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最殘忍的記憶

林子寧靜靜地看着聞人楚月，他抱着她，低低的笑着，縱然語氣輕佻無比，可是每一個字，都讓林子寧覺得無比的神情。

於是，林子寧對着聞人楚月的俊臉，呼的就上去就是一巴掌。

「你要是真的敢三妻四妾的話，我就讓嘟嘟帶着一眾的大蛇小蛇，將你咬的面目全非，連高山流雲隨雲他們都認不出你來，然後每一個人都會嫌你長得丑兮兮的，所有人不想接觸你，都要離你遠遠地，然後就沒有人會喜歡你了。」

聞人楚月措不及防的被林子寧呼了一巴掌，腦袋裏有些懵懵的，自己從小到大還沒有一個人敢這麼放肆的，居然敢打他。

聞人楚月的臉上有片刻的僵硬，他的手不由自主的一抬，然後又強制的壓着自己放下了。

林子寧挑了挑眉，望着聞人楚月的臉色，一絲表情都不想放過。

突然，聞人楚月將手抬了起來，林子寧以為聞人楚月要打她了，眼神微微地一冷。

她也知道，聞人楚月自小便貴為皇子，如今更是封了王爺，除了皇帝和皇后之外，怕是旁人連聲訓斥都不敢，更別說打他一巴掌了。

自己這無疑就是在虎口裏拔牙，摸老虎的尾巴，簡直就是找死，可是她就是很想知道，自己在聞人楚月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深。

在看到聞人楚月將手抬起來的一瞬間，她的心中是很失望的，看來，他那根深蒂固的等級觀念怕是改不了了，自己冒死的一巴掌定然要將兩個人之間的所有情意給打沒了的。

別說是皇家子弟了，就是普通的平民家庭里，男子也是一家之主，說一不二的，妻子根本不敢頂嘴和反抗，當然了，世間也不缺乏母老虎的存在，怕老婆的男人也不是沒有。

可是，尊貴無比的八王爺，自來都是地位尊崇，鮮少有人敢在他的腦袋上動土。

林子寧靜靜地等著聞人楚月將她扔開，順便再還她一巴掌。

可是，自己預想的疼痛並沒有傳來，反倒是手心裏傳來一陣溫熱。

「疼不疼，你是不是傻啊，打人怎麼能自己親自動手呢，這不是疼了別人也疼了自己了嗎？以後若是我哪裏做的不好了，你要打就用棍子，這樣你也就不會覺得疼了，還能揮舞著棍子鍛煉鍛煉身體不是。」

聞人楚月輕聲細語的說着，手中輕柔的幫林子寧揉着手心，還時不時的湊到嘴邊吹吹，生怕她疼了。

林子寧眼睛一熱，眼淚差點兒流出來，她一下子就撲到了聞人楚月的懷中，緊緊地抱着聞人楚月，聞人楚月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想要將她拉開看看情況的時候，林子寧死活不讓他看，他索性作罷，也緊緊地回抱着林子寧。

「傻丫頭，打疼了自己了吧，我就說了嘛，下次打了一定要記得找東西來打，這樣你就不會疼了。」

生平第一次，林子寧的眼淚流的像是不要錢似的，流成一個淚人兒了。

林子寧從來沒有感覺到有一個人關心着自己是這麼的溫暖，她突然覺得自己此生是放不下懷中這個懷抱了。

聞人楚月感覺到自己的後背都漸漸地濕潤了，於是，他開始找話題給林子寧轉移注意力了，雖然他很開心她為他而流淚，可是，一個男人怎麼能讓自己的女人流淚呢，這太不合適了。

「你方才說讓嘟嘟找蛇將我給咬的面目全非了去，那到時候所有的人都不要我了，不喜歡我了，是不是我就屬於你一個人的了呀，這樣我們兩個人就這麼的相依為命一輩子吧，我就委屈委屈自己。」

林子寧伸手拍了拍聞人楚月的後背，忍不住破涕為笑起來。

「你要是變醜了我也是不要你的，若不是你有着一張好看的臉，讓人看起來覺得很舒服，有欣賞價值的臉，我也早就跑的沒影兒了，怎麼還會可能找你呢是不？」

林子寧晃着自己的小腦袋，表示若是聞人楚月也變醜了，自己也不要他了。

聽了林子寧的話后，聞人楚月覺得無語了，這個死女人，居然還敢嫌棄他。

聞人楚月朝着林子寧柔軟的小屁股就是一巴掌。

「你居然還敢嫌棄我，要是你不要我了，我就日日跟在你的身後，時時刻刻的粘着你。」

「狗皮膏藥。」

「我就是你的狗皮膏藥。」

雖然聞人楚月聽不懂狗皮膏藥是個什麼東西，可是這個詞語分開的兩個詞語他還是知道的。

正當兩個人正溫情的時候，下人的話打斷了這一室的美好。

「王爺，未來王妃，熱水燒好了。」

「嗯，倒進到屏風後面的大浴桶里就行了。」

「是。」

下人走進來一排，一個個按著順序的走了進來。閃身到屏風後面，將各自手中拎着的桶中的熱水全部倒進了大浴桶中。

倒完之後，便行了個禮，有秩序的退了出去。

等下人們將門關上后，聞人楚月搖了搖懷中的小人兒，說道：「是不是想讓本王伺候你洗浴呀？」

原本緊緊地抱着聞人楚月的林子寧嗖的一下子就鬆開了手，然後叄蹦兩跳的就跑到了屏風的後面去了。

她方才是覺得自己突然間感性的撲到聞人楚月的懷中哭的稀里嘩啦的有些難為情，但是若是讓我聞人楚月親自幫她沐浴的話，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她飛快的跑了過去，沒有讓聞人楚月看到她的小臉兒。

剛準備將自己的臟衣服脫下來跳進溫熱的熱水中泡澡的時候，林子寧這才想起來屋子裏面還有一個人呢。

「喂，你出去！沒看到我要洗澡了嘛。」

林子寧紅著臉，在屏風後面朝著聞人楚月喊道。

「遵命。」聞人楚月低笑着，不緊不慢的踱步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聞人楚月低聲將影衛吩咐道：「任何人不得踏進寧雅居半步，違者，直接殺。」

「是！」

聽到關門的聲音后，林子寧這才痛痛快快的將衣裳給褪了下去，舒舒服服的坐進了浴桶里。

透過昏黃的銅鏡，林子寧能看到自己如雜草一般的頭髮，還有灰頭土臉的臟臉蛋兒，一想到自己就是頂着這麼一張慘不忍睹的臉在街上晃悠了這麼久，就覺得有些難為情。

等林子寧泡好了準備出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忘記問聞人楚月安排她的衣裳了，如今，全是她的臟衣裳。

她有些無語的望着那些臟衣服，心中糾結不已。

還沒有等她糾結多久，就聽到外面有人在敲門了。

「王妃，奴婢來給您送換洗的衣裳了。」

林子寧聞言，心中安定了下來，沒想到聞人楚月還是很細心的嘛。

「進來吧。」

「是。」

丫鬟推開門走了進來，還不忘將門關好了。

「王妃，王爺吩咐奴婢過來伺候王妃。」

「嗯，你將衣裳拿過來吧。」

林子寧任由著丫鬟伺候着她將衣裳穿了起來。

「王爺說讓王妃洗好後去小花園裏找他就行了。」

「嗯。」

林子寧點了點頭，看來自己佔了他的房間后，將他給趕到了花園去了。

等林子寧一身清爽的從屋子裏走了出來，原來對於林子寧很是不在意的下人們，偶然間驚鴻一瞥，只覺得眼前一亮。

林子寧的臉上脂粉未施，慵懶的神情好似一隻懶懶的貓咪，柔和的樣子裏有着不容忽視的威儀，甚至是毫無姿態的走路姿勢，也透露著一股子的隨性灑脫。

林子寧緩步跟着丫鬟走到了八王府的後院，這還是她第一次正大光明的逛八王府呢。

八王府修建的不是那麼的富麗堂皇，倒是清雅別緻的多，不像是個王爺的府邸，倒像是文人墨客的居所。

「王妃，王爺在那裏等您了。」

林子寧順着丫鬟指的地方看了過去。

只見聞人楚月背對着他，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林子寧朝着丫鬟點了點頭，就悄無聲息的朝着聞人楚月走了過去，準備嚇他一嚇。

走進了后，才發現聞人楚月的面前擺了一張畫紙，他正在細細的研墨。

「洗好了？」聞人楚月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頭也不抬的問道。

林子寧被聞人楚月發現了蹤跡后，倒是沒有惱怒，聞人楚月的功力本來就是在她之上，聽得到她的腳步聲倒是不稀奇。

「你這是準備作畫了嗎？」

「嗯，坐好。」

聞人楚月將手中的青墨放了下去，用鎮紙將白紙壓好，然後用狼毫將墨汁蘸了蘸。

林子寧抬頭一看，不遠處，有一把椅子擺在桌案子前。

看來是早有打算了，東西都擺好了，就等着她來了。

林子寧挑了挑眉，溫順的坐在了椅子上。

聞人楚月坐在凳子上，將筆拿起來后，就抬頭看向林子寧。

這一眼，拿筆的手就是一抖，一大滴墨瞬間暈染了開來。

林子寧確實是將聞人楚月給驚艷到了。

之前她穿的衣裳總是五顏六色的，是七姑娘為她準備的，比較適合在青樓里行動。

而今日，他為她挑了一款純色的淡紫色衣裳，卻被林子寧穿出來了一種貴氣逼人的感覺。

紫色本就是很難讓人駕馭的顏色，而聞人楚月也是感覺林子寧穿上會很是適合，卻沒有想到會如此的適合，讓人看上一眼都有種想要跪拜在她的腳下的感覺。

林子寧的坐姿不是那些大家閨秀那般，坐的端端正正的，而是很是隨意，怎麼舒服便怎麼坐，所以，倒是又另一種獨特的氣質。

聞人楚月收回自己驚艷的目光，細細的開始在紙上描畫。

聞人楚月將林子寧坐的凳子鋪墊的很是舒服，而畫畫則是需要很長的時間，林子寧坐着坐着便有些犯困了，雖然看着聞人楚月認真地樣子很是迷人，可是也扛不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半天吶，沒過多久，她就靠在椅背上，椅背上放的有軟墊子，她就舒舒服服的睡了過去。

聞人楚月無聲的笑了，臉上儘是風華絕代的顏色。

他仔仔細細的畫出來林子寧的每一個細節，甚至連她眼角的一個痣都沒有落下。

直到太陽西斜，晚風微微吹起來，聞人楚月才收起了最後一筆，滿意地抬頭看了看熟睡中的林子寧，再看看神情慵懶、姿容華麗的紙上的可人兒，滿意的點了點頭。

輕聲喚來下人將他的狐裘拿了過來他輕手輕腳的將林子寧蓋在了身上，然後回身回到桌案前，又在畫紙上添了一行字。

「執一人之手，與之偕老；得一人之心，與之靜好。」

等到紙上的墨跡幹掉以後，聞人楚月小心翼翼的將紙卷了起來，然後拿給流雲，讓他去將這幅畫裱出來。

流雲默默地看了那副畫一眼，他隱在暗處，將聞人楚月畫的畫給看了了一個遍，心想，這林大小姐還是安靜的時候好看，一開口說話那簡直是絕了，能把人給活生生的氣死。

聞人楚月斜睨了流雲一眼，警告的說道：「你若是敢將畫紙弄壞一點，我要你的小命！」

流雲被聞人楚月的陰測測的話嚇得手上一個哆嗦，差點兒將畫紙給戳破了去，看到聞人楚月準備出掌的手，急忙旋身上了屋頂，三兩下就跑的沒影兒了。

開玩笑，若是被自家王爺一巴掌給拍到身上了，肯定是要傷筋動骨一百天了。

林子寧睡的很沉，這麼一番動靜下來都沒有醒，聞人楚月靜靜地看着林子寧的睡顏，心裏有一塊兒地方寧靜的不像話，若是能夠長長久久的看下去，也是一種美好的幸福啊。

直到晚風轉涼，聞人楚月才恍若如夢初醒般，腳步頓了頓，朝着林子寧走了過去。

彎腰將她從椅子上抱了起來，輕飄飄的，小小的一團縮在自己的懷中。

聞人楚月輕輕地在林子寧的額頭印上了一個輕輕地吻，便抱着她回到了寧雅居。

下人們見到聞人楚月抱着林子寧走了過來，每個人的動作都輕的不得了，生怕將自家王爺懷中的女人給驚醒了。

聞人楚月輕手輕腳的將林子寧放到了自己的床上，細心地把被子將她蓋好，便走出了房間，吩咐下人去做些可口的飯菜來，等着她睡醒了就能吃到飯菜。

「王爺，太子那邊有了動作，我們應該怎麼辦？」

此時，從暗處走出來一個人影，聞人楚月看了看屋子裏睡的安穩的林子寧，朝着書房走了過去。

「太子已經按耐不住了啊？」

聞人楚月坐在書案的後面，右手食指有一下沒有一下的敲擊著桌子。

「是的，而且宮中透露出來了消息，皇帝準備明日來府上探望您。」

「探望本王啊，本王病了太久了，怕是時日無多了，多看看才安心不是，不要有任何動作，隨他們去吧。」

聞人楚月苦澀的笑了笑，然後擺了擺手，一臉的疲憊。

皇帝能穩坐皇位這麼多年，自然不是碌碌無為之輩，他可得好生的準備一番，不然，這戲可是要唱不下去了。

世人皆知皇帝最是疼愛自小就體弱多病的八王爺了，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八王爺身上的毒，其實就是皇帝本人所下的。

自古帝王皆生性多疑，太子乃後宮之主的皇后所生，乃是嫡皇子，自然是順理成章的太子。

可是，八皇子聞人楚月自小長得就討人喜歡，而且聰明伶俐，對事情的見解上也有着自己獨特的理解方式，所以，在宮中的上書房裏，連太子的才華都比不過他，一眾太傅們均喜歡這個小小年紀的皇子，甚至還會同他講一些國家大事。

八皇子越是優秀，就越容易引起旁人的嫉妒之心，連皇帝也不例外。

自己喜歡的人生的孩子不如其他的人優秀，自然讓帝王心中不是很舒服，而他做的最狠的就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兒子，而寵溺這個八皇子，讓所有人的目光和嫉妒之心全部都投在了他的身上，而且，他還命人給這個幼子下了慢性的毒藥，他不能給自己的兒子留下來任何隱患，可是卻忘了，他下毒的那個兒子，也是他的親生兒子。

這些也是在聞人楚月長大后，才慢慢地查出來的，儘管心中有許多的痛苦和不甘，可是他也知道，皇家無真情，前一秒可以父慈子孝，下一秒就能揮刀弒子。

誰都羨慕皇家的威風凜凜，可又有誰知道，這些個皇子中，也有一些會羨慕他人生在平常人家呢？

聞人楚月揮退了侍衛后，靜靜地望着窗外，腦子裏一下子浮現出了那年冬天，那是一個正下着鵝毛般的大雪的一天，冷的令人窒息，卻也是他噩夢的開始。

他的父皇，那個一向對他笑眯眯的慈祥的老人，那個時時將他抱在懷中的父皇，居然一臉冷漠的望着被扔在雪地里的三歲的稚子，親手將他的丹田毀掉，讓他此生都無法修習武功。

聞人楚月記得很是清楚，一向疼愛他的父皇，一臉殘忍的望着他，絲毫沒有一點點的關心和心疼。

再也不曾有平日裏那麼溫柔和慈祥的樣子，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他疼的趴在雪地里，感覺到身體里有一個地方碎成了渣渣，小小的身子縮成了一團，冰冷的雪凍得他渾身都僵硬了，彷彿冷到了骨子裏。

可是，他朝着那個疼愛他的父皇伸手，想讓他抱抱他，接觸到的只剩下冰冷的目光，比這冰雪還冷。

他很害怕，他很想哭，很想找母妃，可是，他哭不出來，天氣實在是太冷了，他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他想爬起來，身體幾近凍僵了，加上痛徹心扉的疼痛，他連挪一步都費勁。

這就是一向疼愛自己的父皇啊，那個世人眼中，最是對他溫柔慈祥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