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回眸
穆王府，江軒的房內。
此刻的江軒正坐在屋內的桌子旁，不斷吐納著。今日一戰，數次強運「灌氣決」，體內元力進一步睏乏，江軒不得不抓緊一切時間吐納煉化天地靈氣，這般孱弱的狀態，江軒極不適應。
房間內，方沐雪一臉關切的看着江軒，赫連傑像個好奇寶寶般的打量著房間內的程設，而穆修辰卻是盤坐在桌子上，雙手抱在胸前，一副老子十分不開心的樣子。
不多時，江軒運轉靈氣數個周天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卻看到坐在桌上的穆修辰一副十分氣惱的樣子，不由得好奇的問道：「穆兄，你這是何故？」
誰知，穆修辰聞言冷冷的看了江軒一眼卻並不說話，坐在一旁的方沐雪當即便忍不住笑了出來，一臉淺笑的看着江軒道：「因為，你現在住的是某些人的房間啊。」
江軒聞言，一臉錯愕的看着方沐雪，雖然已經知道了穆修辰就是穆府的小王爺，可江軒也沒想到，自己為什麼會不安排在這小王爺的房中住下，剛要起身道歉之際，卻聽到方沐雪再次開口。
「你可不知道，這穆小王爺當年在長安可威風了。十歲不到，就敢在大明宮的夜宴上偷陛下的御酒喝，偏生酒量不好，喝醉了大鬧宴會。穆王爺一氣之下把他踢到了軍隊里，說十年之內不讓他回長安呢。這屋子空着也是空着，索性就給你住了呢。」方沐雪一臉淺笑的看着穆修辰說道。
「方沐雪！你的嘴太碎了，小心將來嫁不出去。」穆修辰聞言轉過頭來恨恨的說道。
方沐雪聞言，俏臉一紅，偷偷瞥了一眼江軒，而後挺胸道：「我嫁不嫁得出去，要你管啊。倒是你，不停你太爺爺的話，今天可要小心了。」
「你放屁啊！我憑着實實在在的本事，從神策軍中脫穎而出，獲得了進入擎天閣的資格，註定了我穆修辰不是一般之人。」說話間，穆修辰已經站在了桌上，傲氣凌然、自信無比。
「小王八蛋，你還敢上桌子，給我滾下來。」穆修辰帥了還沒三秒鐘，門口便傳來一聲怒斥，只見福伯一臉怒意的走了進來。
看到福伯進來，穆修辰馬上老實了許多，從桌上下來后，一臉燦笑的看着福伯道：「福伯啊！你在家啊！您老近來可好啊？」
看着穆修辰一臉諂媚的樣子，江軒頓時一陣無語，這貨就是個二皮臉。
福伯也不多言，上前一把便擰住了穆修辰的耳朵，身法之快讓旁邊的赫連傑為之一驚，只見福伯擰著穆修辰的耳朵道：「小混蛋，你前日裏便回到了長安，整整三天都不知道回來看看你太爺爺，我看你小子是皮癢了吧。」
「哎呀！哎呀！福伯，你輕點。我這不是在準備考試么，忙啊！忙。」
「放屁！你小子一回長安就野個沒完沒了，你爹娘都在東郡，回來了也不第一時間回家。今天，我就好好收拾收拾你這混小子。」說話間，福伯抬手便打在了穆修辰的屁股上。
「福伯，算了吧！穆兄今日因為我險些受傷呢。」江軒見狀馬上起身勸道。
「公子，你別管。這小王八蛋，就是欠管教。還在朱雀廣場上讓杜凌梅殺了你？你有幾條命？要不是王克川，你小子早就掛了你知道不。」江軒不提還好，一提起今日之事，福伯頓時愈發暴躁。
一時間，屋內頓時響起了穆修辰的哀嚎，福伯雖未運起元力，可穆修辰也不敢用元力抵抗，這一下下的都實實在在的打在了穆修辰的身上。
後來江軒才知道，自江府滅門之後，福伯便被穆天河收留。穆修辰的父母又都是軍方之人，常年不再帝都，因此，穆修辰小時候多半都是福伯照看的。原本，在江府時年幼的江軒本就一直跟在福伯身邊。
江府出事之際，福伯偏偏不在長安，連江軒最後一面都沒見着。到了穆王府後，看到了年幼的穆修辰，便不由得將一切心思都寄托在了穆修辰的身上，因此，二人情同爺孫，感情極好。
一番極端的教育之後，福伯坐在桌旁大口喘氣，方沐雪乖巧的為福伯斟了一杯茶送了過去，而後說道：「福伯，你老消消氣。穆修辰許真的是為了準備擎天閣的大考，所以才沒回穆王府的。」
「我還不知道他？還準備大考？肯定是和那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就去。」福伯聞言白眉倒豎，氣呼呼的看着穆修辰說着。
而此刻的穆修辰哪裏還有方才那囂張跋扈的模樣，乖巧的像個孩子般的站在赫連傑的身邊，頭都不敢抬一下。
「福伯，您老快消消氣吧。好在今日裏我們都通過了擎天閣的大考，這都是該慶賀的事情，您老別生氣了。」此刻，江軒也開口勸道。
聽聞江軒這般說，福伯的氣也消了大半，看着江軒道：「你說的不錯，是該好好慶祝慶祝。沐雪丫頭，你也別走了，我差人去方府只會一聲，今天就留在這吃飯吧。」
「嗌！好嘞。」方沐雪聞言，欣喜的回答道。
傍晚，暮日西斜，在天邊映透了半邊天際。
穆王府，江軒的房內，一張圓桌上擺着幾碟精緻的小菜，都是福伯親自下廚做的。
四少一老五人圍坐在圓桌旁，邊吃飯邊聊著天，不時的發出滿堂的鬨笑。
隨着天色漸晚，方沐雪不便多留，起身便要告辭。
此刻，江軒也起身道：「我去送送。」
福伯點頭稱好，兩人便並肩離開了房間。
二人離去之後，穆修辰看着福伯淡淡的說道：「福伯，你方才叫他公子，難不成他就是？」
福伯聞言，雙目深邃的看了穆修辰一眼,緩緩點頭道：「他就是那孩子。」
穆修辰聞言，面色肅穆的點了點頭，而後轉頭看了身旁的赫連傑一眼，卻看到赫連傑整抱着一隻燒雞狼吞虎咽，完全沒在意他二人說的是什麼。
見此情形，穆修辰放心下來的同時，不由得又是一陣無語。眼前這夯貨，除了打架的時候有腦子，其它任何時候都是個白痴。
微微搖頭之際，穆修辰端起了桌上的酒杯對福伯道：「神將之後啊！福伯，你說是他這個神將之後比較厲害。還是我這個定軍王的玄孫更加優秀啊。」
福伯聞言，轉頭看了看穆修辰。不屑的說道：「他是個好孩子。你就是個小王八蛋。」
「我去，老頭，你太偏心了。」
「怎嘛？不許么？」
吃的正爽的赫連傑猛然聽到二人又吵了起來，馬上抓起了桌上的另一隻燒雞抱在了懷裏，小心翼翼的看着二人。
是夜，長安北城的街市依舊顯得安靜肅穆。
江軒與方沐雪並肩走在靜怡的街頭上，身後不遠處跟着幾名穆王府的家丁，打着燈籠跟着江軒與方沐雪的步伐向前走去。
圓盤似的明月高高的掛在天際，向人家灑落下一縷柔和的月光。
少男少女走在長街之上，方沐雪不由得心中猶如小鹿亂撞，俏臉悠然升起一道飛霞，悄悄的滴下了頭，怕江軒看到自己燒紅的臉龐。
而江軒只是靜靜的走着，也不知道該和方沐雪說些什麼，其實江軒自己也不明白，他對方沐雪是什麼樣的感覺。
只是，身邊的這個女孩，是第一個距離自己這般近的女孩，此時的江軒甚至不知道什麼叫做喜歡，只是覺得即便是這樣二人簡單的走幾步，自己的心裏就說不出的舒服。
自那日裏，江軒在大理寺的大唐之上，將自己牢牢的護在身後之際，方沐雪的心中便覺得江軒的身影無比的高大，就像一顆大樹一樣，擋在自己的身前，為自己抵擋一切風雨。
「昨日，大明宮傳出明旨，李昂被罷官削爵，流放南疆了。」行走間方沐雪低聲說道。
「哦！」而江軒卻只是淡淡的回應了一聲。
「那天......謝謝你！」
「不用謝。」
江軒的回答讓方沐雪一陣氣惱，索性不再說話。
又走出許久，見方沐雪只是低着頭，也不說話，江軒幾經思量后，緩緩問道：「你為什麼要去玄女宮啊？你不是在大理寺當差么？」
方沐雪聞言，面色一紅，而後一臉淺笑的看着江軒道：「因為我喜歡啊！去大理寺當差破案，因為我喜歡。去玄女宮學法修行，也是因為我喜歡。」
此際間，一抹皎潔的月色輕輕的鋪在方沐雪的臉頰之上，微微帶着紅暈的橋樑，雙眸中閃耀着兩道清澈的光芒，沒得讓人窒息。
看着方沐雪絕美的面龐，江軒的心中徒然一動；
方沐雪也看着江軒，心中淡淡的念道著：「還有你，也是因為我喜歡。」
可這句話，方沐雪卻沒敢說出口，二人又向前走出不遠，一座巨大的府邸出現在了二人的眼前。
高大的門庭前，兩座白玉石獅子顯得極為威武，門廊上的牌匾上赫然寫着「方府」二字。
看到映入眼帘的府邸，江軒與方沐雪均是略感悵然若失，方沐雪看着自家的大門一臉疑惑。
江軒見其模樣，奇怪的問道：「怎麼了？」
「奇怪！往日裏要走好久！今天這麼這麼快便到了？」方沐雪嘟著小嘴，一臉不滿意的表情。
江軒看到她可愛的模樣，當即一笑，而後柔聲道：「沒事！夜深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反正明天還能見到啊。」
「嗯！好啊！明天要去報到的，你記得來看我哦。」說罷，方沐雪轉身跳躍着向彷彿的大門走去，就在到門口之際，忽然轉頭嫣然一笑道：「記得來看我哦。」
許多年後，江軒任然無法忘記哪個夜幕沉沉的夜晚，哪個如花般綻放的女子，站在兩盞燈下的回眸一笑。
「一定！」江軒看着方沐雪，堅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