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九重
看着眼前的兩個女子，江軒的心頭忽然一緊。
原來，無論事實如何變化，在心頭最深的地方，那個柔軟的角落裏，永遠有這樣兩個人，在靜靜的等待着自己。
忽然間，江軒猛然感到一抹香風撲鼻而來，彷彿方沐雪與晏婉月並肩而來，撲入了自己的懷抱，而後溫柔的呼喚著自己的名字。
「江軒！江軒！」
一聲聲柔情似水的呼喚，令江軒覺得懷中的兩名女子愈發真實起來。
忽然間，卻見懷中的方沐雪緩緩的抬起了頭，柔聲道：「江軒，你醒了么？」
醒了？醒了？
正當江軒疑惑之際，懷中的二人卻留下了一抹淡然溫柔的笑容，而後便消失不見了。
見此情形，江軒心頭一急，剛要邁步去追趕，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彷彿被什麼困縛住了，根本邁不開腳步。
情急之下，江軒不由得驚呼了一聲，而後便猛然間自床上坐了起來，旋即間一身徹骨的痛楚，便傳遍了江軒周身的每個角落。
就在劇痛還未散去之際，江軒的耳畔再度響起了一道溫柔的聲音：「你醒了！」
那是個女子的聲音，清冷之間帶着幾分欣喜，江軒暮然回頭之際，卻發現崑山仙子正靜靜的站在自己的身邊，滿是關切的看着自己。
「是......仙子啊！」
遲疑之間，江軒開口說道，可是卻驚詫的發現，自己的聲音，蒼老無比。
「醒了就好！」此際間，崑山仙子神色淡然的說道，可是語氣中的蕭索卻又難以掩飾。
此時的江軒，身體情況依然無比的差了，周身氣血衰敗，絲毫不見元氣流轉，甚至與天體靈氣間的溝通似乎也斷絕了。
可是，這一切，崑山仙子卻又不忍說出口。
轉頭之際，江軒看了看崑山仙子的表情，而後微微嘆息道：「仙子看出來了？」
其實此時，再也沒有人比江軒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身體狀況了，一身修為盡散，氣海蹦碎、經脈寸斷、神識封閉，過往的一切在此刻均已化為烏有，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如今的江軒的老態，與之前生死之力糾纏下的老態並不相同，在生死之力不斷糾纏征伐之際，還有無盡生命之力在滋補著江軒的身體，即便看似老弱不堪，可是卻依舊實力猶在。
然而如今，江軒卻是確確實實的老邁不堪了。
一時間，房間內陷入了沉默，崑山仙子深知修為不易，如此一朝之間修為盡喪，對於一個修者來說，絕對是個巨大的打擊。
沉默許久后，卻見崑山仙子緩緩說道：「既已清醒，便已然是不易了。那兩股力量強大且詭異，你能留得性命，本就是奇迹了。至於修為的事，日後可以慢慢來。」
江軒聞言，慘然一笑道：「仙子多慮了！我不會一蹶不振的。」
聽聞此言，崑山仙子卻是一愣，雙眸深邃的看着江軒。
作為修者，崑山仙子並不能完全理解江軒此時的心態，要知道這一路上，他究竟經歷了多少崎嶇才能夠得到那樣的修為。
即便，在仙府之內，不過是毫不起眼的元靈初境，可是崑山也深知，在那個靈氣稀薄的凡塵之內，要有如此修為，也斷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沉默許久后，崑山仙子再度說道：「既如此，你便好生在此休息吧！一切等身體養好了再說。」
誰知，崑山仙子話音方落，江軒卻搖頭道：「仙子，仙府浩渺！我還是想去看看！」
「可是，你的身體......」
「仙子想必已然看出來了，如今我氣海蹦碎，經脈寸斷，與其在這裏等死，不如去看看這片仙土。緣起緣滅而已。」
看着江軒的淡然，崑山仙子忽然啞然了。
在歷盡生死之後，江軒的心態似乎更加豁達了，仙府之內靈氣充盈無比，勝過凡塵萬倍，而且眼前的崑山仙子更是玄清境的仙尊。
既然，自己的清醒她都如此驚喜，那便說明，崑山仙子對於自己的身體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這是內因早就的，即便有再強悍的外力，也無法改變。
所以江軒才在第一時間選擇要離開這裏，也許這樣是大道輪迴之中的歷練呢？
在江軒看來，修行絕不是守着這空曠寂寥的山川，作為人的修行，永遠應該在人群中去體味。
枯坐深山，不如置身紅塵。
江軒的道，從來都是守護的道，而且從來都是守護著那些充滿羈絆的人。
即便此刻的江軒老邁不堪，即便此時的江軒置身仙界，可是江軒的心頭卻永遠牽絆著那些生命中的羈絆。
若披靡天下，便守護你們不受任何侵擾。
若老邁不堪，便看雲捲雲舒、花開花落，由他去吧。
又過幾日，江軒已然能夠下床行走，是以崑山之巔便又多了一個蒼老的老者，看着西陵仙居那些鶯鶯燕燕的少女，如蝴蝶般的在殿前起舞。
這是一片靜謐祥和的世界，在崑山仙子的統御之下，整個西陵仙居，就像是個溫暖的家一般。
江軒從來都咩有問過，這些少女為何會心甘情願的在這崑山之巔，進行着的枯寂的修行，也從未去向崑山仙子打探過，這片所為的仙土究竟是怎樣的。
在江軒看來，如今的自己，應該體會的是平凡之後的平淡，沒有任何紛爭勞亂心神，也不用給任何然填麻煩。
也許在大海的盡頭，也許是在另一個世界，大唐依舊是大唐，晏婉月還沉睡在牧靈泉之中，方沐雪如今還在太極圖內。
未來將如何，總要邁出第一步，才能知道啊。
這一日，崑山大殿之前，崑山仙子與江軒靜靜對立。
沉默許久之後，卻見崑山仙子忽然道：「我總是認為，你是個足以改變這片世界的人。」
「也許會讓仙子失望的。」
「誰知道呢！從你身上，我看到了另一種態度，倒是讓我沒有想到的。」
「哦？難道有什麼不一樣么？」
「初見你時，一身鋒芒正勁，丰神俊朗、意氣風發。雖不過是元靈初境，且初來仙府之中，可是你身上的銳奇卻是我平生僅見。而此時，歷經生死，又失去了一身修為，可是你卻依舊淡然視之，單憑這一點，你便註定不凡。」
江軒聞言，無奈的笑了笑，而後道：「事已如此，修為去便是去了。難道還要撒潑耍賴、生不如此才能一舒心中痛楚么？於此自哀自怨，不如去找一條路呢。仙府浩渺，未必就沒了辦法。」
崑山仙子聞言點了點頭，而後沉聲道：「仙府之內，有元靈、上清、玉清、玄清、太清，五大境界。浩渺仙府之內，修者多如繁星，生而上清的人，也不是沒有。不過，大多數人都在元靈之境。上清之境，已然是仙府內大多數修者的水平了，如今各大宗門勢力，也多以上清境為主。而玉清之境，便是各大宗門勢力的中堅力量，如今各大宗門世家的領頭人，一般都在玉清上鏡之間，高低有別，不過也相去不遠。而玄清之境，如今瀛洲仙府內，算上我，有七人。已算是當時絕頂！而那太清之境，千百年來，在瀛洲島，也只有一人而已，而且已然數百年未見蹤影了。」
江軒聞言，微微點了點頭，而後此時卻見崑山仙子繼續說道：「仙路九重，五大境界，每一層便有九重天地。所以，若同時上清之境，上鏡與初境間，也許就是天差地別。你若下山區，要切記，若是修為差距太大，便不要與之硬撼。」
「仙子多慮了，我如今模樣，還能與人交手不成？」
「世事難料！」崑山仙子聞言，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后，自懷中摸出了一個乾坤袋遞在了江軒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