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別離
宿醉之後，江軒與赫連傑、白哞再次舉在了一起。
三人坐在庭院內的一處涼亭之下，此番卻沒有美酒在側，桌上放着一壺清茶。
氣氛，顯得有些沉寂，三人靜靜的坐着，誰也不說話。
一切，對江軒來說，算是還好。可是對於赫連傑與白哞，卻顯得有些為難。
此一別，再見，也許便是生死相向。
如今的大唐與妖族，依舊還在戰爭之中，如今的赫連傑是大唐南疆守將，而白哞卻也是妖族軍隊砥柱中流。
將來，二人難免在戰陣相遇。
為將者，對其上要為君分憂，守土盡責；對下，要守護百姓，愛護眾軍；無論從哪個角度講，講來這二人，都不能為了今時今日的情誼，而放棄對國對民的職責。
是以，場間氣氛沉悶，誰也不願先開口。
此際間，江軒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沁人心脾的香氣頓時在舌尖流淌。
放下茶杯之際，卻見江軒柔聲道：「你們也不避太過傷懷了。即便來日要戰，便戰個痛快。就像昨夜在酒桌上一般，無非是誰先倒下而已。既然，我們還不能左右兩族大勢，便做到對彼此最大的尊重便好。」
在聽完了江軒的話后，赫連傑與白哞相護看了一眼，而後微微的點了點頭，其實其中的道理誰都懂，可是礙於各自的身份，白哞與赫連傑誰也不能說出來。
此際間，只有江軒還沒牽扯進二人身後的那些牽絆與力量中，因此，此際也只有江軒，能夠暫解一二。
「赫連兄，他日再見，許就是生死相向，今日便以茶代酒，聊表心意。」說話間，白哞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認真的對赫連傑說道。
赫連傑聞言，同樣端起了茶杯，看着白哞道：「你我職責所在，日後一切當有定數。今日，實在無須做此小女兒之態，他日戰場相間，便如昨夜一般，拼個明白便是。」
「好！痛快！」
說罷后，二人茶杯一碰，仰頭一飲而盡之後，白哞轉身離去，絲毫沒有一絲遲疑。
赫連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不無惆悵的說道：「要是不打仗，該有多好？」
「有些仗，必須要打，而且一定要勝。而有些，倒卻真是些無義之爭。」江軒聞言，看着白哞遠去的背影，同樣心生惆悵。
送走了白哞，江軒與赫連傑依舊沉寂在一絲淡淡的感傷之中，在北幽絕翎，面對的都是些兇狠殘暴毫無人性可言的妖魔，江軒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會有一種異樣的情緒。
而此際，在與白哞這短暫的交際之中，江軒也能感到，作為妖族的白哞，有着和人類一樣的感情。
若是一切，都只是上位者的野心，在江軒看來，這無疑是可恨可憎的。
可即便如此，生活還得繼續下去，遠在百里之外的川清鎮，還有一鎮的百姓在黑夜中苦苦乞求着希望。還有人，在等待着江軒的回歸。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江軒淡淡的問道。
赫連傑聞言，端起了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后，皺了皺眉，嘀咕道：「這麼苦，這玩意到底有什麼好喝的？」
說罷后，赫連傑不屑的將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而後說道：「此間所發生的事情，肯定要一一上報，郡守死在了妖物手下，朝廷肯定要知曉的。而且，各鎮的邊軍都要回去駐防，此際已然近一年時間了，也不知各處邊塞，情形如何了。」
「邊軍離去之前，即開啟了靈陣，想必還沒什麼大事。不過，卻也耽誤不得了。」江軒聞言，想到了川清的情況，想必各處也差不多，便對赫連傑說道。
赫連傑聞言，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各鎮邊軍，必須即可開拔了。你呢？打算怎麼辦？回長安么？」
「我還得去川清鎮一趟，哪裏有個人，我得給帶回來。走的時候，給我些紫玉靈石，川清鎮，沒有了。」此際，江軒淡淡的對赫連傑說道。
「紫玉靈石，風凌郡，也沒了。」
「什麼？」江軒聞言大驚，紫玉靈石乃是驅動護城陣法必須之物，朝廷向來管轄極嚴，風凌郡地處邊塞，乃是邊防重鎮，怎麼可能沒有紫玉靈石的儲備。
看着江軒驚愕萬分的眼神，赫連傑也很是無奈的道：「一年多前，最後一批儲備的靈石便分發到各鎮軍中了。朝廷已然近兩年沒有靈石補給了，給軍部報了幾次，也不見有什麼回應。」
瞬間，江軒心頭浮起一抹不詳的預感，紫玉靈石可謂大唐邊防重器，若無靈石，江軒都不敢想像，絕翎關回死多少人。
也許南疆妖族所圖，不過是逐鹿天下，是以多年征戰，所耗的紫玉靈石並不是很大。
可是，在北幽卻完全不同，北幽妖魔要的可不僅僅是大唐的土地，他們要是滅絕整個天下。
一座絕翎雄關，每年中消耗的靈石絕對是個巨大的數字，若是真的在紫玉靈石上出了問題，那麼，整個大唐面對北幽的局面，便會發生巨大的變化。
「沒有往定軍王府送過消息么？」江軒當即急切的問道。
赫連傑聞言，當即愕然，而後說道：「紫玉靈石向來時軍部調撥，是以沒有向王爺稟報。」
「馬上派人趕回長安，將此時報與王爺知曉。同時，再派人手，去相鄰的幾郡詢問，是否紫玉靈石的供給都出現了問題。今日，我便帶人回川清鎮，待安置好川清鎮的防務，我便回來。靈石的事，萬萬要調查清楚，事關大唐安危，且不可怠慢。」
看着江軒嚴肅的神色，赫連傑當即認真的點了點頭，而後轉身便走了出去，行進之間，卻見赫連傑朗聲道：「來人，擂鼓聚將！各鎮兵馬，於校場集結。」
看着赫連傑急匆匆離去的身影，江軒的心中卻依舊升起一絲不安的感覺。
紫玉靈石事關國脈，普通人萬萬不敢打它的注意，可此際間，風凌一郡之地，卻兩年未見補給，期間到底是誰？
靜靜的坐在小亭之中，不斷的思量著此間的事情，江軒不敢想像，沒有了護城靈陣，大唐的邊塞，要死去多少戰士。
就在此時，江軒突然聞到了一股香風撲來，抬頭之間，便看到晏婉月款款坐在了自己的對面，正好奇的看着自己。
「要走了？」晏婉月小聲的問道。
「嗯！川清鎮那邊，還有很多事情。」江軒蹙著眉，淡淡的回答道。
「哦！」晏婉月聞言，垂下了頭，略顯低沉的回應了一聲。
江軒聞言，看着神色古怪的晏婉月，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此際，卻見晏婉月微微的搖了搖頭，卻依舊低着頭，不說話。
「你打算去哪裏？」江軒看着神情落寞的晏婉月，淡淡的問道。
如今，敖蠡已死，幽谷妖物盡數退去，作為幽谷眾生的晏婉月，會有怎樣的打算？
晏婉月聽道了江軒的話，當即抬起頭，眼神熱切的說道：「你不是要帶着我去吃好吃的么？」
「啊？」江軒聞言一愣，神色驚愕的看着晏婉月。
看到了江軒的神色，晏婉月的眼睛當即一紅，而後怒氣沖沖的看着江軒道：「怎嘛？你不承認了啊！你說讓我跟着你的，跟到我不想跟的時候，還說要帶我去吃好吃的，你說的話都不算數了嘛？我娘說的果然沒有錯，男人的話都不能相信。」
當即間，晏婉月如同炮仗一般的一點就著，着實讓江軒吃了一驚，聽着晏婉月的話，江軒頓時無語。
這些話，不都是你說的么！好吃的，不昨天不是也吃了么，而且還吃了那麼多！我怎麼就說話不算數了？
江軒看着晏婉月，如此這般痛苦而又無語的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