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月夜祭奠

「娘娘，你看！」

婉兒將一件東西神秘的遞給楚顏夕，楚顏夕拿過來一看，竟然是女子月事用過的內褲，驚道：「是皇貴妃？」

婉兒點頭：「還有這個。」婉兒將一件蘇綉外衣遞了過來，道：「這是瑾雲姑姑偷來的，是芳凌的那件蘇綉外衣，可然有很明顯的掛絲，與湖心亭中事件中發現的完全一樣。」

楚顏夕點頭道：「萬裕琴作惡多端，是時候讓她付出代價了！」

「娘娘，現在我們要怎麼做呢？」

「設法與桓親王聯繫，商議後面的事情。」

兩人商談間，只聽外面一個柔和的聲音：「裴氏錦嵐前來探望顏妃娘娘！」

楚顏夕一聽，心中一震，雖說事隔許久未見，也沒有聽見她的聲音，但這聲音聽起來仍是如此熟悉。

「讓她進來吧。」楚顏夕心中思索著，自已很快就要離開皇宮了，也許能幫她完成她的心愿，再怎麼說，她為自己的錯付出了代價，如她一般。但她的心，並不像皇貴妃那樣，為了權力用盡心計，不顧一切，傷及無辜。

她始終還是懷念她們曾經有過的美好閨情。

「顏妃娘娘安好。」

裴錦嵐一身素衣站在楚顏夕面前，頭上也極平常的挽起，但卻更給人一種清麗不羈的美來。

「坐吧。」

楚顏夕微笑着示意她坐下。

「冒昧的來訪，不知是不是打擾娘娘了。」裴錦嵐如今身份尷尬，也不好怎樣自稱，只是謙卑道。

她領了皇命，一探楚顏夕的真實身份。

「沒事，如今在鳳儀宮可好？」

裴錦嵐點點頭，似笑非笑道：「比起冷宮暗無天日的日子，已經好多了！」

楚顏夕不語，扳倒裴錦嵐，她是出了一份大力的，如今她來，意欲為何呢？是皇貴妃派她來的？

「馬上就是清明節了，妾身有一事相求娘娘，不知娘娘可否恩准？」

裴錦嵐似乎並不計較前事，誠懇道。

「什麼事，但說無妨。」

「妾身三族被滅，雖說朝廷核查有罪，可終究是妾身的家族親人，妾身請求過皇上，皇上特准臣妾悄悄祭奠，可是祭奠物品還要自己準備，可否請娘娘代為採購一些。」

楚顏夕黯然，想自己也是曾失去摯親，那種發自內心的痛意，卻祭奠也不能，她如何不知？

「當然可以。」

「謝謝娘娘，還請娘娘多採購一些，因為妾身還要祭奠從前一位至親友人及其家族。」

楚顏夕抬眸問：「哦？」

「是我從前的摯友楚顏夕。年少時，她與我比領而居，形如姐妹，我們形影不離，彼此交心。」

裴錦嵐似陷入往事之中，悠悠道：「那時候是我們最快樂的少女時光……」

「可是後來，她深愛上惠王，惠王也屬意於她，她們情深意重，每次她與他見面，她都會很興奮的來向我傾述，可是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我也愛上了惠王，可是，顏兒她已捷足先登了，看着她幸福滿滿的神情，我的內心充滿了妒忌。」

楚顏夕驚詫的看着她，只聽她接着道：「後來，在一次酒宴上，我喝醉了酒，在外面嘔吐，恰好一起出席的惠王妃萬裕琴路過，關心的問了兩句，酒勁之下，我把我的妒忌吐露了出來，事後，她到裴府找我，讓我說服爹爹，惠王事成后舉報楚將軍謀反，許諾事後將我接進後宮為妃。」

「當時我是多麼的徘徊與猶豫，三日之約就要到了，我進宮探訪當時已在後宮的顏兒，她當時集皇上的萬千寵愛於一身，很快就要立后了。可是她一心只想着惠王，她悄悄告訴我，惠王答應，事後立她為後。」

往事在楚顏夕眼前閃現，那一幕幕，竟是如此真實，她與她，似乎都進入了那個時候。

她們歡笑着手牽着手，她們互述衷腸，笑得那樣無拘無束，那樣歡暢淋漓。那個心懷帝王的野心的惠王，給了她無限柔情，他許諾，登基之後，即立她為後。

「她告訴我時，那種幸福的表情傷害了我，那一刻，我下定了決心，與皇貴妃聯手，我不能讓自己深愛的人，讓給她！」

「於是，你出賣了最信任你的好友，你害她被滅三族！你害她被自己最愛的人賜了毒酒，絕望之下跳下露台！「

楚顏夕突然情緒失控，連聲質問。

裴錦嵐與她對視着，眼中滿是憂傷。

「是，我害了她，害了她楚氏一族。可如今，我落了個與她一樣的下場。她死後，我連續惡夢，夜夜難寐，如今我落了與她一樣的下場，我想，她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再像從前一樣恨我了吧？我終於有勇氣去向她懺悔！祭奠她與她的親人！」

楚顏夕緩緩斂了情緒，片刻后問：「為什麼和我說這些？」

裴錦嵐歉意一笑：「這不是有求娘娘嗎？」

「好，我答應你！」

望着裴錦嵐遠去的身影，楚顏夕淚流滿面。

「娘娘。」婉兒遞了錦絹，輕輕為她擦拭。

「婉兒，我如今一點也不恨嵐兒了，我覺得她也十分可憐，你不會怪我吧？」

婉兒搖頭：「逝者已逝，一切皆因一個『情』字，婉兒雖未涉情場，也知千古以來，情最難息抑。婉兒明白娘娘的心情。」

「謝謝你，婉兒。」楚顏夕輕輕牽過婉兒的手。

次日，婉兒悄悄從宮外置辦了祭品，送給裴錦嵐。

是夜時分，裴錦嵐隻身一個，到御河邊祭奠。

楚顏夕與婉兒尾隨而去，裴錦嵐將祭品一一焚燒，最後拿了一篇祭文，低聲誦讀。

楚顏夕細細一聽，竟是寫給她的，文中深情回憶了兩人往昔的情誼，后又將事情始未簡潔述說一遍，最後是對她真誠的懺悔。

「顏兒，你若在天有靈，可否原諒嵐兒一時的錯誤，如今嵐兒與你一樣失去至親，孤身一人帶着孩兒在這深宮後院中，如履薄冰，也不知以後的日子會是何等情形？」

楚顏夕聽罷已是淚流滿面，月色之下，緩緩一步步朝着裴錦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