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0章 低頭
界皇宮皇子段慶，一位人皇境界的強者，就此隕滅。
兩人境界相同，甚至，段慶因為入人皇境更早，實則境界更深一些，大道神輪已鑄三階，已至下位人皇最強之境，然而，卻被齊玄罡一擊抹殺，直接誅滅神魂，魂飛魄散而死，一點沒有給他存活的可能。
當然，齊玄罡使用了自殘的手段，強行提升了自己的力量，誅殺段慶的同時，首先傷己，因而那些神族之人才會變色，他們並不那麼關心段慶的死活，相反，更關心齊玄罡，他不能有事。
那件神物的消息，如今就只有齊玄罡一人知道了。
段慶死的剎那，一股恐怖氣息威壓齊玄罡，然而只見齊玄罡神魂瞬間歸位，但他的神魂卻在那大道神爐中燃燒，蒼穹之上，無盡神光依舊湧入齊玄罡腦海之中，那無數大道字元已經超出了齊玄罡所能夠承受之極限。
他的神魂，他的身軀，都像是沐浴著神火，那股至強的氣息開始急速的衰退，無數光點炸裂粉碎，腦海中無數意志被煉為虛無，只一瞬間，齊玄罡的境界竟然在下降，再無之前的強盛。
「你做了什麼。」神曜眼瞳中設出可怕神光，神眸刺向齊玄罡，瞬間感覺到齊玄罡神魂衰弱，之前，他似燃燒自己神魂化道，強行提升自己神魂一瞬間的殺伐之力，除了抹殺段慶之外，他自己將部分神魂抹滅。
齊玄罡睜開眼睛，抬頭看向神曜，他露出了極為輕鬆的神態，彷彿一切，到他為止。
「你借神魂燃燒，毀掉了自己的部分記憶？」神族強者踏步而行，同樣有神眸射向齊玄罡，然而，齊玄罡似已經不在乎了，露出一縷解脫之意。
他知道自己抹掉了自己許多記憶，他已經忘記了那是什麼，應該是菲雪的消息，關於之前逃亡的一切，這樣，縱然神族手段滔天，也休想從他腦海中得到任何有價值的消息，關於菲雪的一切。
他既然抹出了那些記憶，那麼，如今菲雪，應該很安全吧。
他不知道，他已經沒有了那段記憶。
雖然忘了，卻很安心。
界皇宮的界皇則是走到了段慶那裏，抱着段慶的屍體，他看向齊玄罡，眼眸中充滿了殺念。
今日齊玄罡歸來，當着所有人的面，強勢抹殺了他兒段慶，為界皇宮立下極大功勞的子嗣，是他，一手鑄就了界皇宮如今的鼎盛。
但段慶，卻就這麼被齊玄罡誅殺。
然而，他卻明白，神族，不會允許他復仇。
神族，不會讓齊玄罡死。
「中間的記憶，全部斷了，被抹掉。」神族一位大能人物看向神曜開口道。
神曜眼神極不好看，沒想到姑父這位弟子這麼狠，此次回來，看來他已經想好了一切，斬斷一切，讓神族徹底斷了希望，他即便回來，依舊沒有給神族留下一點機會。
齊玄罡回來，只是為了了斷一件事，誅殺段慶。
「都已經如此了，便將他交給我吧。」一道聲音傳出，說話之人自然是天河道祖，他往前走了一步，來到齊玄罡身前。
神曜看向天河道祖，開口道：「他既然自行歸來了斷，姑父還是不要再碰此事才好。」
他自然不會再懷疑天河道祖，齊玄罡親自出現做了斷，便不可能將消息再給天河道祖，這太過愚昧，豈不是讓天河道祖陷入危機，以齊玄罡今日所行來看，這根本不可能。
他這麼做，神族的消息還是斷的，以前齊玄罡剛逃之時，神族超級大能人物將整座天河界翻了過來，掘地三尺，后又花費數年時間，行走於三千大道界搜索他們的蹤跡，沒有找到，之後才放棄。
如今，齊玄罡在這裏，只留下一個菲雪，而菲雪當年走的時候還年幼，這麼多年，如今無論是相貌還是氣息都完全不一樣，即便再走一趟三千大道界，神念覆蓋到了，也不認識。
但齊玄罡，顯然是一定要帶回神族的，看有沒有機會從他身上找到一絲蛛絲馬跡。
天河道祖身上氣息可怕，咆哮而出，神曜依舊安靜的站在那看着他，只見齊玄罡艱難的回過頭看向天河道祖，道：「老師，弟子不孝，不能陪伴在身邊照顧您，也無法繼承你的衣缽了。」
天河道祖指向葉伏天，道：「這是你小師弟，他會繼承我的衣缽，還有你大師兄孫女平安，我也會教道她修行。」
齊玄罡目光看向葉伏天，只見葉伏天邁步往前，走到天河道祖身後，看向他的老師。
神族之人說，老師毀掉了自己一段記憶，恐怕，關於他的記憶，也被完全毀了吧。
「師兄放心，師弟自會好好修行，照顧老師。」葉伏天看向齊玄罡，對着齊玄罡躬身行禮下拜，這一拜，只有他和天河道祖兩人明白。
「嗯。」齊玄罡點頭，他的臉色蒼白，氣息微弱，抬起頭看向天穹，在那裏，彷彿看到了一道美麗的身影，他早該陪她一起而去，為何還活着？
齊玄罡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為何，沒有求死？
他不明白，但天河道祖以及葉伏天明白。
「帶他回神族。」神曜開口說道，有大道鎖鏈落在齊玄罡的身上，將他的身體拖着往上，朝着虛空而去。
「姑父保重。」神曜對着天河道祖微微行禮道，隨後轉身邁步，朝着虛空而去。
神光閃耀綻放，齊玄罡的身體被拖着朝天穹而去，隨神光一道離去，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齊玄罡低着頭，看向他的老師，露出一抹平靜的笑容，像是解脫，不知為何，感覺很輕鬆。
他還看了看葉伏天，這位師弟，為何有種淡淡的熟悉之感，一定是因為他也是老師的弟子吧。
他們，同源。
以後，老師只能依靠師弟照顧了。
「回吧。」看着消失的身影，老人喃喃低語，葉伏天點頭，一老一少轉身，邁步離開，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般，顯得格外的平靜，那平靜中，卻似又蘊藏幾分悲涼。
天河道祖，老了。
面對這一切，也有無力時，若是當年，他也許會一戰，不會准許神族之人將齊玄罡帶走吧。
但這一次，他沒有開戰，而是一直顯得很平靜。
或許，真的老了。
也有許多人望向天河界皇宮，望向那高高在上的界皇，還有隕落的段慶，原來當年，是界皇宮出賣了天河道祖，導致天河道祖三千弟子被斬盡殺絕。
也許因為當年的事情，天河道祖都已經麻木了，麻木到沒有了熱血。
三千弟子都被斬盡，如今齊玄罡被帶走，又能造成什麼衝擊呢？
甚至，不如齊玄罡，歸來一戰，不惜代價，只為斬叛徒。
當着所有人的面，一聲聲質問，在界皇宮外，殺死段慶。
回山路上，虛空中，一老一少並肩。
「你老師此次回來，是來求死的。」葉伏天腦海中想起了老人的傳音。
「我知道。」葉伏天傳音回應，老師此番回來，本就沒有打算活着離開，他是求死而來。
他死的話，對許多人都會有好處。
菲雪安頓好，他也有了在至尊界立足之本，老師不願再和他牽連，以免以後連累到他身上，因此獨自而行，回了天河界。
「但他沒有死。」老人又道。
「也是因為我，老師不死，神族的目光就都在他身上，沒有人會注意師公的另一位衣缽傳人。」葉伏天道，對於老師而言，死更容易，他已有死志，但因為偶然，他也來到了天河界，這才使得老師改變了計劃，得知神族降臨，他提前現身，直接出現在界皇宮外，徹底斷絕自己的後路，並且，從一心求死，到自毀部分記憶。
生比死，更難。
生，是屈辱而生，將承受神族折磨，這是老師絕對不願的，但他活着，神族才不會將目光投注在葉伏天身上，正主都在了，還會在乎他葉伏天嗎？
兩人說話之時，已經回到了山上，平安一直站在那眺望着遠方，看到他們回來，平安也微微安心了些，但是，她沒有看到師叔祖，心中又是一沉。
「他以為，他的死，便可了結一切，可是，哪有這麼簡單。」兩人落在山上，天河道祖微微抬頭看向天穹。
了結？
怎麼可能了結。
殺死一個叛徒段慶，同歸於盡，便能就此結束嗎？
一切，還太早。
葉伏天看了老人一眼。
哪有那麼簡單。
「接下來，你不必再下山了，一直在山上修行，衝擊人皇境。」天河道祖繼續道，葉伏天點頭。
老人目光看向前方，只見平安走向他，看到那張漂亮的面孔，老人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平安。」老人開口道。
「師祖。」平安抬頭看向老人，欲言又止，想問什麼，卻又問不出口。
「以後，你想換個地方生活，找個修行道侶，放下一切，換一種人生嗎？」天河道祖問道。
平安抬起頭看向老人，她眼眸陡然間變得堅定，搖了搖頭，她沒有說話，她的態度，在眼神中。
老人輕輕點頭，伸出手溫和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眺望遠方。
既然不想，那便不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