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質問

第二百六十五章 質問

不多時,在絕翎關軍營正中央的大帳之內,李文宣端坐在帥案之後,眉頭緊蹙著端詳着手中的那枚令牌。

小小的令牌,區區幾個字而已,可是去承載了太多的東西。此際間,李文宣甚至覺得,五百個英魂此際間全部聚集在了手中這枚沉甸甸的令牌之上。

就在此時,卻聽到帳外有親衛高呼:「崮山鎮鎮將,周拓求見!」

「請他們進來!」李文宣聞言,沉聲回應道。

不多時,卻見帳簾一撩。兩道身影緩步的走了進來,而李文宣的目光卻一直聚集在周拓身後的那名青年的身上,行走之間,身體比筆挺,目光毫不斜視,周身之上軍人的氣息撲面而來。

而江軒在邁入營帳的那一刻起,目光也一隻落在李文宣的臉上,對於這個人,江軒並不陌生,當年在絕翎關的時候,江軒見過這位將軍太多次了。

可是,此際間再見李文宣的江軒,心境卻與當年有着天地般的差別。

且至近前之際,周拓躬身行禮,而在其身側的江軒卻是一臉傲然的看着李文宣,一句話也不說。

一時間,軍帳之內誰也沒有說話,氣氛顯得有些尷尬。李文宣一臉審視的看着江軒,而江軒也直勾勾的看着他。

許久后,卻見李文宣拿起了桌上的令牌而後道:「你當真是我絕翎關的邊軍?」

「將軍此言就顯得可笑了,我是不是天玄鎮的人,將軍的心裏清楚的很,又何必明知顧問。」此際間,江軒心底略有氣結,是以說話間,語氣也有幾分不善。

在一旁的周拓聞言,轉頭看了看身邊的江軒,卻不明白,江軒為什麼會對李文宣如此不敬,按道理說,李文宣在絕翎關戰功赫赫,在軍士之中威望極高。

即便周拓才來絕翎關的時間不長,對眼前這位將軍的才華與膽魄也是十分佩服的,而在絕翎關從軍十年的江軒,為什麼會對李文宣是如此態度?難道二人之間當年便有什麼間隙不成?

正當思量間的周拓還未回神之際,卻聽到帥案之後的李文宣道:「周拓,命你去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周拓聞言,當即躬身行禮道:「回將軍,今日盤查之下,也不過查到了些許蛛絲馬跡,一時沒有確切的證據。」

「哦?怎麼回事?」李文宣聞言,疑惑的問道。

「回將軍,今日馮賀將軍在府庫內點燃的離火符,乃是出自道殿,而我與江軒出追查至凌源鎮之際,馮賀的夫人竟然莫名自燃而死,一切的矛頭,似乎都指向了道殿。可是,一時間又沒有什麼直接的證據,是以難以追查下去。」

「馮賀的夫人死了?還有這等事?」李文宣聞一驚,當即急切的問道。

「是的,將軍。就在今日上午,在軍營之內,渾身自然而死。」

「你是說,很多證據的矛頭都指向了道殿?」

「不錯,馮賀的書案之上有離火符焚燒的痕迹,而且,馮賀的夫人也是道殿的信徒,我與江軒還在她的房間內,發現了意思焚燒符咒后飲水的痕迹。」

此際間,李文宣眉頭緊蹙,沉吟許久后緩緩說道:「既然如此,你要抓緊追查下去,那執事此際就押在軍營內,你先去盤問,我一會就過去。」

「末將領命!」周拓聞言后,抱拳行禮而去,轉身之際看了看身邊的江軒,神色中充滿了擔憂,而此際間卻見江軒對他微微的搖了搖頭,周拓才放心的離開隊列軍帳之內。

隨着周拓的離去,營帳之再次陷入了沉默,李文宣與江軒二人彼此對視這,久久也不說話。

在沉默許久后,李文宣忽的抬起了頭,開口詢問江軒,只是就連李文宣自己也沒想到,此番開口,他的嗓音會一下子便的嘶啞起來:「當年,就只活下了你一個人么?」

江軒聞言,也是沉默良久,而後看着李文宣道:「是!」

李文宣聞言,緊閉雙目,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而後沉聲道:「當年,是我對不起你們!」

「現在才道歉,未免太晚了吧!五百名邊軍將士,就因為你的一聲命令,全部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北幽的深谷之內,一句道歉,就足夠了?」此際間,江軒的心中頓時一怒。

每每想到,那一個個倒在自己面前的袍澤,江軒的心底便如同滴血一般的疼痛,那些日夜生活在一起的兄弟們,一個一個的倒在自己的面前,那種痛徹骨髓的悲哀和絕望,此生江軒也無法忘懷。

聽聞江軒所說,李文宣不由的再次深深一嘆,而後垂下頭低聲道:「當年,我也不知道是什麼鬼迷了心竅。先前,即便是長安傳來到了命令,要我派人去探查北幽的軍情,而且點名要天玄鎮前去,雖然我並不清楚是什麼原因,但是我也沒有應允。可是,後來不知道是怎麼了?我就下了那也的命令,讓天玄鎮的一鎮士兵,去北幽絕地探查軍旗!」

「那天,我站在關城之上,看着漸漸遠去的隊伍。曾在某一個瞬間,我還在想,他們為什麼要去?我為什麼要派他們去?可是,不知為何,我就是沒有讓他們回來,當時的我,就像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一般,就那麼看着他們,走向了絕地。」

此際間,李文宣虎目之內已然是噙滿了淚水,這位名震邊陲的猛將,今日裏卻在江軒的面前痛哭流涕。

多年來,深埋在李文宣內心深處的傷口,今日終於被江軒狠狠撕了開來,血淋淋的暴漏在了陽光之下,讓李文宣直面了這些年一直不敢觸碰的地方。

許久后,李文宣的情緒才漸漸的平復下來,抬頭之際又看到了江軒,而後問道:「當年,你是如何逃脫的?天玄鎮在北幽經歷了些什麼?」

看着李文宣的模樣,江軒的心底忽的一嘆。在江軒記憶中的李文宣,曾一直是個殺伐果斷的剛毅男子,在鎮守絕翎關的這些年中,李文宣的鐵血手腕曾震驚過整個北幽。

可如今,江軒卻發現,自己面前的不過是個普通的老者,一個被自責深深折磨著的人,沉吟許久后,江軒抬起頭來看着李文宣道:「當年,我們出了絕翎關,向被行軍,不多時便來到了預定的地點,那是一處幽深的谷地,我們還沒走進山谷數里之地,便遇到了妖魔的埋伏,幾乎是在第一波進攻中,我們便折損了大半的兄弟。而後,漫山遍野的妖魔,便自山坡上沖了下來,弟兄們根本無法抵擋,便一個個的都倒下了,最後,我們幾個親衛營的兄弟,好不容易搶出了常碩將軍,可卻也沒跑出多遠。」

說道此際間,江軒忽的抬起了頭,雙目泛紅的厲聲道:「你知道么?那個時候,我多希望在絕翎關的方向,能看到一面豎起的軍旗?我們帶着常將軍拚死衝殺,已然距離絕翎關不遠了!可是,偏偏沒有一兵一卒出城接應我們。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一個一個倒在的我的面前,我只能看着常碩將軍,替我擋住了妖魔的大刀。常將軍在臨死之前,還大聲的要我逃命,讓我回來,讓我告訴你,絕翎關內有叛徒。」

「可是,到現在,常將軍也不會知道,當年,他口中的那個叛徒,就是將軍你啊!就是那個一向愛兵如子的人,卻生生的把五百個弟兄,送到了妖魔的嘴裏,至今屍骨暴漏在那片山谷之中。將軍,我再問你一遍,當年之事,你心可愧?」

此際,江軒的雙目中,也涌動起了淚花,看着端坐在帥案之上的李文宣,大聲的質問著,彷彿是在吶喊出心中的痛苦與疑惑,卻也像是替那些死去的兄弟們問問,李文宣這個主軍將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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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塵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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