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誰渡江湖（1）
妹兒在昏迷之中做了許多古怪的夢，不過大多數都是噩夢，嚇得她一個激靈，想要睜開眼睛，四周卻一片黑暗，想要掙扎著爬起來，又卻彷彿置身一片汪洋之中，雙腳根本沒有着急點，想要開口，又發不出半點聲音，自己彷彿是融化了一般，沒有了身體，單單剩下了靈魂。
妹兒自己卻看不到，此時的她正浸潤在一個金色池塘之中，池塘渾圓，裏面是一片藍光閃閃的水，自己漂浮在裏面，身體竟然一點點地在融化，此時已然只剩下一點輪廓了。又過了許久，妹兒最後一點肉體已然消失在古怪池塘之中，這時池塘突然狂風大作，池水翻滾沸騰猶如煮沸的油鍋。而正對着的天空之上本是晴空萬里，突然之間烏雲密佈，黑壓壓的烏雲彷彿瞬間就能將天給壓垮，烏雲之中突然電閃雷鳴，無數霹靂在雲中遊走，如同翻雲倒霧的巨龍一般，那巨龍一般的雷電越躥越亮，越亮越響，突然之間似乎匯聚足了力量，一頭沖向腳下的群山，只聽轟隆一聲驚天巨響，那山頭炸出萬丈火雲，勢頭不減直奔四方，無數千年古木紛紛化為灰飛，一片片古林頃刻之間變成火海，無數巨獸飛禽驚得四散奔走，巨兔與猛虎同奔，鷲雁與兀鷹齊飛，哪兒管的了什麼天敵不天敵，紛紛逃命去了。
那道霹靂穿透土地，正是擊到了古怪池塘之中，只是如此威力的雷電竟然沒入池水之中如同石沉大海一般，直到第九十九道雷電落下，那沸騰的池水才開始走了變化，向池中心匯聚，凝固，儼然成了一個人影，長發披肩，膚若凝脂，竟然成了是一個赤裸的女子，那女子漂浮於洶洶雷電之中，美目緊閉，臉上稚氣未脫，竟然同妹兒有九分相像。少女出現以後，雷電再無路可去，聚集在四周如同數萬條狂龍怒吼一般，待到少女身體成型，狂暴的雷電終於找到了宣洩口，紛紛沒入少女身體之中，待到最後一縷雷電消失，少女豁然睜開了眼睛，雙瞳如日月輪轉，又彷彿包容了無數星辰，與此同時，天空突然由朗朗白晝化為黑夜，一道紅光直閃過南北天際，那黑夜似也被它撕裂了一般，各處大賢，大能紛紛走出房門，仰望天上一閃而過的紅光，臉上驚疑不定，或眼中貪婪之色大放，或憂心忡忡，或若有所思……
一句「山水繞城春作漲，江濤入海夜通潮」最能描繪楚江城樣貌了，楚江城依山而建，傍水而成，水自然就是城邊上的楚江，楚江順流而下直通東海。山乃是城外千里之外的項帝山，項帝山乃是東海之邊三座仙山之一，那項帝仙劍派便是落在此處，得此山中天靈之氣，門派蒸蒸日上，人才輩出，如今已經是東海三仙山之中實力最強的一派了。而這楚江城落在項帝山腳下，自然也是受盡了好處，乃是一座不小的城池。
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楚江城能成為一座大城，光靠來往仙山絡繹不絕的人群是不夠的，還得考它的特產，那就是各種水中妖獸身上的材料了。楚江直通東海，距離甚近，城中無數碼頭停泊著大大小小數不盡的船隻，彷彿屋頂上的瓦礫一般，來往之人數不盡求，都是來往東西各方商販，前來購買妖獸材料的，什麼內丹，皮草，骨骼，煉丹用的魚膽數不勝數，不過能在碼頭之上販賣的都已經是次品了，因為好東西都要送往城中「海寶樓」中。
海寶樓乃壟斷整個楚江妖獸材料生意的大商行，只看碼頭之上的船隻桅杆大旗之上無不綉著一個「何」字便知，因為海寶樓歸屬城中何家。何家在城中之地位可是如同擎天之柱一般，乃是第一大世家，不為別的，就是因為何家家主乃是項帝劍派大長老的外門弟子，因此這何家的這份生意，也算是項帝山劍派的一處產業，因此試問左右又有誰能去招惹？
如今正是深秋時節，時辰已到黃昏，忙碌的街道之上此時穿梭著一群群手持刀劍之人，人群之中或是背負包裹，或是押運著車馬，車馬之上無不是一個個沉甸甸的大紅寶箱，上面赤金刻着一個大大的「壽」字。
路邊圍觀群眾指手畫腳，眼中滿是羨慕之色。
「看看看，這些高手此次都是去何老爺家祝壽去的！」街道邊上茶樓二樓之上的樓台上桌子旁，兩位圍觀之人嘆道。「可不是嘛，那箱子裏面指不定什麼天材地寶，天珍器物，唉，做人若是能有何大老爺一半的風光，此生無憾了……」另一人嘆道。
「呸，人家何大老爺乃是我們楚江城中首富不說，很是更是項帝劍派之人，你我一介散修如何同人家比？下輩子吧……」
「哼！再有權勢又如何？還不是卑鄙無恥之徒？」這時一邊桌子上傳來一道不屑之聲，在場之人大驚，齊齊看去，是一位一身白袍之人，頭頂斗篷，看不見臉，不過聽聲音是一位中年女子。女子左手端著茶杯喝着茶，右手按在一柄寶劍之上。
四周聽她竟然公然詆毀何大老爺，無不心驚，暗道「原來是個不知所畏的外鄉狂人。」更有人上前怒道，「呸！哪兒來的野娘們？我們何大老爺豈是你能侮辱的？」
那女子緩緩放下酒杯，淡淡道，「哦？你是那姓何的朋友？」
「不是！」
「那是他的相識？」女子繼續問道。
「也不是！不過何大老爺是我們楚江城的泰山北斗，我們又豈能容忍你在這兒大放厥詞，侮辱何大老爺？」那人跳出來，抽出長刀喝到。
「是啊！是啊！你說話如同放屁一般！」
「快快滾吧！」
四周之人跟着吆喝道。
那女子冷笑一聲，一拍長劍，眾人只覺眼前寒光一閃，接着左耳一陣劇痛，「啊！」紛紛伸手去摸，卻發現自己左耳已經被一劍割掉，地上血跡斑斑，躺着十多隻耳朵。
「啊！我的耳朵！啊！」眾人大驚，眼前之人劍術之快當真聞所未聞，自己竟然沒看到出劍就已經掉了一隻耳朵，若是想要殺人，如今這兒豈不是躺着十幾具屍體了？細思極恐，眾人紛紛慘叫着逃下樓去。
「哼！還好你們同那姓何的沒有關係，否則定要了你們項上狗頭！」女子冷哼一聲，繼續端著茶杯品茶，似乎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那幾人不過說了幾句閑話，並無惡意，姑娘又何必殘人身軀呢？」這時走來一個穿着黑色道袍，背上背着一把銅劍的老者，骨瘦如柴，雙鬢斑白，卻又仙風道骨，讓人看了心生親近。女子直到老者說話之前竟然絲毫沒有發現有人靠近，心中一驚，想要拔劍，卻又想到，「這老道士修為好深，我不是對手，若然他想對我不利我也打他不過，且看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於是傳過身抱拳道，「這位道爺請了。您也聽到他們出口不遜，我只是小小懲戒他們一番，又沒傷他們性命。」
那老道走到女子桌子對面坐下，繼續說道，「我觀閣下周身煞氣瀰漫，想必枉死在閣下劍下之人不計其數。正所謂上天有好生之德，閣下何不封劍隱居，也好避免來日仇人追殺？」
「哼！」女子一抱拳道，「在下所殺皆是該殺之人，若是有人想來報仇便只管前來，若是在下技不如人死在別人刀劍之下，也是在下自己的事，不勞煩道長費心。」女子邊說邊暗暗運氣，心想若是眼前老道士要發難也可以隨時逃跑。
那隻老道士只是搖搖頭，嘆息一聲，消失在了原地，彷彿從來未出現過一般，這一手憑空而遁可不是一般修為之人能做到，女子驚得站起四下張望，那還能找到道士半個影子。
「究竟何方神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