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奈何

但震驚歸震驚，他們畢竟是在上官家受過嚴格訓練的劍修者，遇到強大的對手，第一反應就是四人聯手，用最快將此人拿下。

「黑血劍衛隊列陣——黑風旋！」四人之中，看起來年紀比另外三人都大的中年人大喊一聲，四個人齊齊抽出了腰間的長劍，竟都是和他們的隊長的劍是一樣的，黑色細劍，兩邊血紅，這就是黑血劍。

一陣凌厲的黑色劍風開始呼嘯，茶攤邊大樹上的樹葉紛紛掉落，飄飄揚揚落滿了茶桌，就在這黑血劍衛隊的四人即將列陣完畢，李跡在皺眉考慮是否要將這四人全殺了時，一個讓他們都意想不到的聲音，突兀的響了起來。

「我說幾位客官，你們再這樣打下去，我還做不做生意了？」

眾人愕然回頭，只見茶攤老闆慢慢地從凳子上坐了起來，端著茶杯，一臉不痛快的神情。

這四人都是上官家的高級護衛，到哪裏都是趾高氣揚，何時遇到過一個茶攤老闆都敢此般對他們講話的？立刻就有一個人臉色一沉，道：「你個賣茶的敢多管閑事？找死么？」

茶攤老闆呵呵一笑，臉色毫不畏懼，搖著茶杯道：「我雖然是個賣茶的，賣的卻不是一般的茶，方圓千里的人都知道，我這兒有種茶，叫奈何。任何想要在我這兒鬧事的人，都必須喝下奈何，你們如果想要再鬧下去的話，煩請喝一喝我的奈何。」

那人一聲冷笑，道：「你算什麼東西？你讓我喝我就喝？萬一裏面放了毒藥呢？」

「那，就是不敢喝嘍？」茶攤老闆翻了翻白眼，用鄙視的口氣道。

「你！」

另一個聽了，冷冷一笑，帶着倨傲的神情，道：「那如果我們不喝呢？」

茶攤老闆呵呵一笑，道：「那我就要請你們離開了，我的茶攤，不容許有人搗亂。」

「哈哈哈哈……」四個人齊聲大笑，彷彿是聽到了什麼世間好笑的事情，就連李跡也驚訝的看着這個老闆，從他的身上，他感受不到任何的法力氣息，也就是說，這個老闆要麼是個修為高超的大修行者，要麼只是個凡人。後者的可能性遠遠大於前者。

「真是笑死我了，一個茶攤老闆，也敢這樣對我們說話，要鬧事還要喝什麼茶，看我一劍下去，你還能不能說出這話！」一人直接拍桌，舉劍便向茶攤老闆砍去，李跡剛想阻攔他，忽的就見到眼前的茶攤老闆身影晃了晃，那人一劍砍在了殘影之上。

一劍砍空，那人愣了一下，以為自己眼花了，剛想收劍再砍的時候，眼前忽的多出了一個人影，他還未反應過來，一個茶壺已經灌在了他的嘴中，裏面的茶水咕嚕嚕的流入了他的喉嚨。

那人瞪大了眼睛，想要掙扎，但兩腮卻被茶攤老闆死死的摁住，吐都吐不出來，只能將這些流入他口中的茶水全部咽下去。

一會兒，茶攤老闆鬆開了手，看了看自己茶壺中剩餘的茶水，眉頭一皺，道：「倒太多了，真是浪費啊。」

「嗝！」那人先是打了個嗝，然後一下子跳了起來，按著自己的脖子，瞪着眼睛指著茶攤老闆，不可思議地道：「你你你！你給我喝了什麼東西？」

「奈何。」茶攤老闆呵呵地道，然後伸出手道：「喝了奈何，你可以繼續與那位少俠動手了。」

「老三！」其餘三人趕緊過去，扶着他，着急地問道：「老三，你感覺怎麼樣？這茶有沒有毒？」

老三拍著自己的胸口，感受到肚子內那些茶水的流動，體內法力涌動，想要將它們給逼出去，但他怎麼運轉法力，體內那些茶似乎就像是沉寂了一般，根本不為所動。

看老三的樣子並沒有中毒的傾向，另外三人稍稍放心了，其中年紀最小的一個中年人怒道：「豈有此理，這個老闆在裝神弄鬼，我們殺了他！」

說完他就要動手，但就在這時，剛被他們攙扶著的老三，卻是突然間噴出一口血，眼睛瞪得極大，指著茶攤老闆，震驚地道：「你……！！」

撲通，下一刻他的身軀已然倒地，再也沒有了生息。

「老三！」眾人大驚，急忙將他扶起，卻發現他已經沒有了半點的呼吸，瞳孔放大，法力消弭，竟也是瞬息而死。

「看來，他沒有得到奈何的認可，沒有機會繼續動手了。」茶攤老闆見此搖搖頭，看向他們，道：「你們也要喝嗎？」

「混蛋！我殺了你！」年紀最小的那個眼睛立刻就紅了，瘋狂的揮動黑血劍，一道黑中帶紅的血刃朝着茶攤老闆飛去，沿途將好幾張茶桌都擊為了粉碎。

無數的樹葉飄落，茶攤老闆輕輕舉起手中方才那盛着奈何的茶壺，往另一隻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一個茶杯中倒了一點，然後送到嘴巴，自自始自終，沒有去看這道即將殺死他的劍刃。

飄落的樹葉間，有一道人影一閃而至。

茶攤老闆的目光不知何時又望了過來，口中輕聲道：「好快……不過，似乎還能更快……」

似乎有那麼一刻的靜止，樹葉繼續慢慢從空中飄落，在少年的眼前緩緩飄下。

一陣風吹來，那道黑紅色的劍刃消失，他的主人倒在了地上，流出大灘的鮮血。

風過人死，一如那位黃風奴在世。

連續三位兄弟死亡，這下剩下的兩人終於意識到了可怕，不管是這個少年，還是那個茶攤老闆，都是一瞬間的功夫便殺死了他們的一個兄弟，這絕不是他們能夠匹敵的對手。

「撤！回去報告家主！」

兩人當機立斷選擇逃跑。兩把同樣的黑血劍載着他們二人閃電般的衝上了半空，連同伴的屍首都不顧了。

「他們跑了，少俠要追么？」茶攤老闆一邊飲著奈何，一邊對着李跡道。

「……」

叮叮——

鐵鏈聲響起，茶攤老闆動作停住，茶杯口停在嘴邊，看着一道鐵鏈衝天而起，轉眼間直入雲霄，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精光。

一息過後，鐵鏈聲再次響起，收回了李跡的袖子中。

「少俠已經殺了那二人？」茶攤老闆笑道。

李跡點點頭，抱拳道：「方才多謝老闆出手相助。」

「呵呵，不必言謝，就算我不出手，少俠也能輕易的殺了那幾人，我只不過是順便維護下我這茶攤的規矩而已。」茶攤老闆轉身進了攤中，一邊又道：「不過說起來少俠的仇人可真多，就連過路喝茶都有人追殺。」

李跡搖搖頭，無奈地道：「給老闆添麻煩了。」

茶攤老闆呵呵笑道：「無妨，我這個茶攤多年沒有人敢來壞規矩，今日那五人倒是讓我這兒熱鬧多了。少俠要不要坐下來，我們邊喝邊聊？」

原本李跡是打算回來結賬走人，但此時對於這神秘而又強大的茶攤老闆，李跡突然有些好奇，便應邀坐了下來。

茶攤老闆從攤中走出來，重新拿了個茶壺，倒了兩杯茶，遞給李跡一杯，自己一杯，也坐了下來。

李跡看了看杯中的茶水，清澈透明，綠色茶葉輕輕浮於水面上，只是看着一陣清雅的茶香便撲面而來，李跡拿起來輕輕喝了一口，頓時陶醉的閉上眼睛，道：「真是好茶啊~」

茶攤老闆道：「那是，這茶名為天目青頂，可是很珍貴的，平時我都不拿出來賣，只招待朋友客人，少俠到了其他地方，可不一定能喝到這茶呢。」

「如此珍貴的茶，那我喝了要是等等付不起錢怎麼辦？」李跡開玩笑道。

茶攤老闆哈哈大笑，道：「這茶少俠不用付錢，就當是我請少俠的，除了奈何之外，我這兒所有的茶少俠今日都可以喝個痛快。」

「哦？」說到奈何，李跡立刻來了興趣，道：「老闆方才讓那人喝下的就是奈何吧？奈何是一種毒茶？」

「毒茶嘛……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奈何很特殊，是我這個茶攤中最有名的一種茶，只有在喝茶的人想要在我這茶攤鬧事的時候，我才會拿出奈何，只要是喝了奈何不死的人，我就放任他在這鬧事，殺人放火都沒有問題，並且所有的茶水錢都免費。若是喝了之後死了……呵呵，那也怪不得我了，規矩擺在那兒，是他自己逼我給他喝奈何。」

「為何有些人喝了會死有些人喝了不會死？」李跡問道。

茶攤老闆喝了一口天目青頂，接着道：「這個就看個人的造化了，有的人修為很低，甚至只是凡人，喝了奈何之後也一點事都沒有，有的人修為很高，喝了一口卻照樣立斃當場，其中原理，我也說不清。所以也有的人，把我這奈何稱為『命運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