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一生一世

像是喝醉的人突然醒酒了一般，楊慕容的手臂被原本似乎已經有軟化之意的帝王粗暴的掰開：「你說什麼？」

寒石跪在地上，眼淚鼻涕流了滿臉，腦袋重重的磕在地上：「皇後娘娘……娘娘已經不在了！」

蕭凜元像風一樣沖了出去，走的絕情又迅速，若不是指尖還留着帝王龍袍上絲滑的觸感，楊慕容都以為自己是做了個夢。

大殿裏空蕩蕩的，楊慕容一雙柔媚的杏眼微微眯起，緩緩的道：「死了嗎？死了好啊！」帶着不可置信又得償所願的嘆息，皇后死了，那自己這個貴妃是不是也應該升一升了？

不對，慕青回捨得死？她什麼時候這麼脆弱了？

「小喜子，去鳳儀宮打聽打聽！」楊慕容快步走出殿門吩咐道，隨後不安又激動的道：「不不，你們都去，誰能帶來鳳儀宮的消息，一個賞銀十……二十兩！」

其實根本不用刻意的打探，鳳儀宮的混亂，帝王的咆哮，進進出出的太醫都足以說明問題了，黃昏的時候宮裏已經陸續掛起了白布，而鳳儀宮已經佈置的雪洞一般，不用刻意瞧，只消看上一眼就明白，母儀天下的皇后是真的去了！

然而楊慕容並沒有因為這個消息而得意太久，即使皇帝在離開飛鴻宮三個時辰后又回來了。

因為這次楊慕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蕭凜元眼中的殺意，原本離去時還衣冠整潔風儀出眾的皇帝，這會兒已經髮絲散亂神色混沌，便是連臉色都灰敗下來：「是朕的錯，是朕三心二意對你又存了情誼，皇后氣性大朕不是不知道，都是你害死她的！」

「不……不……」楊慕容拚命的搖頭，她試圖重新喚起蕭凜元對自己的愛意：「皇上，我才是對你最好的人，你忘記了嗎，我們曾經那麼好，你愛我的，你不能……」

蕭凜元慘淡一笑，他看着楊慕容的目光就像看着一個死人一樣：「沒有用了，朕是又對你起了心思又如何？人死不能復生，皇后不喜歡你，那朕就結果了你的性命讓她安息！」

像是想起什麼來，蕭凜元痛苦的捂住頭：「不知道那裏有沒有名醫聖手，只要一想到皇后死都還帶着毒，朕這心裏就像針扎似的痛！」

他抬頭溫柔的摸了摸楊慕容滑膩嬌艷的臉,手指的冰涼讓楊慕容寒毛都豎起來了，她聽到蕭凜元說：「是朕逼死她的，是我們兩個逼死她的，朕捨不得你，可……你就代替朕去贖罪吧！」

話音落了，門外甲一帶着兩個金甲衛進來了。

甲一那張俊秀又靜默的面容總會讓楊慕容想起那日在天牢中一點都未間斷的數數字的聲音，就像是催命符一樣，更何況此時甲一手中端著的托盤上，依次擺開的是匕首、鴆酒與白綾。

蕭凜元真的要殺死她，可是他剛剛才對她起了愛意，她明明就快能榮華富貴一世了，這怎麼能甘心，楊慕容崩潰一般的大喊：「還有辦法的，還有辦法的，只要將解藥灌下去，下輩子皇后肯定是健健康康的，讓臣妾陪着你吧，讓臣妾陪着你！」

陷入悲痛的帝王身形微僵，混混沌沌的道：「沒有解藥，沒有用，皇后不會原諒朕的，不會了！」

甲一端著的托盤愈加近了，楊慕容甚至感受到了那匕首的鋒利與血腥，白綾的陰冷與無情，鴆酒的虎視眈眈，哪一樣她都不會選，楊慕容從甲一腳邊爬過，發瘋一般的扯著蕭凜元的袍腳：「皇上，你再相信我一次，再給我一次機會，那葯就在景王府的房樑上，就在那裏，一定會讓皇后安息的，一定會的，再不行我去皇后的靈前跪拜，去道歉，去怎麼樣都好，不要殺我，不要！！！」

「你說謊！」甲一將托盤遞給身後的金甲衛，從裏頭挑出匕首來輕輕的道：「娘娘，這個最快最好用了，雖然血流的有些多，但去的也快，屬下幫你吧！」

「不……不不……」楊慕容拼盡全力躲避開那差幾分就劃上她脖子的匕首：「真的在房樑上，我怕人發現，我……我用刀挖了洞放的，真的……」

怪道找不見，尋找的人雖然將景王府翻了個底朝天，但誰能想到是東西是放在房梁裏頭的，甲一在楊慕容看不到的地方微微擺了擺手，自然有人飛馳去景王府尋找。

殿內的逼迫還未結束，出乎意料的事楊慕容估計是被駭的狠了，再加上還對做蕭凜元真正的寵妃有所希冀，竟很容易又倒出了不少的秘辛，其中就包括已故景王的身世。

楊慕容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又回到了天牢中你，脖頸出還隱隱作痛，她記得自己最後好像是被人打暈的，很快她的面容就猙獰起來，可是猙獰過後便成了委頓，顯然已經明白過來那一日什麼皇后服毒，帝王發狂的事都是在做戲，她被騙了，她徹徹底底的沒有籌碼了。

兩個月的貴妃生活就像是一個夢一般，自己的千般算計得到了什麼，陰暗的牢房嗎？楊慕容瘋狂的大笑起來。

藥方找到了，慕青的毒在夏知多方驗證后終於解了，只是皇帝陛下哄妻的路還有些漫長，一時之間尚顧不上被丟在天牢中的楊慕容。

當然等注意到的時候，這位昔日的京都第一美人已經早已自盡於天牢中了，在血液順着腦袋上的破洞流到骯髒的地面的時候，一生走馬觀花一般的在眼前浮現。

最後的最後，楊慕容在生命結束的時候似乎做個夢，那夢裏她是蕭凜元的貴妃，對她不喜的父兄都被她設計陷害了，她一生都站在高處從未跌落塵埃，這個夢真美，真的。

天武二十一年的大年夜，天武帝攜皇后大宴群臣，宴後放回了在曾經的容貴妃宮中受了不少苦楚的京都閨秀，自此百官再無人提起為帝王充實後宮的事。

天武二十二即東臨元年三月，皇后懷孕舉國歡慶，三月十五大辰花燈節時，帝王在城樓上面向全京都的百姓宣佈：東臨一朝，帝願與后一生一世一雙人，有違此誓天人共棄！

東臨二年五月，西楚發兵大辰，帝欲御駕親征，皇后攜龍鳳胎送帝於京都城樓之上。

全文終（故事還會繼續下去，然聚散終有時，咱們這等看客就於此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