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信念
緩步走在戈壁之上的江軒,一直低垂著頭,隨着夜風撥弄著心中那紛繁複雜的情愫。
漸漸的,夜幕漸漸退卻,在遙遠的天際一道金線緩緩自地平線上升騰而起。
在一片照樣的光輝之宗,一座破舊低矮的城池漸漸的出現在了江軒眼前。
看着遠處的城池,在回想起戈壁深處所發生的那些事情,江軒一時間有些恍惚。
在戈壁之上,所發生的一切對此際的江軒來說,彷彿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般。
此際間,當江軒再次看到了邛沙縣的輪廓之際,彷彿一切夢都醒了一般。
沐浴在晨風中的江軒,緩緩的靠近了邛沙縣的近前。
可此際間,眼前的場景卻是讓江軒為之一驚。
此刻,在小小的縣城之外,黑壓壓的站滿了人,整整一座縣城的百姓此際都圍聚在邛沙縣的縣城之外,滿是期待的看着江軒。
雖然,在當日裏江軒與劉文斌在邛沙縣外激戰而歸之際,縣城中便有百姓站在城池外苦苦等待自己。
而此番,當江軒再次看到這些百姓的時候,心境似乎又不一樣了。
在上一次,江軒看到百姓圍聚在此等待自己的時候,心中滿滿都是感動。
而此際間,當江軒再度看到這些百姓圍聚在城池之外等待自己的時候,江軒那種恍如隔世般的感覺便顯得更加真切了。
此際,江軒雙目微紅,忽然覺得昨天的自己十分可笑。
帝君之強,神君之威,無疑對江軒的心靈造成了極大的震撼。
而此際間,眼前的這一雙雙殷切的目光,卻讓江軒的心頭為之一震。
旋即間,一股自責的情愫悄然自江軒的心間涌動而起,難道多年修行,吃了那麼多苦,歷經無數生死,到頭來卻不如自己聽到的一段故事?
區區一段久遠到無跡可尋的故事,便將自信盡數擊破了么?
直到此刻,江軒才發覺自己的道心竟然不知早在何時產生了一絲裂縫。
當日裏,在絕翎關的關城之上,江軒面對着北幽之地,面的著無盡的妖魔,守護在整個大唐與凡塵的最前線。
坐照自觀,江軒悟出己身之道,一生為守而存。
可是,江軒在北幽建立起的道心,竟然在聽到了那些遙遠的過往後,開始變的動搖起來。
也許,是在那洞窟之中,感受到伶那強大道可怕的氣息時!
也許,是在與孟章的對話中,體會到了聖靈與帝君的可怕時!
也許,這一縷破綻出現在更早之前,出現在江軒毫無察覺的時候!
此際間,當江軒再次看到了那一雙雙對自己充滿了殷切期待的眼神時,江軒無力的、自嘲的笑了笑。
多麼可笑,一向自信的自己,在此際竟然被自己的打敗了。
「哈哈哈哈哈!」心念至此,江軒昂頭長笑,笑聲中有幾分凄涼,有幾分嘲諷。
笑聲淹沒,江軒緩緩的低下了頭,看着眼前的邛沙縣百姓,目光再度便的堅定起來。
既然立志要守護這個天下,即便是粉身碎骨又如何?
到此際,江軒才明白了最終為什麼孟章會讓自己先走,並沒有讓自己知道伶最後的結局和選擇是怎樣的。
那是因為,孟章看出了江軒心中的疑惑與不解,遲疑與迷惘。
世事如棋,即便強如孟章最終也被帝君斬落在了北境,這便是孟章在最後給江軒上的一課。
孟章的心中,為什麼會有不甘,為什麼會有悔恨,就是因為當年沒有足夠的實力去守護心愛的人。
而此際的江軒,卻要立志守護整個凡塵。
那麼,若有一日,凡塵破滅,江軒該怎麼辦?
孟章的背影,顯得那麼的蕭瑟與凄涼,難道有一天,自己也會用那樣的背影,背對着凡塵眾生么?
眼前的邛沙縣百姓,彷彿是一個凡塵的縮影一般,他們用滿含期寄的眼神看着自己,難道有一天,還要讓他們看到自己猶如孟章般的身影么?
不!絕不!
在江軒的心中,有一個聲音大聲的喊道!
江軒決不允許有這樣的一天到來,此時的江軒心底無比堅定的吶喊著,無論未來要面對怎樣的困難,怎樣的敵人,也決不能低頭。
因為,在自己的身後,正有着這樣的一群人,在等待着自己。
因為,在這些人里,有朋友、有親人,有兄弟,還有心愛着的人。
區區百步的距離,在江軒的心中卻發生了滔天的變化。
既「守」,便不再退縮!
心中如是想着,當江軒的身影出現在了邛沙縣的近前時,昨夜間浮動在江軒身上的頹敗氣息已然一掃而空。
當江軒看着邛沙縣的百姓之際,雙眸閃爍著堅定的神色,而後朗聲道:「讓諸位久等了!」
「侯爺,您回來就好了!」
「是啊!侯爺,您沒事吧!」
「侯爺,是不是有妖魔前來啊!您沒受傷吧!」
「侯爺,老這樣也不是個辦法啊!我們邛沙縣雖然小,可是這裏的老少爺們也不是吃素的,要是再有妖魔前來,侯爺若是不嫌棄就帶上俺吧!」
「就是!侯爺,這邛沙縣,是我們大家的邛沙縣,不能總讓您一個人去犯險啊。」
一聲聲殷切的呼喚在江軒到來之際,頓時響徹在了人群之中。
在這些百姓的心目中,江軒每一次離開邛沙縣都是前去與妖魔進行殊死的搏鬥,在守護著這座偏遠的縣城。
生活在這座小小的縣城中的百姓,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被人守護的感覺了。
多年以來,這座地處邊塞的城池彷彿早就被世人所遺忘一般,這裏枯寂、邊緣、閉塞,甚至在很多年前便不在有邊軍鎮守。
到了後來,甚至在上一任縣官離任之後,此地竟然再也沒有官府的官員前來補缺,邛沙縣,彷彿早已被人遺忘了一般。
是以,在多年以來,這座縣城顯得有些萎靡不振,這種低落的情緒寫在了每個邛沙縣百姓的臉上。
這樣的情形,直到江軒來到了邛沙縣后才發生了悄然的改變。
在江軒到來后,趕走了道殿的人,為縣城內的百姓醫治,找到了玄女宮的繼承人,讓這個頹敗的幾乎消失在大唐疆域中的小小縣城,恢復了往日的生機。
當江軒聽到了周圍百姓的話語后,心中的想法頓時又堅定了幾分。
此際的江軒,心情顯得有些激動,若是天下間的百姓都如同邛沙縣的一般,那麼即便是此際要面對的就是元靈子,就是冥帝,就是帝君,江軒也覺得自己沒什麼好怕的。
因為,在自己的身後,有着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支撐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