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抉擇
百丈外的密林，盡數被冰封在冰雪之中，一時間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雖然多時些殘枝敗葉，可在這茂密的森林之中，徒然出現了一番冰雪世界，倒也頗為神奇。
一時間，一眾少年便耐不住的向那片冰天雪地走了過去。
行至近前，看着周圍白茫茫的世界，少年們，難掩心中的興奮之情。
卻見此時，凌煙跑在最前面，看着周圍白茫茫的一片，當即間笑的合不攏嘴。
不遠處，一枝原本嫩綠的柳條，被冰封在了哪裏，晶瑩剔透的薄冰之下，一片片嫩綠的柳葉栩栩如生。
凌煙當即便顯得有些愛不釋手，轉身興奮的喊道：「羅師姐，沐雪師妹，快來看啊。」
三名女子聚集在了一起，一臉驚奇的看着眼前的柳條。
不多時，凌煙便忍不住伸手想去將那柳條拿起來，誰知道，凌煙的手剛剛輕觸到那柳條之際，卻見那原本晶瑩剔透的柳條，便瞬間化作了一地齏粉。
跟在三人身後的江軒幾人見狀，不由得一愣。
隨即之間，卻見方沐雪轉過身，走到了一株還未完全倒下的大樹之前，伸手輕輕一碰，一顆大樹，便瞬間化作了滿天齏粉，灑落一地。
一時間，漫天雪沫飄灑而下，瑩瑩之中帶着點點的光華，顯得十分美麗。
江軒三人不由得對望一眼，低頭看了看吳不語手中的乾坤袋。
「江軒，你要不要試試隔着乾坤袋把元力灌進去。」穆修辰不懷好意的看着吳不語道。
吳不語聞言，頓時將手中的乾坤袋扔給了江軒。
開玩笑，這袋子裏的符篆要是一同爆裂，這誰能受得了？
江軒接過了吳不語扔過來的乾坤袋，捏在手中，皺眉思慮著些什麼。
「怎麼了？」看着江軒的神色，方沐雪走上前來關切的問道。
吳不語與穆修辰也一臉疑惑的看着江軒。
卻見江軒捏着手中的乾坤袋，無奈的笑了笑，頹然道：「若是在絕翎關，有威力這般強大的符篆助陣，即便有再多的妖魔又有何妨？杜家也算是大唐世家，有此等威力的符篆，卻從不在北幽見過一次。」
眾人聞言，均是陷入了沉默。
北幽絕翎，矗立千年，現在久居帝國腹地的很多人們，似乎早已忘記了北幽之地的千年邊患。
宗門內鬥、世家傾軋，正在慢慢的露出苗頭。
先帝聖名有道，立志蕩平北幽之患，奈何天不假年。
如今，李意隆日夜聲色犬馬，若有一日，穆天河轟然倒下，卻不知這片江山，該何去何從？
一時間，江軒緩緩的抬起了頭，看着周圍這片被冰封的世界。
突然間，江軒由衷的覺得，如今的大唐，就想着片被冰雪覆蓋的樹林一般，表面看着光華無限、堅固無比，實則一碰，便是滿地齏粉而已。
江軒如是想着，不由得輕輕一嘆。
許久后，這輕輕觸碰便會化作齏粉的冰雪世界，已然讓一眾少年是去了興趣，眾人紛紛轉頭回到了營地之內。
不多時，眾人回到了營地之內，眾人漸漸散了去，回到了各自的木屋之內。
夜幕深沉，此際已是深夜。
篝火旁，方沐雪與江軒並肩而坐，對面坐着的，是穆修辰與吳不語，還有方濤與莫懷安幾人。
夜風吹過，面前的篝火一陣猛烈的跳動。
環坐在篝火旁的眾人，各有所思。
許久后，吳不語淡淡的問道：「這些東西，你打算怎麼辦？」
江軒聞言，抬起頭看了吳不語眼，心知他問的是乾坤袋中那些威力巨大的符篆。
見識過那符篆之威后，江軒便認真的點查了一番，八個乾坤袋中，整整三百一十七枚各色符篆。
若是有上幾十個修為高聲之人同時發動，江軒手中的這些符篆，完全可以造反了。
吳不語書院出身，家國天下是他自幼便被灌輸的教育，在吳不語的意識中，如此重器，理應交由朝廷。
一時間，場中的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穆修辰一臉看白痴一樣的神色看着吳不語，方濤與莫懷安兩人臉色毫無異常，如今二人對江軒言聽計從，絕無二意。
而方沐雪卻是靜靜的看着眼前的篝火，臉上看不出分毫表情來。
見眾人都不說話，吳不語便再次開口：「你也說了，如此威力巨大的符篆，若是去了北幽，那對絕翎關便是天大的助力，更何況，還有南疆妖族為禍，這些東西，可都是絕佳的戰力。」
江軒依舊沉默，依照江軒的性子，認定的事，便不會改變，可是又不知該如何對吳不語說，生怕傷了二人的情誼。
就在江軒進退維谷之際，卻聽到一旁的穆修辰大喇喇的說道：「吳不語，你念書念的腦子秀逗了么？這些東西要是交給了朝廷，能到了北幽才怪呢。」
「為何到不了北幽？這絕強符篆到了戰場之上，可以挽救多少士兵的性命？」吳不語當即不忿的說道。
穆修辰聞言，極為鄙視的看了吳不語一眼后，再次無奈的說道：「你丫真是個書獃子。這東西交給朝廷？你要先交給誰？兵部？牧靈司？還是將軍府？定軍王府？來，你給我挑一個。」
吳不語聞言，頓時語塞，不知該如何作答。
此時，穆修辰繼續開口道：「江軒手裏這些東西，如果一旦被公之於眾，那天下間的勢力不瘋了一般的搶，那才怪了呢。如今朝廷里，三省六部都在衛家的手裏。牧靈司早已淪為了道殿的玩物。我太爺爺自當年長安之變后，十年未出長安。你讓江軒把這東西給誰？」
「穆修辰說的對，如今的長安，已然不是先皇在位是的長安了。這些東西，若是落到了朝廷手裏，不瞬間被各大世家瓜分了才怪呢。」方沐雪見着眼前的篝火，淡淡的說道。
吳不語聞言后，不由得頹敗的了坐了下來。
這一切，吳不語不是不知道，可是從他的內心深處，就無法接受這些，衛家獨霸朝堂，元靈子坐擁國師之位，若是當今道尊一去，只怕道殿也會落在他的手裏。
聖人有雲，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可如今，面對大唐的朝堂，吳不語竟然生出了深深的無力之感。
此時，卻見江軒緩緩的站起了身，走到了吳不語的面前，淡淡的說道：「我自幼便在絕翎關長大，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可是，我卻知道，不知從何時開始，朝廷似乎已經開始不在意普通士兵的死活。雖然，天下還有很多人都十分敬重邊軍，可是作為便軍的我，去能清楚的感受到，朝廷已經不重視邊軍了。」
吳不語愕然的抬起頭，看着江軒，卻聽到江軒繼續道：「十五年前，在北幽，有三等軍功者，便可入擎天閣，歸來后，便是軍官將校。雖然如今依然有此等規矩，可是又有多少寒門弟子可以進得了長安？若不是大唐還有定軍王，若不是北幽還有李文宣，只怕，妖魔早就再次殺到長安了吧！如今，在帝都之中，達官顯貴、高門大閥，更多的精力是不是都放在了互相爭鬥之上，為了一家一戶之富貴，絞盡腦汁、用盡辦法。這些，只是我到長安這區區幾個月來才看到的。你在長安長大，你看不到么？」
你！看！不！到！么！
五個字，頓時讓吳不語無地自容，他當然看到到，自幼飽讀聖賢書的書院天才，怎麼會看不到？
吳不語只是不敢面對而已，不敢去面對這個漸漸腐朽的帝國！
今天，江軒的話，撕開了吳不語心頭最後一塊遮羞布，讓他不得不面對，不得不做出選擇。
是忠於這個腐朽的朝廷！還是忠於整個人族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