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我幫你

第101章 我幫你

妙星冷邊跑邊思索著,應該找一家大戶作為避風港。

佔地的區域大,能躲的地方自然也就多了。

這附近,誰家比較氣派呢……

又跑過一條街,她的目光最終落在東南方向的一個府邸。

那個地方是太傅府。

吳太傅,是她從來都沒有光臨過的一位,在朝中是元老級的官員,雖然這地位高,日子過得卻並不奢靡,為人不張揚,不擺闊,可見……平時應該不怎麼撈油水。

因此,在她的那本小冊子上,位於白名單。

今夜就借他的府邸躲一躲。

打定了主意之後,妙星冷又攥了些霸天椒在手裏,腳下的步伐稍微放慢了一些,想讓身後的人以為她疲憊了。

卓子城今夜也是頭一回追趕飛天大盜,因此,對飛天大盜的耐跑程度沒有多大了解,眼見着妙星冷的速度慢了下來,還真就以為她快跑不動,唇角便勾起一抹涼涼的笑意。

都說飛天大盜很能跑,如今看來,或許是傳言誇張了些?

又或者是錦衣衛太無能,為了不顯得自己無能,便只好把飛天大盜誇得神通廣大,作為他們總是抓不到人的理由。

此刻,他自然是趁熱打鐵,只想着快些抓到人,若是成功了,也挺有面子。

二人之間的距離,愈來愈近。

眼見着只差幾尺就快要抓到人了,妙星冷忽然回頭,把手中的粉末朝着卓子城揚了出去。

卓子城的反應倒也很快,只因為他對飛天大盜的慣用招數有所聞。

聽聞這大盜十分狡猾,平時作案,身上帶着不少藥品,關鍵的時刻總會拿出來用,因此,在對方轉過身的那一瞬間,他便已經提高了警惕,眼見着藥粉灑過來,迅速拿起寬大的袖子一擋,同時也退開了。

「可惡!」他低咒一聲。

抓到大盜固然重要,前提是自己不能吃虧,不管那粉末是什麼,絕對不能沾染上就是了。

「我當然可惡,要是不可惡,還能逍遙法外這麼久嗎?」

妙星冷原本也不指望他會中招,畢竟對方的靈敏程度高過謝查楠太多,哪能指望他像謝查楠那樣好對付,她的本意,就是想要拖延住他的腳步,這麼一來有利於她脫身。

而她也確實做到了,趁著卓子城退開,她轉身便用力地跑,目標正是前方的太傅府。

剛才回過頭的那一瞬間,兩人之間的距離還挺近,因此,她認出來了追趕她的這人是辰王。

曾經參加過辰王的生辰宴,親眼見到他被人刺殺,他的優勢的確是速度,身手靈敏,不過內功的火候就稍微差點了。

妙星冷無法斷定,自己跟他動起手來究竟能不能贏?

沒有太大勝算,但是……也不一定會落敗吧。

沒試過,也沒必要去試,萬一後面的追兵再追上來,那她豈不是要倒霉。

還是走為上策!

打定了主意,她饒過太傅府的大門,想找一個合適的位置去跳牆。

她選了靠近大樹的位置,夜裏的光線原本就不好,有大樹作為掩護,辰王更不容易捕捉到她的位置。

順利地翻過了牆頭,本以為接下來能輕鬆了,卻沒想到,她才站穩了腳跟,頭頂上空傳來一道聲音——

「有賊!」

妙星冷聞聲,抬起了頭。

她落下的位置,正位於一棟樓房邊上,樓有三層之高,住在二樓的女子大概是要去關窗戶,剛巧就從窗口看見了她,頓時驚叫出聲。

「來人啊!府里進賊了!」

那女子探出了頭,朝着窗口處高聲大喊,喊完之後立即關上了窗戶,顯然是擔憂妙星冷對她不利。

而她那一身喊叫也挺管用,整棟樓的人都被驚動,連帶着附近的幾間房屋也迅速燃起了燈火。

妙星冷眼見情況不妙,連忙拔腿開溜,奔向暗處。

原本靜謐的空氣,多了不少人聲,下人們匆忙穿衣,帶上棍棒火把,開始在府里搜尋了起來。

動靜弄得不小,自然是把府邸的主人吳太傅驚醒了。

「老爺,府里進賊了!」

吳太傅聽着下人的話,眉頭擰了起來,當即吩咐護衛守好前後門,搜查府邸每一個角落,每一間房屋。

才吩咐完,便看見下人領着一名紫衣男子過來了。

「老爺,方才聽見有人在叫門,小的開門一看,竟然是辰王殿下。」

太傅望着他身後的紫衣人,「見過辰王殿下。」

「太傅大人不必多禮,本王一路追蹤飛天大盜,途中險些被暗算,追到這太傅府邊上,他就完全沒了蹤影,本王看你這府內還挺熱鬧的,是不是發現進賊了,正在搜查?」

「飛天大盜?」太傅微微一驚,「老臣只知道這府里進了賊,卻不知那是飛天大盜。」

「飛天大盜作案無數,是朝廷一直以來想要擒拿,卻又抓不住的要犯,本王今夜難得與他碰面,發現他的速度雖快,卻也難以把本王甩開,只要你府里的人一發現他的蹤跡,立即大喊,想盡辦法拖延他逃跑的腳步,等著本王過去,本王還是有點信心抓住他的。」

「殿下放心,老夫這就吩咐下去,一旦發現他,便立刻高聲大喊,只是,聽聞他十分狡詐,錦衣衛多次發現他,都讓他跑了,此人一定很擅長逃亡,滿腹詭計。」

「其實,飛天大盜的主要能耐除了靈活之外,還有一點就是他隨身攜帶藥品,時不時就用上,令人防不勝防,不過還好,今天夜裏他被困在這府中,對我們來說還是有優勢的。」

卓子城略一思索,又道,「這府里總有現成的弓箭吧?會射箭的最好人手一把,就算飛天大盜再有能耐,他跑的速度也不會比箭的速度快,但是有一點要記住,別瞄準要害射,要抓活的,最好射在胳膊上和腿上,既讓他跑不了,又讓他死不了。」

……

妙星冷隱匿在一棵大樹之上,目光透過樹葉的間隙,望向遠處的那道紫色身影。

卓子城也不知正在和太傅商量些什麼。

這附近有不少人拿着火把在走動,她若是現在跳下去,一旦被人發現,就不好逃了。

只要活動在辰王的眼皮子底下,對她來說就不算安全。

若是一直就藏在樹上不動彈,保不準火把照過來,眼尖的人會發現她,因此,她不能坐以待斃。

說來說去還是運氣背了點,要不是落下來的時候剛好被人瞧見,也不至於把整個府里的人都驚動了。

妙星冷的大腦飛速運轉,忽地靈光一閃,想起自己身上還帶着迷霧響炮。

當初從謝查楠那裏搶了一袋,還剩下好幾個沒用完,今夜就再犧牲一個。

從袖子口袋裏摸索出了響炮,她轉頭望向身後不遠處的假山,把手裏的響炮沖着假山口丟了過去——

「嘭」的一聲響,聲音算不上大,但也足夠驚動附近的人。

「假山那邊有聲音!」

「去看看!」

眾人舉着火把靠近了假山口,發現有一團煙霧在浮動,稍微走近了些,把那煙霧吸進肺腑里,很快就覺得身軀無力,疲憊的感覺從腳底直衝大腦。

這個迷煙對待習武之人是一種考驗,武功好些的,稍微能抵抗一陣子,若是三腳貓功夫,很快就得倒。

在場的確有幾個三腳貓直接就癱坐在了地上,乍的一摔給摔疼了,發出『哎喲』的叫喚聲。

有兩個人更是沒用,手上的火把都沒拿住,掉在了腳邊,直接就把褲腿給燒了。

「着火了着火了!」

那兩人在地上打着滾,想要把腳邊的火苗給撲滅。

妙星冷躲在樹上望着這一幕,憋著笑。

卓子城也聽到了動靜,遠遠地看見假山口倒下了幾個人,便快步走了過去。

等他走過去時,空氣中的迷煙也散得差不多了。

「怎麼回事?」

「殿下,我們剛才分明就聽見這裏有動靜,這才趕了過來,哪知道一過來就聞見一陣煙味,站都站不穩……」

就在那人解釋的時候,妙星冷已經從樹上躍了下來,迅速溜開。

卓子城此刻是背對着她的,那些人的注意力也都放在假山口,正是她溜走的大好時機。

可這府里走動的人實在不少,難免會被一兩個眼尖的瞧見她的影子。

「大盜在那裏!快追!」

有人喊出聲來,妙星冷頭也不回。

和辰王之間的距離已經拉遠,只要避開他的視線,其他人便無所畏懼。

不過有一點她想不到,那就是身後傳來了好幾道破空聲——

「咻」

「咻」

是箭羽的聲音!

妙星冷這下子不得不回過頭,就看見一支接着一支的箭朝腳邊射來,由於光線不清楚,自然是不容易瞄準,射出來的箭都射了個空。

她磨了磨牙,放棄了躍上牆頭的方法。

她意識到了,他們想抓活的她,如果不在意她的生死,箭就不會全朝着腳下射,沒有一支是朝着上身射的,大概就是擔心射中要害。

他們想要射傷她,讓她跑不動,一旦跳上牆頭,周圍沒有任何遮擋物,那些人的視野就會變得清晰,容易射准。

她只能從亭台樓閣跑過,這麼一來,周圍至少還有遮擋物,也能夠阻礙他人的視線。

正跑着,忽聽背後風聲一緊,隨即一道輕笑聲傳入耳中——

「飛天大盜,久仰大名。」

這道聲音聽起來不陌生,似乎曾經在哪聽過。

對方的速度也不可小看,聽着背後的動靜,就能感覺對方已經逼近。

妙星冷迅速回過頭,出手就打。

這麼一回頭也就看清了對方的長相,是有過幾面之緣的太傅公子。

劍眉英氣,目若朗星,即使跟她動手,唇角也能掛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有些不走心?

對方的神色有些玩味,看起來沒有敵意。

「飛天大盜,我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所以,這次我幫你。你往前一直跑,拐過走廊的拐角,最後那間屋子是我住的,躲進去便可,不會有人攔着你,走廊上的人我都支開了,快去。」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他的手抵上了妙星冷的肩膀,妙星冷便覺得有一股強大的勁道把她往後一推,這麼一推,足足推出了好幾丈遠,卻沒有帶一絲殺傷力,能夠讓她站穩腳跟。

可見對方是有誠意的。

來不及多想,這樣的時刻她只能選擇相信對方。

而吳銀把她推出去了之後,自己又迅速後退了幾步,捂著胸口處,裝作一副打不過受了傷的模樣。

妙星冷唇角微微一抽。

戲精,演的還真像那麼回事。

眼見着追趕她的人就快追上來,她轉身便跑,按照吳銀說的,跑過了拐角,跑向長廊的最後一間房。

這一路上果真沒有任何人來阻攔。

那個傢伙身為太傅的公子,算是這府里的小主人了,他既然有心掩護,那麼她今夜必能輕鬆躲過。

推開了那間屋子的房門,她進去之後又迅速關上了門,背靠着牆坐下來休息。

走廊之上,吳銀還在故作受傷,身後的下人們很快便上前來,眼見着他臉色不對勁,便對他進行慰問。

「公子,您還好嗎?」

「公子剛才是不是跟那個賊打起來了?我就看見公子被打退了好幾步,是不是受傷了?」

「無妨,就是覺得胸口被打了一掌,有點兒疼,也沒多大事,我回屋去休息就好。」吳銀說着,指向前方,「他似乎是往柴房那個方向去了,那幾間都是雜物間,沒人住,說不定會藏在那裏,你們仔細搜查。」

「是。」

下人們在他的誤導之下,紛紛朝着他指的那個方向去了。

「本王記得,你的功夫好像還不錯?」身後響起帶着疑惑的男聲,「你敗在飛天大盜的手下,?這是否說明他的功夫十分高強?你跟他過了幾招?」

吳銀轉頭望着走上前來的卓子城,「見過殿下。那飛天大盜不僅速度靈活跑得快,內功也是不可小覷呢,我和他過了也不到十招,就發現自己不是對手。」

「這麼厲害嗎?」

「殿下,我身體不適,先回屋去歇著了,失陪。」

吳銀一路走回自己的屋子,進屋之後便栓上了門,連燭火都不點,這麼一來,便會讓外頭的人以為他真的歇下了。

「吳公子,今夜算我欠下了你一個人情。」黑夜中,響起妙星冷清朗的聲音,「你剛才說,你今夜之所以幫我,也是想讓我幫你一個忙,說吧,你是想要我幫你去誰家偷什麼東西?」

吳銀聽着這話,低笑出聲,「你怎麼就知道,我想讓你做的事情是去偷東西?」

「我是大盜,除了偷東西特別在行,其他的事情可就不一定能行了。說吧。」

「不錯,我是想讓你幫我去偷一樣東西。」吳銀藉著窗外透進來的月色,走到了床沿邊坐下,「榮郡王家裏,有一塊七彩琉璃玉,我希望你能幫我偷過來,你欠我的人情也算是抵消了。」

「榮郡王?」妙星冷挑了挑眉。

提起這廝,她就想起了他府裏面養的一群狗。

各式各樣不同品種的惡狗,上次被司空家的人追捕,跳上了榮郡王家牆頭,差點沒被那群狗嚇得摔下去。

當時也不知道他家有那麼多狗,沒有做任何準備,她只能慫了。

如今吳銀提起榮郡王,她也就想起來了,有一陣子沒去光顧他家,不能因為他家養了一群惡狗就讓她退縮,她得抽空再去一趟,至於那些狗……多準備些下了迷藥的肉丟下去,葯倒了就是。

「榮郡王家,你不是光顧過很多次嗎?最多一個月能光顧三次,坊間傳聞你對他有極大的不滿,否則也不至於一個月能去三次,別家被你偷過的,也沒見你去得那麼頻繁。」吳銀道,「那傢伙是不是得罪過你,才讓你特別惦記?」

「也不算得罪過我,其實我看他還不是最討厭的,我為何頻繁光顧他家?因為他特別有錢。」妙星冷悠悠開口,「他油水撈太多了,私下收受賄賂數都數不清,他一個郡王,異姓王的兒子,不是正統皇室,財富恐怕不輸給正統的王爺,吃進去那麼多,我總要他吐出來一些,是不是?」

「唔,所以你是看誰有錢,看誰不順眼,才會特別喜歡去拜訪么?我若是沒記錯的話,朝中有一些官員從來不曾被你拜訪過。」

「比如你們吳家。」妙星冷接過話,「令尊雖然身為太傅,卻並不是十分富裕,比起幾位尚書大人,令尊為人顯得很不張揚,我猜,估計沒怎麼撈油水罷。」

做人低調好啊,不容易被賊惦記。

「家父一年只在兩個日子收禮,他的生辰,以及過年,平日裏親友的禮品或許不會拒絕,至於一些托他辦事送的貴重禮品,他幾乎都是退回,不願意落人話柄。」

「難怪。」妙星冷道,「你要的那塊七彩琉璃玉,具體長什麼樣?聽名字應該是有七種顏色?」

「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俱全,圓形,正面是玉,反面是琉璃,乃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他府上的寶貝不少,我也拿了不少,你說的這個我還真的從來沒見過。」

「既然是珍品,他自然也會珍藏,不會與其他的珠寶放在一起。」

「你要我辦的這件事,我是答應下來了,但是我並不確保能不能辦得成,我會儘力。」

「其實你只要儘力便好,就算辦不成……」吳銀頓了頓,道,「我也並不怪你。我若要求你必須辦好,倒是有些強人所難,今夜之所以幫助你,也並非為了我的個人私利,我只是不想看你被朝廷捉拿而已。」

「哦?為什麼?」妙星冷好奇問道。

「因為飛天大盜留給我的印象還算不錯。」

「普通百姓對我的印象不錯,是因為有不少人受過我的救濟,俗話說拿人手短,拿過我的就不會議論我的是非,但我很不討貴族的喜歡,我真是甚少見到貴族對我有好印象。」

貴族的教養是什麼?

盜竊即犯法,盜竊等同於品行惡劣。土匪賊寇皆是污濁之人,是人中敗類。

這樣的說法在她看來很片面。

貪官污吏官官相護,朝廷整頓不全面,有人盜富濟貧,盜的是不義之財,做的卻並不是不義之事,稱得上惡劣嗎?

她並不覺得自己有多惡劣。

但朝廷不管飛天大盜是否做過善事,朝廷只看她屢屢作案,觸犯國法,因此,必須緝拿歸案。

百姓的評價再好,也架不住貴族的謾罵和鄙夷。

他們覺得她下流、卑鄙、無恥、甚至覺得她該死。

而他們私底下做的齷齪事就少嗎?

越是瞧不上她,她越是要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蹦噠,就喜歡他們看不慣她又逮不到她的樣子。

「你可知,辰王為何對你緊追不捨?朝廷的懸賞令,擒拿飛天大盜意味着陞官發財,而他並不需要陞官發財,卻還如此積極抓捕你,他不是為了陛下的嘉獎,只是因為他把你當成了情敵。」

「啊?」

「辰王對司空家的小姐十分青睞,這件事情不是秘密,不少人都知道的。而在多數人的眼中,司空家的小姐是個荒唐愚昧、任性刁蠻的女子,只因為她常常在言語間表達出對你的崇敬,更是為了你,和錦衣衛當眾辯解,嘲笑錦衣衛自不量力,可謂很不給面子,她太爽朗,爽朗得有些不討喜。」

「……」

她可真沒想到司空夏那個丫頭對她崇拜到這個地步。

直接當眾懟錦衣衛,確實不給面子。

「我曾問過司空大小姐,為何言語間要維護你,她的原話是——咱們這些名門望族家裏也沒多乾淨,私底下有多少破事藏着掖着,分明虛偽又要裝清高,將罪惡掩埋就以為別人看不到,人家飛天大盜明明就沒作姦犯科,還總要給人家扣上一頂為非作歹的帽子,實在不能理解。這是她的原話,我聽過之後竟然無法反駁,甚至覺得很有道理。」

吳銀說到這,伸手摩痧著下巴,「她成功把我說服了,我總算是理解辰王殿下為何看上她,因為這個姑娘毫不虛偽作態,有什麼就說什麼,率真極了,偏偏說的話又挺有道理,讓人覺得她根本就不糊塗。」

「辰王把我當做情敵……」妙星冷覺得有些哭笑不得,「這麼說來,以後他只要碰上我,就會對我緊追不捨,就等著逮住了我之後修理我。」

「很有可能。所以你要小心了,辰王不比錦衣衛容易對付,但他比錦衣衛更想要逮住你。」

「知道了,多謝提醒。」

「府里的下人搜查不到你,應該很快就會放棄,他們會以為你早已逃了出去,等他們散了之後,你就可以離開了。」

「好。」

「我先睡了,你繼續等待罷,等到外頭完全沒了動靜,便可以出去了。」

吳銀說着,在黑夜中便直接寬衣,穿着一身中衣便躺到榻上去了。

「吳公子,你對我還真是沒有防備啊,我還沒走你就敢躺下。」妙星冷瞥了一眼床上的人影,「你就不怕我對你不利?很多時候救人不一定會得到回報,要是救了個白眼狼……」

「不怕,就算我躺着,你也別想來偷襲我。」床上那人慢條斯理道,「你若不相信我的本事,可以來試試。」

「呵呵,我只是說笑罷了,你請睡,不用在意我。」

「我這屋子裏也沒什麼太值錢的東西,就柜子第二層的抽屜里有些銀票,你若是需要就拿去,別的沒有。」

「不用了……」

接下來的時間,二人便不在交流了。

妙星冷繼續在原地坐着,不多時,就聽見空氣中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

榻上的人顯然已經入睡了。

他是真的放心啊……

妙星冷覺得,如果自己是他,大概不能睡得這麼安心。

屋子外邊早就已經沒有了動靜,空氣靜謐得幾乎連一根針掉下來都聽得清。

妙星冷站起了身,走到門后,將門打開了一條縫,觀察著門外的情形。

果真沒有人影在走動了,這個時候出去應該沒問題,辰王說不定也走了。

這麼想着,她便走出了吳銀的屋子,輕輕帶上了門。

她的身子從走廊掠過,隱入濃濃的夜色中。

……

「官爺,你們搜查夠了嗎?我們這裏真的沒有什麼可疑人,就只有我們兩個弱女子。」

百花園內,葉冰清坐在院子裏的石桌邊上,望着四處搜尋的錦衣衛,輕嘆了一口氣,「我好睏呢,就等你們搜查完,我好去睡覺。」

高年年就坐在她的邊上,在她耳畔低語,「那個酒窖真的夠安全嗎?他們不會搜查到吧。」

上一個時辰,她們二人正準備入睡,就聽到院子裏傳來兩個男人的說話聲,她們起初還以為是進賊了,結果……

是真的進賊了。

那兩個男子就是賊,不過還好,是阿星手底下的賊,管阿星要叫一聲當家的。

「兩位姑娘莫怕!是當家的叫我們來的,我們被錦衣衛抓了,是他救的我們,讓我們前來避一避,我們當家的是九命貓,兩位姑娘,想必是他的家眷吧?能否帶我們去酒窖躲藏?感激不盡。」

她們一聽這話,在看那兩人說話時情真意切,便知道那兩人沒有撒謊。

外人哪裏會知道這百花園裏有個地下酒窖?他們知道,那就一定是從阿星嘴裏聽來的。

於是,她們把兩個小賊帶去酒窖里躲藏,酒窖的位置偏僻又隱蔽,入口處設置了一個機關,需要手動開啟,若是摸索不到機關,也就找不到酒窖。

因此,這算是一個挺安全的地方,就算是錦衣衛過來搜查,也未必就能發現。

兩個小賊說了,他們是在阿星的掩護下逃走的,距離他們過來躲藏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不止,阿星還沒有回來,她們頓時就有些憂心。

「覺得他們應該找不到酒窖,要是被他們找到,咱們也要被一起抓了,窩藏罪犯聽說罰得挺嚴重的呢。」葉冰清小聲道,「現在就希望阿星快點回來,畢竟阿星和齊王關係匪淺,說不定幾句話就能把這幫人打發走。」

「可她怎麼還不回來,可別出事……」

兩人說話間,有一名錦衣衛走上前來。

「兩位姑娘,我們的弟兄親眼看見,那兩個小賊翻過了你們這園子的牆頭,可我們怎麼找都找不到他們,或許是他們太能藏了,你們這園子裏,有沒有什麼特別隱蔽的地方?」

「官爺,我們這園子裏能藏人的地方,可都在你們眼前啊,除了這些屋子之外,沒有別的了,既然找不到,那就是沒有咯。」高年年說着,撇了撇嘴,「我們壓根就沒聽見什麼動靜,會不會是你們看錯了……」

「不可能看錯的,就算夜裏光線不好,也不至於連翻了誰家的牆頭都會看錯。」

「那或許他們已經溜出去了呢?賊不都是很狡猾的嘛?更何況是飛天大盜的同夥,飛天大盜那麼狡猾,帶出來的人也愚鈍不到哪去。」

「這……」

那名錦衣衛接不上話,似乎是覺得挺有道理。

「他們一定還在這園子裏!」空氣中響起一聲冷喝,說話的是一名身形十分壯碩的男子。

他提着劍,走到了二女身前,「我們的兩位弟兄一路跟蹤他們來,其他人的步伐雖然慢了些,也在短時間之內追上了,並且把這個園子外包圍了一圈,我還就真不信了,那兩個小賊在短時間之內能跳出這個園子,他們想離開的方法只有一個,就是翻牆,可我們並未看到有人跳上牆頭,那他們就一定還在這裏!」

說完之後,他的目光盯着葉冰清和高年年,「兩位姑娘,九命貓掩護他們的時候,在我們大人的背後寫字了,所寫的正是可以躲藏的地點,或許,這個園子就是九命貓留給他們的地點,而你們……」

「官爺,你這麼說就太冤枉我們了。」高年年咬了咬唇,「你可知這個園子的主人是誰?是我們的姐妹,她是齊王殿下的朋友,你覺得作為殿下的朋友,會包庇罪犯嗎?」

「那可不一定!或許是殿下被小人矇騙了,殿下沒準也會有看錯人的時候。包庇犯人乃是不可饒恕的罪過,念在你們兩個弱女子年紀輕輕,只要你們跟我說實話,我就能保你們的安危。說,你們是不是被飛天大盜脅迫着包庇他的同夥?只要你們承認,並且交出人犯,你們就無罪,你們只是受害者,明白嗎?可若是你們不說實話,被我搜出來,那我可就保不了你們了!」

這一番話帶着濃濃的威脅,同時,也帶着一份承諾。

說實話,無罪。

不說實話,一旦事情敗露,便有罪。

「官爺,我們是真的不知道,你再怎麼嚇唬我們,我們也還是不知道。」高年年低下頭,「我怎麼就攤上這樣的事呢……」

那名壯碩的錦衣衛輕瞥了她一眼,很快收回了視線,再看她身邊沉默的葉冰清,邁開了步子,走到葉冰清的身旁。

「姑娘,我剛才的語氣或許有些不對,但這是公務,必須正經對待,若是嚇著了姑娘,我向姑娘賠個不是。」他說着,伸手就要搭上葉冰清的肩膀。

葉冰清不著痕迹地避開,「官爺不用道歉。」

「姑娘,其實我是相信你的,但是,你們的嫌疑還是不能洗脫,這樣吧,我們私下聊聊如何?」那錦衣衛說着,手又一次伸了過來。

葉冰清的眸底閃過厭惡之色,正想要避開,空氣中響起一道冷厲的男聲,讓那名錦衣衛迅速收回了手——

「連兩個小賊都抓不到,真不知道你們幹什麼吃的!」

葉冰清聽着這道聲音,抬眸望了過去。

來人身姿挺拔,面容俊逸,眉宇間透出絲絲冷意,貴氣十足。

看他通身的氣派,再聽他那語氣,很顯然是錦衣衛當中的高層人員。

他一出現,邊上的錦衣衛們便都微微俯首,等於問候。

「大人,沒有找到人犯。」

謝查楠聽着手下的回稟,抬腿便一腳蹬了過去,「連飛天大盜的跟班都抓不到,錦衣衛的臉面都要被你們這群飯桶丟沒了。」

「大人,雖然我們沒有找到人犯,但是,線索也不是沒有,這兩位姑娘就有點可疑……」

有人說着,伸手指向了葉冰清與高年年。

謝查楠順着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目光掃過高年年的臉龐,落在旁邊的葉冰清身上。

他的眸底劃過一抹驚艷之色。

高年年他是認得的,在謝家小住過一段日子,她身邊的這位姑娘卻不認得,不過——實在好看。

尤其那雙秋水明眸,透著清澈,一身淺白的衣裳襯得她更加有靈氣,這樣的美並不常見。

他打量著葉冰清的同時,葉冰清也在打量着他。

「兩位姑娘,我的人是不是嚇着你們了?」他走近二女,語氣不復剛才的冷厲,變得溫和許多。

「大人,我們是被冤枉的。」葉冰清道,「請大人一定要相信我們……」

「姑娘的雙眼如此真誠,應該不會說假話。」謝查楠道,「我信了。」

葉冰清怔住,「真的?」

「自然是真的。」

「多謝大人!」葉冰清粲然一笑。

謝查楠又有些失神,「姑娘客氣。」

正說着話,身後不遠處響起一聲清冽的女音——

「這麼多人闖進我園子裏,鬧哪樣!樹葉花瓣掉得滿地都是,掃起來都煩死人。」

謝查楠聞言,轉過了頭。

是妙星冷回來了,一來就這般大聲嚷嚷,實在不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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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次在題外話要花花,有點詞窮,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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