊神像，面對齊玄罡的強攻，他暫時採取了防禦的姿態。

「砰。」

齊玄罡又是一步邁出，直接來到了神像的頭頂上空，他依舊閉着眼睛，但外界的一切，都直接印入腦海之中。

齊玄罡微微仰頭，這一剎那，他的身體像是在神爐之下燃燒，意志也在燃燒，那些環繞於大道乾坤圖上的古老字元再次分解，蒼穹之上，出現無數大道字元，真正無窮無盡，遮天蔽日。

此時的齊玄罡，宛若一尊神明，只見他雙手凝印，頓時，天地間無窮字元直接朝着他而來，融入他的腦海之中，融入他的軀體之內，融入神爐之中。

無盡神光降下，這一刻的齊玄罡像是吸納了不可思議的力量，他閉着的眼睛流出了鮮血，觸目驚心。

「不後悔嗎？」

齊玄罡喃喃低語，上空的神族強者皺眉，其中一人瞬間綻放超強氣息，神曜也發現了不對勁，道：「阻止他。」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無與倫比的神光降下，像是齊玄罡的神魂離體出竅，伴隨諸天大道神光降下，直接降臨段慶面前，宛若天神降臨，落下一指，無數字元落下。

這一瞬間，段慶的神魂被無數大道神光擊穿來，一次次的擊穿，在瘋狂炸裂，他的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面無血色。

「現在，後悔嗎！」一道聲音傳入段慶被摧毀的神魂中，他的面容變得恐怖，這一刻，他回想起了自己此生，回想起當年在天河道祖門下修行的點點滴滴，回想起那些師兄，還有他們死前的絕望。

真的，一點不後悔嗎。。

「轟！」

璀璨的光輝落下，段慶的身體顫抖了下，隨後朝着下空墜落而去，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