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仗劍出白雪
飛雪落花，這個少女每一次的出手，都是那麼的優雅，帶着冰冷徹骨的寒氣，每一次出手下來，李跡身上就結起一層冰霜，要不是他以飛舞的鐵鏈震碎冰霜，此刻早已經化為一座冰雕了。
又是以冰塊擋住一記鐵鏈抽擊，少女輕輕一指點出，指尖繚繞着飛舞的冰雪，突如其來一陣刺寒令的李跡動作一滯，來不及躲開這一指，只有用影子替身術躲開。
叮————
少女玉指點在影子身上，頓時漫天徹地的冰冷從她的手指上蔓延至影子全身，只見不過是一息的功夫，影子已經被徹底凍成了一個冰人。
「果然是截教的影魔。」
少女手中出現一把冰劍，對着凍住的影子輕輕一揮，藍色的冰寒劍氣斬出，便將要將其斬碎。
而這時，李跡卻是手臂一招，鐵鏈再度抽擊而來，這一次他增強魔念控制，鐵鏈速度比之前都快，迅若一道黑色閃電，少女還未來得及看清，就見到那黑色閃電嗖的一下掃過了她手中的冰劍，連同發出去的劍氣，直接抽為了兩段。
「原來是法寶。」少女哼了一聲，扔掉手中的斷劍，手中捏了一個法訣，輕喝一聲：「風天雪地！」
李跡忽的感覺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寒意，彷彿整個人一下子被封入了冰塊之中，抬起頭，只見天空中，鵝毛大雪紛飛，鋪天蓋地，降落下來，下方的茶攤以及大路，竟然全部都變了顏色，白茫茫一片。
感覺到一股寒流向他靠近，李跡心中暗道不妙，這種寒氣不同尋常，若是被侵入體內，必然會極其的麻煩。
「現在這片空間已經被她的暴風雪充滿了，在這裏我的戰力大大下降，必須脫離這片風雪！」
心中閃過這道念頭，李跡當機立斷，身形化為一道閃電向外衝去。
「別想走！」
天空上的少女見狀，冷喝一聲，身形一動，一眨眼間便是出現在李跡背後，寒氣繚繞手掌，然後狠狠一掌拍出。
察覺到身後暴涌而起的驚人掌風，李跡也是瞬間轉身，手中星光涌動，然後一拳打出。
「嘭！」
拳掌交接，一股驚人的氣浪頓時成環形般的對着周圍席捲而出。
在這等氣浪反衝下，少女急退了兩步，而李跡卻是直接被震得退出了百步，可是也正好離開了飛雪的領域，沒有那種刺骨的寒冷，身上頓時舒服多了。
「拿出你全部的實力吧，僅僅靠你這鐵鏈法寶和影魔是打不過我的。」少女雙腳踏着虛空，緩緩的走向李跡，隨着她的移動，那片暴風雪也跟着移動了過來。冰冷的寒意再度襲來。
望着那緩步而來的少女，李跡眼中閃過了凝重之色，正如她所言，這個少女的冰寒之力能夠改變周圍的溫度，在這種寒冷下，影子替身術都被克制了，自己最擅長的打法大打折扣。
對於一般的修行者而言，對付五行法術的使用者，如果無法剋制其屬性，只能是束手無策，可李跡不同，他所擁有的傳承不止一家，連裘飛都驚嘆於他所擁有的能力之多，區區寒冰道術，還難不倒他。
他深深吸氣，閉上眼，飛雪飄過他的頭髮，落在他的雙肩，給他的衣物染上雪白。
少女輕輕皺眉，這個少年突然間的舉動讓她看不懂，可是看着此時的他，忽然覺得和剛才有些不同，只是又說不清是哪裏不同。
但不管如何，這個少年已經越發的激起了她的好勝心，長到這麼大為止，她一向都認為自己必須是同輩人中的第一，雖然沒有到過中原去見識見識那大周王朝年輕一輩的高手們，但她自認為，她夠資格成為第一。
作為一個少女來講，這點實在太過好強，可是她不在乎。
因為她的父母，可是排在天下前五的絕世強者。
所以眼前的這個少年，她一定要擊敗，作為她來這個地方后第一個擊敗的同齡人。
當然，如果她知道李跡和真正的大周王朝年輕一輩第一人李定方能打成平手，定然會戰意更甚。
身上的寒氣越發強烈，少女周身三米之內已是冰寒地獄，無數的冰晶雪花從她身上飄落下來，混合著周圍飄舞的大雪，夢幻般的美麗。
腳下輕輕一點，她朝着李跡飛了過去，玉掌之中，一團冰晶在飄舞。
李跡沒有動作，他此時此刻似乎已經與周圍的大雪融為了一體，背後的鐵鏈毫無聲息，肩膀上的雪越積越多，但是那股隱藏在雪下的強大氣息，卻是在不斷的增強。
少女也已經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出手的同時也做好了防禦，神識散播在周圍的雪裏，李跡有任何的動向都會被她第一時間察覺。
她是這麼認為的，可是她真的察覺的了嗎？
李跡並沒有睜開眼，身體一動不動，衣袖在風雪中飄舞。
就在少女的手掌到了他眼前的時候，他突然睜開了眼睛，眼裏帶着洞察一切的光芒，衣袖中的手陡然間探出，一把將少女的手腕握住。
少女微微一驚，但並沒有慌張，而是心念一動，那隻手腕上頓時捏起了咔咔咔的冰凍聲，以很快的速度從她的手腕上直接蔓延到了李跡的手掌中，一下子將其凍住。
與此同時，她的另一隻手也已經伸出，五指併攏成尖，手掌間出現一層薄薄的冰刃，劃出冰冷的弧度，切向李跡那隻被凍住的手臂。
李跡臉色平靜，絲毫沒有驚慌，身上的鐵鏈也沒有動的跡象，就這麼任由著少女的冰刃砍來。
就在少女的冰刃離李跡的脖子幾乎只有一公分的時候，一道藍光驟然亮起，乃是來自李跡的雙眼，冰刃驟然停住，竟是無法再向前半點。
「這是……」她突然看見李跡的身後出現了一座高大的樓閣，彷彿影像一般，漂浮在半空之上，樓閣通體基調是青色的，柱子上、屋檐上等各處還長滿了青苔，很是破敗的樣子。
「幻術？」少女不屑一哼，手中冰刃收回，輕輕的對着空氣甩了一下。
「我也會！」
驟然間，如同天地發生了雪崩，白色遮蓋天地遮蓋陽光，一道由雪堆成的大浪呼嘯著撲來，一下子撞在了這座樓閣之中，剎那間只聽大雪轟鳴聲震耳，李跡身後的樓閣開始顫抖，然後終於承受不住雪崩的力量，開始崩塌。
柱子、屋頂在雪崩之下如同是紙糊的一般，摧枯拉朽的倒下，轉眼間便成了無數積雪下的廢墟。
「幻術比拼，雖然重點在神念強度，但和幻境內容也有關係，你造出一間房樓，即便再堅固，也經受不起大自然的力量。大雪之下，此樓必塌。」少女不屑地道。
「你也懂幻術？」李跡有些驚奇。
「當然，我的祖父，可曾經是天下第一幻術高手。」少女的臉上露出了驕傲之色。
李跡微微一笑，那是你祖父，又不是你，哪怕你真的是，你可知我殺死過一個曾經的第一幻術高手？
他繼續釋放着自己的魔念，說道：「我知道它會塌的，但是它的意義，不在於它的崩塌。」
李跡身後，一片被大雪埋沒的廢墟，在雪上反射的陽光之中，似乎有一股新生的力量，這股力量不甘屈服於大雪之下，想要崛起，破而後立。
「姑娘，我們打了這麼久也沒有分出勝負，就以接下來在下的幻境一劍決定勝負如何？」李跡突然開口道。
「怎麼決定？」少女有些感興趣地道。
「就賭姑娘能否躲開我那一劍，若是躲不開，自然算我贏。」
「哦？那要是我躲開了呢？」
「那便算我輸。」
「好。」少女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在她看來，這個賭約完全是她佔便宜的，哪怕是幻境中的劍，但同樣會幻術的她，要以幻術擋住幻術根本就不難。
「我要出劍了，姑娘，請小心。」
李跡說完，眼底精光閃閃，少女深吸一口氣，手腕上的冰立刻破碎，身形瞬間向後退出百步，轉眼間手臂連連揮舞，其身前出現了數十道冰牆。
這些冰牆每一道都足有三公分的厚度，將她前方的空間全部擋住，再加上有她的神念凝聚其中，還有周圍的飛雪，足以抵擋李跡的魔念，只要擋住魔念在大腦之中的入侵，幻術自然就抵擋住了。
她完全相信，李跡哪怕不用幻術而用真正的一劍，也會被這幾十道的冰牆給攔住。
所以，她沒有必要去躲，只需攔住便可。
只可惜，她低估了李跡幻術的厲害程度。
李跡的手中出現了一柄青色的劍，輕輕的轉過一圈青色的軌跡。雖然有重重的冰牆阻隔，可這道青光，仍是那般的耀眼。
不知是不是錯覺，就在那把青劍抬起的那一瞬間，少女看到在他的身後，那片壓倒了青色樓閣的大雪下，突然間飛出了一把劍。
那把劍，也是青色的，和李跡手中的那把一模一樣。
女子剛剛有這種錯覺的時候，轉眼間，那把雪中飛出的劍已經和李跡手中的劍重合在了一起，這一瞬間，不知是不是天地瞬變，風雲變色。
李跡和他的劍，已經從女子的視線之中消失。
只有眼中那一點逼近的青光，那穿透一道道冰牆朝着她而來的青光。
風雪呼嘯，原本下得紛紛揚揚的大雪，竟也是突然間停止不下了。
一瞬間，風雪退散，白雲飄遠。
陽光落下，映在白雪之上，反射著金色的光芒。
這個情景，是她從此一生都忘不了的。
那個振袖拂蒼雲，仗劍出白雪的少年！
這一刻，彷彿是永恆。那把劍，又彷彿是瞬息而到！
這一劍，到底是永恆還是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