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 離去
窗外，巍峨的崑山依舊靜靜的矗立，山巔厚重的積雪在狂風的卷積之下飄然而起，在空中凝聚出一片又一片的雪霧，而後隨風散去。
即便隔着很遠，也依舊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山巔狂風的肆虐。
許是因為結界的關係，坐在西陵仙居內的江軒，卻絲毫沒有感受到一點狂風肆虐。
看着巍峨的崑山，江軒忽然想到，這片仙府內到底孕育出過怎樣的存在？
如此精純而又厚重的靈氣，生活在這裏的修者，是如何修行的？
在經歷了由死而生之後，江軒坦然的接受了自己成為廢人的事實。
可是，在面對凝丹之道時，江軒那顆原本屬於強者的心卻再度開始變得躁動起來。
遙想在凡塵之際，江軒總是將所有的困難都抗在了自己的肩上，似乎自從江軒踏入了長安城的那一刻，命運便引導着他，一步一步的肩負起了大唐。
這到底是機緣巧合，還是宿命使然？
如今，江軒立身仙府，卻失了一身修為，即便是想從頭開始，卻也是毫無頭緒。
雖然在學習煉器之道時，江軒偶然得悟修心之道，可是在無法感知靈氣的情況下，江軒卻依舊不知該如何開始。
沉沉一嘆之際，江軒緩緩的抬起了自己的手。
左手之上處處都是灼傷的痕迹，離火獸雖然已經十分克制力量，但是那奔涌而起的離火，依舊燒傷了江軒的身體。
煉器是感悟天地韻律，而凝丹卻是駕馭世間靈火。
而這兩條路，江軒都看不到希望。
身體的痛楚不斷的提醒著江軒，過往的一切，都過去了。
曾經的自己有渾厚的元力支撐，足以讓他面對所有的困難。
而如今，在面對那熊熊燃燒的離火之際，江軒卻脆弱的像個孩子。
舉手之際，江軒將手探在虛空之中，想去體會此間那濃郁的靈氣。
可是此際江軒卻什麼都沒有感受到。
緩緩的放下了手，端詳着眼前的丹爐與藥材，回想着方才崑山仙子凝丹之際所具備的聲勢，江軒顯得愈發頹然。
轉頭之際，江軒又看了看窗外巍峨的雪山，而後緩緩的站起了身子，向藏書閣之外走去。
作為凡人的江軒，即便身處仙府之內，卻依舊清晰的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
既然無法再進一步，不如就此離去，去看一看這傳說中的仙府。
緩步的走出了西陵仙居，卻見崑山仙子靜靜的站在殿宇的門口，負手而立。
此際間，江軒看不到崑山仙子的表情，卻第一次感受到了崑山仙子的高大。
雖然江軒此刻毫無修為，卻依舊感受到了這個作為一代仙尊的女子，有多麼強大。
忽然間，江軒頓時覺得眼前的女子似乎帶着幾分熟悉的感覺！
雖然並不清楚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這樣的感覺來，可是江軒卻清晰的感覺到，此時崑山仙子所流露出的氣質，竟是那麼的熟悉，彷彿似曾相識一般。
緩步上前幾步后，未等江軒說話，卻聽聞崑山仙子道：「你也不必太頹敗了，你身上有與我們不一樣的東西，我依舊篤定的人為，你可以改變這個世界。」
聽聞此言的江軒，岣嶁著身體緩步的走到了崑山仙子的近前道：「無論如何，我還是想去看看。畢竟，這是個不一樣的世界。」
「去看看也好！但是，我覺得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發現，也許這片仙府，與那凡塵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哦？仙子何處此言？」
「凡人是人，仙人也是人！只要有人，世界就不會太純潔。雖然我多年不曾離開仙居，但是我也知道，這個世界不會有太多的變化。有人，便有爭鬥！有爭鬥，就不會幹凈。」
「世人皆有向好之心，凡事總有對立之面，有骯髒，自然也有純潔。萬世負陰抱陽，有對立的世界，才是真的世界。」
崑山仙子聞言，微微一窒，而後道：「這就是你的修行？」
「在凡塵中的感悟而已！」
說罷后，二人不再多言，只是靜靜的看着這一片肅穆的崑山。
許久后，只見崑山仙子緩緩的自懷中摸出了一枚玉牌，而後淡然說道：「在崑山以下，萬里仙府之內，若遇難事，便執此玉牌示之，萬事無虞。」
江軒聞言，伸手接過了那枚玉牌，頓時感到一抹清涼之意灌入了身體。
此際間，卻見崑山仙子繼續說道：「此去向東，有山曰華岳。山中有東華仙居，東華仙尊深諳煉器之道，持此玉牌，他便會教授與你。」
江軒聞言，淡然的笑了笑，煉器之道重在感悟天地靈氣之韻律，可是如今自己卻絲毫無法感知。
雖然有天書傍身，可以器感知無形之力，卻是無法凝而聚之，無法灌入器物之內，是以一切都是枉然。
不過，崑山仙子既有此心，江軒卻也不好拒絕，在接過玉牌之後，躬身行禮致謝。
起身之後，江軒對崑山仙子說道：「多謝仙子多日照付，自去許是再也不會相見了，只願仙子能夠走的更遠。」
崑山仙子聞言，微微的點了點頭道：「從今日起，我便起修心之道，看看能不能走的再遠一點。」
凡塵無前路，仙府無盡頭。
這是來到仙府之後，江軒最直觀的感受。
在凡塵之中，道尊困於雲虛山上數百年的時間，也無法找到突破合虛之境的辦法。
以至於時至今日還在苦苦探尋着凡塵的前路。
而在仙府之內，這崑山之巔上，眼前的女子卻面對的是一條彷彿永遠沒有盡頭的路一般。
在這條路上，崑山仙子已然走了千年的時間，卻依舊看不到路的盡頭在哪裏？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這樣的問題也一直縈繞在江軒的心頭！
可是如今的江軒卻已然無暇去思考前路與盡頭的問題了，有些路沒有親身經歷過，便無法給出一個直觀的看法。
即便江軒悟出了修心之道，卻無法驗證它是否可行。
然而，崑山仙子卻對江軒有一種難以言表的信任，成為了修心之道，實際上的第一個踐行者。
前路如何，誰都不知道。
沉默了一番后，江軒轉身道：「仙子，保重！」
崑山仙子聞言，轉頭看了江軒一眼，而後正色說道：「他日定然會再見的，我這邊送你下山。」
話音方落，只見崑山仙子忽的一揮手，一道潔白的雪霧便自起掌心流轉而起。
霎時間，一片瑩瑩的雪霧就出現在了江軒的面前。
此際間，只聽崑山仙子說道：「穿過它，你便能離開崑山。我相信，總有一天，你的名字會響徹仙府。」
話音方落，那片雪霧忽的就直奔江軒而來，霎時間便包裹了江軒的身體。
一時間，江軒覺得周身之地，儘是一片瑩瑩閃爍的光華。
而此時，一身白色衣裙的崑山仙子，正靜靜的矗立在前方，神色淡然的看着自己。
恍惚間，江軒猛然覺得眼前的一切似曾相識，這樣的送別與離去，彷彿在何處經歷過一般？
那個高雅聖潔的女子，站在一片光華之後，靜靜的看着自己離開。
可是，還未等江軒有所反應之際，眼前的光幕忽的光華大作，江軒眼前頓時化作了一片瑩瑩的白色光芒。
許久后，江軒的雙眼才漸漸的恢復了視力，原本高大巍峨的殿宇此刻已然不復存在，那高雅聖潔的身影，也已然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盎然的翠綠之色，一片片蒼翠的青山映入了江軒的眼前。
就在那群山環繞之中，一座城池映入了江軒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