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混亂的伊始（上）

?靠海的氣候總是溫和濕潤的，就連此刻將要拂曉的天空，都是一片繁星點亮。

蘇白這樣想着，背着相對他的身材而略顯龐大的背籠，行走在這條石板路上。

這裏是東瀛國西南方的一處驛城，數萬人口於此匯聚，伴隨着每天清晨蒸汽列車亦或叫做駿城的駛進聲，整座驛城便從夜間的黑黃兩色變為白色的生活氣息。早點攤會遍及整座驛城，成人們講價，孩童玩耍，喧鬧的聲音響斥在驛城上空。

可是此刻天色依舊黑暗，璀璨的星光也還未消散。

蘇白回想起自己來到這個時代的時間，依舊有些恍惚。他來自2020年的地球，孤兒一個，來到這裏已近三年了。三年，足夠讓他接受了穿越的事實，也讓他從穿越時變為六歲的身體再次成長到九歲。同時，他也見證到這個時代東瀛貴族的貪婪與生活的壓迫。如果不是整個東瀛都面臨着卡巴內的威脅，貴族們絕不會放過任何一絲獲取利益的機會。

是的，卡巴內。

那個具有強大感染性，不懼生死，類似喪屍的物種，那個名為《甲鐵城的卡巴內瑞》的番劇里的物種，具有咬誰誰變身的能力。

如今的蘇白雖然還未面臨過這個物種，但周圍人們中傳來的各類恐怖傳聞，早已令他深刻了解了卡巴內的可怕。。這絕不是如同熒屏之中隨便揮幾下刀就可以解決的東西，哪怕以蘇白三年的刀術修行，他也沒有超過一半的把握無傷殺死一隻。

想到這，蘇白嘆了口氣，看看眼前不大的小屋，把背上的背籠輕輕放在地上，從小屋前的花盆下找到了鑰匙。

「咔～」

鐵鎖被打開。

蘇白輕輕推開門，將地上的背籠拖到了屋裏。屋子有些破舊，這是山腳邊的酒館老闆為了得到蘇白提供的釀酒秘方而送的，與此相隨的還有酒館一整年的收入。當然，蘇白沒有提供超出這個時代太多的秘方，選擇的交易對象也是這種無權無勢、僅靠自己打拚的人。他也能看出這位酒館老闆對於自己的驚訝。

「那個孩子啊，必定是貴族吶！跟我說話時，我都能感覺到那種骨子裏的高傲呢！」

酒館老闆是這樣想的，於是他得到了一個財源滾滾的收入。而蘇白，擁有了在這個世界生存的第一筆本錢。

時隔三年之久，那種剛穿越時認為其他人都是npc的高傲感已消失的無影無蹤，這個世界是真實的，鮮活的。呼吸時候的新鮮空氣，腳踩在地上時的厚重感，都真實無比。人也會受傷，會流淚，也會有疼痛。

蘇白也從當初的格格不入轉變到如今的適應。

這種變化是好的，這從蘇白如今面無表情地挑出背籠里米袋摻的沙石可以看出——這個時代的米店大抵都喜歡玩這種小花招。

很快，早餐所需要的米粒已被挑好。蘇白煮起了飯。

當一切都收拾好后，蘇白從牆上卸下一把木刀。木刀很長，大概到蘇白的胸膛，木柄的部分因為長久的使用而變的光滑無比，沒有絲毫硬澀感。

蘇白走出屋外，紮好馬步，握著長刀，向著眼前的空氣劈砍起來，這是他三年裏除了吃飯睡覺等唯一進行的事情。

九歲的男孩，揮舞著長刀，或許會有人擔心會不會傷到自己，而在蘇白這裏，能看見的，只有一對認真的眼眸與全力劈砍時空氣的霍霍聲。

一下，兩下...

五百下，五百零一下...

蘇白的臉上難得地露出輕鬆的笑意，他能感覺到，三年來一直進行的練習，令某種桎梏感沖開了一大半。事實上，他從幾天前就有了突破的契機，那種只要多練習幾下就能突破的感覺真令人着迷，如果不是腦中的記憶提醒他，他真會順着那種感覺走，然後就會將突破的日子再次延長不短的時間。

不必如此心急，他只要按照以往的習慣，慢慢的，水磨功夫的，再多練習幾天，突破不過是伸手一觸的事情。

一千下...

一千零一下...

蘇白的臉上泌出細密的汗珠，但他的眼神卻越來越亮。

兩千下...

兩千零一下...

蘇白大口喘息著，豆大的汗珠隨着臉龐流下。往常這個時候，他練習到兩千下就會停止，然後去山下的酒館當上一天的賬房，而再過半個鐘頭便是駿城清晨固定的駛進聲，同時也是酒館的營業時間。可是此刻的蘇白並沒有想那麼多，他只知道自己即將突破，能夠與一名在在刀道上沉浸十幾年的武士相拼，這源自於他三年的刀術修行與腦海中那龐大且不知名的刀術技巧。

沒有雪白的刀光，沒有所謂腦中一閃的靈光揮刀，對蘇白來說，揮刀是僅需要變為身體本能的動作。身體上的疲憊無法阻止他，口中劇烈的喘息無法阻止他，他只覺得精神越來越高漲。

三千下。

蘇白停了下來，隨手將木刀拋在地上，隨即緩緩地閉上眼睛，他想將那種突破感離留的再長點。

劇烈的喘息逐漸平緩，顫抖的雙手也開始回復。

於此平復。

蘇白睜開了眼睛，沒有那種看得更遠更清晰的加成，他只是能更好地掌控與協調自己的身體，他的眼神里，露出的是不同於小孩子的深邃與成人才有的沉重感。

黎明的微光劃破了長夜，星星漸漸消散，新鮮的空氣包圍着他，駿城的駛進聲沒有響起，應該是中途有事耽誤了吧。那位酒館老闆會感到驚訝吧，這是他第一次遲到。那麼，遲到半個鐘頭與一個鐘頭應該沒什麼區別吧，自己昨晚已經解決了上個星期的全部賬本，早上喝酒的人也不是太多，應該是能忙活過來的。

蘇白踩着虛浮的步伐，把地上的木刀重新掛在牆上，過度的疲累讓他有些不適，但他正處在人一天中最有朝氣的時候，只需休息一小會兒，就可以恢復完全。現在，還是先去洗個澡，弄乾凈身上的汗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