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5章，生命之重

「沒……沒有。」

葉天澤這才回過神來，她握著刀衣袂飄飄，絲毫沒有戰敗的樣子。

而這一刀，斬了九位神裔族天道，可是她身上沒有絲毫的修為，但這一刀的氣魄，卻貫穿蒼穹。

「那還不快去收拾啊。」她回過頭，微微一笑，此刻那名老叟不見了，剩下的是一名年輕美貌的可愛女子。

看着她的臉龐，葉天澤心底想着，那應該是她當年的樣子，也是最美麗的樣子。

但這一刻，他卻想到了一件事，沒有修為卻爆發出這貫穿蒼穹的一刀，連容顏都返老還童了。

「這是……迴光返照！」想到這裏，葉天澤哪裏還有什麼心情去收拾碗筷啊。

「山海青！」遠處，失去了半邊身子的司空龍望着眼前的女子，眼中全是畏懼之色。

但他很快便恢復了過來，說道，「你沒有修為，全憑藉着一口氣，催動了山海戰氣，現在應該是強弩之末了。」

山海青沒有一皺，微微一笑，道：「小娃兒，這世上還記得我的人不多啊，你這神裔族到是有點眼力勁，不過……我哪怕只剩下半口氣，殺你足矣。」

果然，司空龍沒有踏上前來，但他的法則世界，卻籠罩了這片區域，唯獨那小屋和山海青所處的範圍，沒有被囊括進去。

但隨着司空龍的身體不斷的恢復，光之法則漸漸的蠶食著這片小屋所在的區域，速度不快，但以小屋本身的狹隘來說，卻也不慢了。

「你怎麼還在磨磨蹭蹭的，我叫你收拾碗筷呢。」山海青握著刀，頭也不回的說道。

「不好意思，我不習慣站在女人身後，讓一個女人替我擋刀。」葉天澤平靜的走了出去，「我是客人，收拾碗筷的活，不應該是你來做嗎？」

聞言，山海青愣了一下，笑着道：「你知道嗎？這要趕上我年輕的時候，你這句話就足夠要了你的命了，這天底下誰敢把我山海氏的女子，當做是女子呢？」

「我沒有惡意，只是……你該歇著了！」葉天澤平靜的說道。

「跟他打，你沒有勝算的。」山海青說道，「你的修為還太弱了，哪怕他已經重傷，你也不是對手。」

葉天澤沒有與她爭辯，手中流光一閃，喚出了混元傘，高聲道：「你的聲音很熟悉，此前與我交手的，就是你吧。」

司空龍笑了笑，道：「不錯，您還記得我的聲音，真是我的榮幸，這半年裏，我們尋你，可是尋的好苦，不過，還是被我們找到了，那些傢伙真是冥頑不靈。」

「那些傢伙？」葉天澤皺起了眉頭。

「就是那些帶着你逃亡的傢伙啊。」司空龍說道，「您不記得他們了嗎？」

葉天澤的臉色微微一變，就在這時，山海青扭過頭道：「他們都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請你讓我也完成自己的使命。」

原本想要出手的葉天澤，握著混元傘的手，顫抖了一下。

他想到了那個帶着他走的黑袍，他想到了那名老者，想到了好酒的鐵離心。

「他們等待了一輩子，就是為了把你帶到。」山海青說道，「他們這一生都忠於自信的信仰，從未背棄。」

「怎麼會呢！」葉天澤有些不信。

「你低估了文明議會的力量，即便他們如此大費周折，進行一次次的轉換，但最後還是被我們找到了蹤跡。」

司空龍說道，「這確實浪費了我們很多的時間。」

「可他們丟掉的卻是性命！」葉天澤回答道。

「這是他們自作自受。」司空龍說道，「您何必介懷，對於您來說，死亡是很尋常的事情。」

葉天澤從未覺得死亡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情，他與這些人，相處的日子可能不多，但他看到的卻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儘管他們似乎是在諸天裏掙扎，看着根本就不起眼，但他們卻是最為真實的，也正因為如此，他體會到了何為「生命之重」。

「他們與我未曾相識，為何要這麼做？」葉天澤問道。

「因為他們心甘情願，因為他們堅定的相信自己的信仰，因為……」山海青回過頭，道，「因為那就是他們的彼岸，不是長生不老，不是這世間最強，只是有尊嚴的在這世界活着！」

「尊嚴！」葉天澤對這兩個字，早就看的很輕了。

因為尊嚴是要靠實力來爭取的，沒有實力的人，是不配談尊嚴的。

「真是可笑，螻蟻也配有尊嚴嗎？」司空龍嘲諷道。

山海青抬起頭，望着司空龍，並沒有生氣，平靜回道：「混沌法則存在的時候，他們便有尊嚴，螻蟻也有成為蒼鷹的機會，這法則並不完美，但他保護大多數的弱者！」

「但是可惜，現在他們都沉默了。」司空龍譏諷的說道，「那些傢伙都是異類，他們只是極少數，更有甚者沒有沉默，他們卻在幫我們毀壞這唯一能夠讓他們擁有尊嚴的法則和秩序。」

山海青沒有說話，因為她知道司空龍說的便是事實。

第一代彼岸之主立混沌法則最初的目的，便是為了保護弱者，雖然在法則內，也沒有絕對的公平。

可是，大多數人在法則之下，不會被輕易的欺辱，他們有修鍊的機會，有從螻蟻成長為蒼鷹的機會。

但或許是承平太久，他們都忘記了，眼前所得來的這一切如此不易。

「也許只有混亂降臨的那一刻，也許只有死亡瘟疫爆發的那一刻，他們才會覺醒。」

山海青說道，「他們才會發現，真正能夠保護他們的法則，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被殘蹋的尊嚴，是重回螻蟻戰戰兢兢，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葯吃呢。」

「那你還如此堅持，何不讓這死亡瘟疫爆發！」司空龍說道。

「正因為絕大多數的沉默，所以他們才要站出來！」

山海青仰起頭，抬起手中的刀，指向了司空龍，「如果這世間沒有光明，那我就站出來，成為這光明，哪怕這光只是微弱的一個星點，毫不起眼，但哪怕能夠帶給這世間一絲的溫暖，我們無憾！」

山海青說這句話時，葉天澤彷彿在她的身上，看到了那個帶着他走的黑袍，看到了那個老者，看到了鐵離心，看到了那名龍族。

看到了那名，在他與秦都嘟絕望時，站出來阻擋姜雲虎，並自稱螻蟻的老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