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我們一致驚恐搖頭,這下問題嚴重了,滅絕師太乃我們管理學院的一大鎮山寶,每堂課的缺席率基本為零,學期成績通過率總是在百分之三十以內徘徊,征戰滅絕無人還,從來被當白骨埋,總之死在她手下的有為青年數不勝數。

所以這上選修課也有學問,首先要打聽清楚任課老師上課會不會經常點名、期末考核把關嚴不嚴再下決定,不知道聽哪位先賢說的,掛了考試課是天作孽猶可恕;掛了選修課是自作孽不可活,於是我們開始四處搜集各個老師的資料,希望早日逃離師太的無敵魔掌。

可是在這麽分秒必爭的關鍵時刻,我忽然感到肚子一陣絞痛,想起今天中午訛了劉十八,請我免費海吃了一頓香辣水煮魚,大概塞得太猛膀胱膨脹,現在發作了,我揮揮小手說:「待會你們選課的時候順便幫我選一下,我得去廁所宣洩我的鬱悶、我的孤苦。」後果是被她們狠心地踢了出去。

後來肖雨和謝芳菲皆夫唱婦隨,和男友選了他們同系導師的課,而付青岩因為是建築系大四生,不用上選修,蝴蝶飛落了單,幫我一起報了老王的課,很無奈吧,女人有了男人以後,閨密總是淪為第二選擇,就這樣,我與人生中一次最重要的選擇失之交臂,一直到很久的後來,每每想起這次選修我都只能悔恨地嘆一句,一切皆是緣分哪。

【第三章】

周日早上,「死了都要愛」這首曲子在狹窄的寢室繚繞不去,也可以翻譯成,死了都要接電話。

我暈乎乎、迷糊糊地看了下時間,才九點五十五分,天哪,這個時間起床真的是要人命,我咕噥地接起來,「愛卿,何故擾哀家清夢?」

「你還有十分鐘,趕緊給我起床,速到階八!」蝴蝶飛的聲音媲美獅子吼,「老王的老婆昨晚生了兒子,所以跟學校請了長假,聽說換薛教授頂上,你趕緊來,我也正從自習室趕去。」

我昏睡的腦細胞頓時清醒,「OK,我馬上就到。」

當初選老王就是因為他是出名的老好人,只要做得不太過分,基本百分百的通過,而薛教授就不同了,顧名思義,他乃滅絕師太的學弟,一招一式盡得老尼真傳,生平最痛恨遲到和蹺課,更悲劇的是他是紅樓夢發燒友,連帶清楚地認得山寨林妹妹名字的我這張圓臉蛋,這下連找人代點都不行啊,曉得了沒?名字太古典也是個禍害!

我恨不得化身為鹹蛋超人會飛天,連滾帶爬地撲去教室,只是還沒到教學樓門口,就聽見那雄渾有力如同催命符的上課鈴聲,我的心一陣發涼的,難道就連上帝都拋棄了我?不要啊,薛教授好殘忍的啊……

人們在危難當前總是能表現出其大無畏的精神,甚至會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寂寞之於爬牆,上課之於爬窗。

我曾在學生餐廳聽一個學長說起他的豐功偉績,就是趁薛師叔不注意的時候,從教室後面的落地小窗爬進去,僥倖逃過了一劫,不過很明顯我一時大意,忽略了人家學長那牙籤般苗條的身材,只好一邊在那方寸之口拚死拚活地卡著,一邊悔恨昨晚看電影時不該吃那麽多零食,現在把身體膨脹得壞大事了。

突然有好心人拉了我一把,我得以順利地爬進來,我低下頭拍著褲子上的灰,還不忘道謝,「謝謝你了。」

「不用謝,舉手之勞。」恩人的聲音稍顯清冷,卻感覺非常熟悉,隱隱的我聞到了危險的味道。

在抬頭的那一刻,我的面部表情呈現龜裂狀,「妖孽」二字差點脫口而出,怎、怎麽他在這裏?更可悲的是,我發現全班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身上,一致笑得不攏嘴,果然每次見他總沒有好事發生,現在這情況是不是叫做冤家路窄?

他幽深黑亮的眼睛瞥了我一眼,然後不疾不徐地走到講台前,語氣蘊著笑意,「嗯……這位同學歡迎我的方式很特別、很有創意,看來大家都很熱情地趕來上我的課,竟然連爬窗都在所不惜,我深感榮幸。」他說罷還鼓舞性地拍拍手,然後整個教室都籠罩在掌聲之下,我再次成功的娛樂了大眾。

怎麽會是他任代課老師?不是換了薛師叔嗎?我羞憤地掩面哀號,「完了,我的一世英名。」

蝴蝶飛不了解這其中蕩氣迴腸的恩怨情仇,只溫和地拍拍我的肩膀安慰,「你要堅強,千萬要撐住啊。」她頓了頓又說:「反正……你本來就沒什麽英名可言,不用愁這個虛無縹緲的東西。」

我抬頭可憐巴巴地看着她,沮喪得無語凝噎,「我的名聲有這麽差嗎?」

驀地,蝴蝶飛的手指在我眼前兩公分處停住,驚訝道:「小黛,你該不會是沒刷牙洗臉就跑來了吧?」

我十分無奈百般委屈地點點頭,「這個……不是你叫我儘快嘛,來不及……其實偶爾素麵朝天也不錯,挺純樸的……」在蝶飛鄙視的目光照耀下,我的聲音越說越小。

她撇撇嘴推開我說:「出去千萬別跟人說我認識你,丟我的臉。」周圍又是一陣毫不遮掩的輕笑聲。

越過蝴蝶飛,我看到了她身後坐着的那位女同胞眼裏閃著興奮的幽光,終於想起來,她是學校廣播站站長、BBS灌水版的版主,在她那,不是真相、疑似真相、或許是真相的真相,傳播速度肯定比光速還快,我以後還有臉出門嗎?真是天要亡我也。

這一刻,我在台下丟臉丟人,那妖孽在台上顛倒眾生,我如林黛玉般咬碎銀牙,這世界真不公平。

其實慈祥的老天爺還是挺眷顧我的,這不,剛才明明還是風和日麗、萬里無雲,轉眼間就風雨交加、雷鳴閃電,跟我鬱卒的心情多相配啊。

一大群剛下課的學生像沙丁魚似的全擠在教學樓門口避雨,我和蝴蝶飛找了個人少的角落等著付青岩送傘來,瞧瞧,有男人的好處在這時候顯現出來了,冒雨送傘還不抱怨的。

我一逮著了機會就忍不住跟她爆出一個真相,剛才因為有BBS雷達的存在而不方便透露,我都快憋出內傷了。

蝴蝶飛難以置信地望着我,「真的嗎?你說堯老師就是招聘會那天刁難你的人?」

我用力的點頭再點頭,語氣十分肯定,「絕對沒錯!就是他,化了灰我都認得,老娘法眼一開就知道他是個千年妖孽,你看從他那名字就能看出來,堯燁、堯燁,妖孽、妖孽。」什麽堯老師?這女人肯定是被他的好皮相給蒙蔽了心智,哪有我這般心如明鏡啊。

蝴蝶飛的整張臉寫滿了「我不相信」幾個大字,慢吞吞地說道:「我是看不出來,明明堯老師是這麽有風度、有內涵的一個人,怎麽會為難渺小的你呢?不可能吧。」

原來我們的友誼信任值是這麽低,這麽禁不起打擊,隨便一個美男計就能攻破防線、引起內訌,我為她的無知感到深深的悲哀:「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家只是還沒顯露山水,彰顯其妖孽本色呢,你不相信我的話遲早要吃虧的。」

堯燁的厲害之處,就是他成功的演繹了披着喜羊羊外衣的灰太狼這一非常角色,看他總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是尋常人。

接着我還想再說點什麽,蝴蝶飛忽然扯了扯我的袖子,眼睛眨啊眨的,面部表情變了又變,我不以為然地伸手調戲她,「你怎麽啦,臉抽筋啦?」

她翻翻白眼,無奈地暗嘆一聲,目光越過我肩膀,中氣十足地喊道:「堯老師好!」

我聽了她這一聲稱呼馬上戒備起來,半晌才敢轉過身,而後當即石化,因為堯燁正站在離我兩公尺不到的地方,那雙勾人的桃花眼斜斜地睨着我,面無表情、似笑非笑。

我是如此善良的一個人,平日很少在暗地裏說別人壞話,因為一般都肆無忌憚的明著說,誰知剛一做壞事就被抓現行了?

這時的氣氛有點詭異,不知道怎麽搞的,我感覺堯燁的眼神凌厲得像無數把菜刀,咻咻直朝我射來,我心虛地看着他,順帶忐忑地咽了下口水,才吶吶道:「堯、堯老師。」

堯燁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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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輕點愛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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