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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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生意頭腦】

林家小院一如既往,除了落了些灰塵,其他倒也齊整。

「這回你可把什麽東西送人了?」湯小滿在院子裏晃了一圈,好奇地問。

「車子、石磨這些大物件都送走了,細軟倒還留着。」他把柜子裏的毛衣服拿了出來,被褥也抖落乾凈。

「你呀,這毛病還是改不掉,什麽時候把炕底下的東西也送人,我就服了你。」

「那些都是留給你的。」林威不假思索地說。

湯小滿的臉一紅,嗔了一句,「呸,貧嘴的功夫倒是見長。」

林威把家裏簡單地收拾了一番,拿出藥罐子,拍了拍身邊的座位,「過來,給你上藥。」

湯小滿往後退了一步,擠出個鬼臉道:「上藥就免了吧,反正已經結痂了。」

「你該不會是怕疼吧?」林威眯了眼睛,懷疑地看着她。

「沒有的事!」湯小滿嘴硬,轉了轉眼珠子,「我不過是嫌那個味兒難聞。」她把手背到後面去,一步一步向外退去,「明兒個再說吧,先歇了。」

她轉身想逃,卻被林威一把捉住,攔腰抱到了炕上,她想掙扎,剛抬起頭就被林威的胳膊困在中間,他的臉俯下,迅速地吻上了她的唇。

這一次比方才激烈得多,如暴風驟雨落下,唇舌甚至有些微痛,連喘氣都困難。

湯小滿用拳頭砸着他的肩,林威才漸漸變得溫柔,他一手托着她的後腦杓,另一隻手撫上了她的臉,拇指輕輕摩挲著。

湯小滿向後倒去,林威欺身壓下,她的腿上有個硬物,被撞得哢噠一響,讓林威停下了動作。

「什麽東西這麽硌人?」他將手移到湯小滿的腹部,取下了拴荷包的繩子,從裏面倒出了兩個小石子。

「這是我在山裏拾的,這次武考對我意義非凡,我想留個念想。」湯小滿將石子拿過來,放在手心裏細看,兩個石子一黑一白,大小均等。

「送我一個,這次沒能陪在你身邊,也是個遺憾。」他拿走其中一顆,石子熱熱的,還殘留着她的溫度,他握在手心裏摩挲。

這算是交換了信物嗎?

湯小滿低着頭不敢看他的目光,握緊了自己的手掌,唇上麻麻的感覺還沒消失,猶如螞蟻爬過似的搔癢。

「不要逃跑了,乖乖上藥,不然我還會親你。」林威把她拉到身邊,擰開藥罐蓋子,將黑乎乎的藥膏塗到了她的傷口上。

湯小滿咬着唇,忍受一陣陣刺痛,辣乎乎的感覺比被割一刀還難受,可她也不敢亂動,乖乖地任憑他擺弄。

林威包紮的手法十分熟練,不出一盞茶功夫就包得又嚴實又輕巧。

湯小滿摸著打好的結,閉上眼,迅速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捂著臉跑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睡在熱烘烘的炕上,湯小滿似烙餅子般翻來覆去,一刻鐘後,她負氣的一腳蹬開被子,大半夜睡不着,只要一閉上眼睛,那種唇舌相碰的柔情密意就浮現在腦海里……

她摸了摸熱得發燙的臉蛋,乾脆下床去把炕洞裏的炭火都熄滅了。

翌日,湯小滿連打着哈欠起床,林威見她沒精神的模樣,露出了好笑的神情。

「沒睡好?」他穿了一身薄薄的夾襖,站在院中練拳,他的精神倒是很足,看來昨晚休息得不錯。

「被登徒子輕薄,能睡得好就怪了。」湯小滿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卻被耳尖的他聽見了。

他忍着笑沒拆穿她,打出去的拳頭更有力道了。

湯小滿做了幾樣清粥小菜,和林威簡單地吃過,就拿出昨日得到的銀票,對着它發起愁來,只有一個月的期限,區區十兩銀子能做什麽呢?如今一石米要六、七錢,一斤肉約二十文,物價雖不貴可賺頭也少,她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手藝,若只靠進貨、販貨賺差價,短短一個月根本不可能有進帳,沒準還得賠上本錢。

「林大哥,我娘現在如何了?」湯小滿想起自己還攢下了二百多兩,也不知娘親用上了沒有。

「他們很好,如今在城西賃了屋子住,開了間雜貨鋪,做些小買賣。」

「我想去看看。」

「行,順便買些禮物送去,你娘過年沒見到你,很是傷心,你膽子也真大,自己跑沒了影就把爛攤子丟給我……」林威難得抱怨了起來。

湯小滿擔心他秋後算帳,趕忙摟住他的脖子,親了他一口,總算堵住了他的話頭,又趁他還沒反應過來先逃跑了。

林威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哭笑不得,觸了觸臉頰上的濕潤,無聲地勾起了嘴角。

豆寶娘的鋪子開在熱鬧地段,整條街人來人往、鋪子林立,湯小滿買了些鮮亮的緞子和脂粉,打算好好哄一哄娘親。

「湯記雜貨鋪」的招牌還是新的,陸陸續續有不少人進出,豆寶娘站在櫃枱後點貨,僅僅幾個月沒見,她的頭髮就白了許多。

湯小滿鼻尖一酸,輕輕叫了一聲「娘」。

豆寶娘動作一頓,緩緩轉過頭來,滿臉不可置信。

「丫頭?」只一眼,她的眼眶裏就蓄滿了淚水,「你這個天殺的磨人精!這幾個月跑到哪裏去了,我夜夜哭,日日盼,卻連你在哪兒都打聽不到,你要急死我呀!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討債精,你和你爹都是來折磨我的!」

豆寶娘邊罵邊哭,一把抱過女兒就再也不肯撒手了。

湯小滿心裏也酸酸的,不過如今她不輕易掉眼淚了,摟着娘親的背,無聲地安撫著。

豆寶娘哭夠了,把湯小滿拉到二樓屋子話家長,林威便留下來照看鋪子。

豆寶此時在床上午睡,四仰八叉地躺着,湯小滿忍不住去親了他一口。

為打消娘親的擔憂,湯小滿告訴她現在自己入了北廷皇帝的麾下,正替北廷做事,這也是為了能早日把爹爹救出來。

湯大勺如今在南朝刑部大牢關着,豆寶娘是恨透了這幫南朝老爺,因此對於湯小滿投靠北廷並不反感,只是有些不放心。

「你一個姑娘能做什麽?不如把這事交給林小哥,讓他來替我們奔走吧。」

「娘,林大哥雖好,可他畢竟是外人,我們自己都不盡心,還指望爹爹能出來嗎?」湯小滿不贊同地道。她攥緊了娘親的手,十分堅定地說︰「這北廷做大事的女人多了去了,還有女將軍呢,我也能放開手腳做事,只是以後我不能夠常歸家看你,你要照顧好自己和弟弟,林大哥會陪着我的。」

「你跟他,就這麽形影不離了?」

「娘,」湯小滿的語氣里滿是認真,「林大哥愛護我,我也認定他了,等把爹爹救出來,他自會來跟你們提的。」

「這小子倒真是個不錯人兒,我也看出來了,他對你是真心實意,我也不反對,只不過我們到底跟北人不同,這邊的風氣也真是……」

湯小滿想起昨晚林威的大膽舉動,臉上突然紅了一片,她輕咳一聲,壓下羞意道:「我知道,我們都守規矩的,他也敬重我。」

豆寶娘嘆了一口氣,如今家不成家,四分五裂,能得到林威的庇護已是萬幸了,她不敢奢求更多,女兒能有個人真心對待,她也算了了一件心愿。

「娘,我今日來還想打探打探,你這兒什麽東西最好賣?」

「怎麽想起問這個了?這個鋪面不大,都是些小買賣,自然是家常的東西最緊俏,帕子、荷包、盆碗、醬醋這些都好賣。」

「那什麽最虧呢?」

「自然是鹽了。」

「怎麽會?家家都要吃的東西,價錢也穩定,怎麽就虧了?」湯小滿驚詫,她可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情。

「也不是賣鹽會虧,而是根本進不到鹽,前些日子我去收貨款,那人拿不出現銀來,就用五十鹽引來抵,我估摸著能兌二百石鹽回來,便收下了,哪知這東西根本支不到鹽,唉,算是爛在手裏了。」

「有鹽引怎麽還兌不到鹽呢?」

「你是不知,有門路的商人才能兌到,像我們這些小打小鬧的,連門檻都邁不進去。」

湯小滿支著頭,眼神放空,手指在腿上無意識地敲著。

雜貨鋪開張沒多久,就虧了一筆不大不小的銀子,豆寶娘着實心疼了一陣子,好在後來她小心謹慎,經營得當,才稍稍填補了虧空,湯小滿給她的二百八十兩銀子,如今還餘下二百兩,生意漸漸打開了局面,維持娘兒倆的生計是不愁了。

「娘,你把鹽引拿來,我再想想辦法。」湯小滿敲了敲腿道。

豆寶娘聽她的口吻像是有法子,便從柜子裏拿了一疊紙交給她。

「喏,都在這裏了,這東西現在就是廢紙,我聽隔壁醬料鋪的老闆說,他那兒還有積壓了五年的呢,怕是只能白放着被蟲蛀了。」

湯小滿將鹽引收拾好,揣進了懷裏,她看了一眼還在憨睡的豆寶,捏了捏他的小胖手道:「我走了,趕明兒再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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