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番外三 海上婚禮

76.番外三 海上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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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孫佑宸沒胃口,奚川將早飯做了好幾個花樣,有粽子、牛肉小面和蒸餃,孫佑宸起來的時候,看着滿桌子的早餐,吃了一驚:「哥,你怎麼做了這麼多早餐?」

「嗯,你想吃哪個就吃哪個。」奚川笑着說。

孫佑宸撓撓腦袋:「做一個就夠了,不用這麼麻煩。老師說了,就把它當平常的考試一樣對待就行了。」他拿過一個粽子剝開咬下去,一口便咬到了裏面的肉餡,粽子餡兒是五花肉,放在蒸籠里蒸了一晚上,此刻肥肉都化在了米里,瘦肉軟糯,咸香可口,完全不覺得油膩。

奚川看他吃的是粽子,頓時笑逐顏開,粽子的寓意就是高中啊,真是個好彩頭:「好吃嗎?好吃就多吃點。」

孫佑宸說:「我想喝水。」

奚川趕緊給他拿來了牛奶:「喝牛奶吧。」

孫佑宸被奚川這麼貼心伺候着,覺得怪彆扭的,他一邊喝奶一邊看奚川,發現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便放下杯子:「哥你吃早飯了嗎?」

「啊,哦,我差點忘了。你吃麵條嗎?」奚川問。

孫佑宸說:「麵條不想要了,想吃點牛肉。」

奚川便將牛肉都夾給孫佑宸吃了,自己把剩下的麵條吃了。孫佑宸默默享受着奚川的寵愛,他格外珍惜和奚川在一起的時光,他馬上就要畢業了,這種相處的時光只會越來越少吧。

吃了飯,奚川堅持要送孫佑宸去考場,以防堵車,他沒選擇打車,而是騎了自己的助力車過去。目送孫佑宸進了校門,等開考鈴響起,這才轉身回去準備午飯,一場考試兩個半個小時,應該足夠他做飯了,孫佑宸考完就能回來吃飯,吃了飯還能睡個長長的午覺。

考試這兩天,孫佑宸被無微不至地照顧著,簡直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考完了奚川還不會被問考得怎麼樣,只會笑眯眯地說:「太好了,又解放了一門!」

8日下午,孫佑宸考完英語走出考場,看見奚川和曾波都在校門口等著,曾波熱情地伸手攬過孫佑宸的肩:「恭喜、恭喜!終於徹底解放了,走,波哥替你好好慶祝去!」

自從他們搬家之後,奚川的休假又盡量配合孫佑宸的休息日,是以跟曾波只見過一次面,今天還是他們第二次碰面。考試結束時間尚早,才五點剛過,曾波開了車帶他們去吃魚:「我說的這個地方你們肯定都沒去吃過,那兒的魚都是現抓現殺的,鮮得很。」

奚川說:「想吃魚的話,買了魚回去我給你們做啊。」

曾波笑着說:「你天天做飯還沒做夠啊?偶爾也要去嘗嘗別人的口味,看看有什麼值得學習的地方。」

奚川知道曾波說得有道理,以前師父在的時候,每隔一段時間也會帶着他去別人店裏吃飯,他們業內叫做吃「轉轉會」,就是各大飯店輪流做莊,拿出自己的拿手菜招待業內的廚師,是為交流感情,更是為了切磋廚藝。他就是覺得孫佑宸剛剛才考完考試,怕他太疲憊:「佑宸你累不累?」

孫佑宸笑着搖頭:「不累。我們出去吃吧,不能讓你總給我做飯。現在我放假了,以後我就可以學着做菜給你吃了。」想到這裏,他就忍不住有些興奮。

奚川哈哈笑:「好啊。」

「趕緊學,學會了給我也嘗嘗。」曾波說。

「好!」孫佑宸這輩子除了開微波爐,連一個雞蛋都沒煎過,他也不知道自己做菜好不好吃,但他覺得既然家裏幾代都是大廚,自己在廚藝方面肯定也有天賦,做菜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車子出了城區,開過一條小河,到了一座小鎮上,雖然已經臨近黃昏,但是臨河的街上人聲鼎沸,停滿了車,從國產車到進口豪車都有,街道兩旁全都是簡陋的大排檔。對於吃,蓉城人是最投入的,也是最能放下身段的,只要味道好,不管能不能登大雅之堂,人們都會蜂擁而至。

一下車,就聞到了空氣中濃郁的魚香味。曾波有些得意地說:「你們沒來過這兒吧?這條街都是吃魚的,魚都養在河裏,要吃直接去河裏抓,都是野生河魚。」

「是嗎?」奚川只是笑笑,他做了這麼多年廚師,對食材行情還是比較了解的,雖然河魚並未稀少到絕跡的地步,但是絕對供應不了這麼龐大的市場需求,而且河魚性子通常都急躁,這種季節一出水,多半都已經死了,活下來的不易,說是野生河魚,多半還是人工養殖的。

曾波聳一下肩:「人家是這麼說的,我估計半真半假,有河魚也有養殖魚,碰運氣吧。」

他們在一家熱鬧的大排檔前坐了下來,過了一會才有人過來送菜單:「抱歉,人比較多,久等了,先點菜吧。」

曾波將菜單給了奚川:「高手你來。」

奚川掃了一眼簡陋的菜單,說:「居然有軟燒仔鯰,那就來一道吧,再來一道浣花魚頭。你們看看還有什麼想吃的?」

曾波對孫佑宸說:「佑宸你來。」

孫佑宸看了一下,說:「我點個脆皮魚吧。」

奚川對孫佑宸說:「這個季節的草魚草腥氣重,肉質鬆散,換一種吧。」

孫佑宸說:「那不吃魚了,來個鍋巴肉片好了。」

曾波說:「他們這兒菜份量都很足,那就先來這三道吧。這些我都沒吃過,上次我們過來就點了烤魚和酸菜魚,味道都很好,主要是鮮。咱們挑魚去。」

奚川和孫佑宸都對這點比較感興趣,店家將魚養在河中的網箱裏,有客人點菜,就直接從河裏現撈現殺。奚川讚歎:「倒是有點意思。」魚本來就是屬於河鮮,養在流動的河水裏,現撈現殺,保證了十足的新鮮,材質上就占足了優勢,只要廚藝不是太差,做出來肯定好吃。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燈光漸次亮起來,晚風從河面上吹拂而來,裹挾著清涼的水汽,讓人感覺十分舒適,不得不說,這是個適合吃飯的地方。菜上來了,周圍的人群也開始觥籌交錯起來,大口喝着酒、大口吃着肉,嗓門也逐漸敞亮起來了,人聲變得鼎沸起來。

受着周圍氣氛的感染,曾波也叫了一件啤酒:「今天佑宸終於解放了,慶祝一下你畢業,可以喝酒了吧?」

孫佑宸點點頭:「可以喝一點。」

奚川看一眼孫佑宸,倒是沒說什麼,只是對曾波說:「你不要開車嗎?」

曾波笑着說:「不回去了,晚上就在這邊找個旅館對付一晚上吧。你明天反正也不趕早,十點半才上班不是嗎?」

奚川笑了笑:「那就客隨主便吧,我也好久沒喝過酒了。」

菜的味道自然不如奚川做的,但是勝在魚夠鮮,大家的心情也足夠輕鬆,所以彌補了口味上的不足。喝着冰啤,吃着熱騰騰的菜,吹着涼爽的夜風,心情別提多愜意了。孫佑宸敞開了肚皮吃菜喝酒,剛開始奚川還怕他喝多了,最後自己喝得更多,曾波酒量也喝了不少,一邊打着酒嗝一邊拍著奚川的肩說:「多久沒喝這麼過癮了,太痛快了!」

三個人將一件啤酒喝得一乾二淨,全都喝得臉紅眼迷離,勾肩搭背地在街上橫著走,曾波還不忘乾嚎幾句:「大河向東流啊,天上的星星參北斗……」

奚川酒量稍好一點,比孫佑宸和曾波清醒一點,帶着他們找到了鎮上一家旅館,大概跟他們一樣留宿的食客不少,只剩下了一張大床房,奚川想了想,還是訂下了,天氣不冷,三個人並排躺着對付一晚上還是可以的。

進了房間之後,奚川將兩個醉鬼往床上一放,自己往中間一倒,也躺下了,人一旦喝醉了就死沉死沉的,累出他一身汗來。不一會兒,曾波突然起身,朝衛生間跑去,烏里哇啦吐了起來。奚川半睜開眼,抬手拍拍孫佑宸的臉:「佑宸,要洗澡嗎?」

孫佑宸閉着眼,扭過臉朝那邊睡了。奚川等曾波出來後去沖了個澡,又順便替孫佑宸和曾波都擦了一把臉,這才重新躺在中間。孫佑宸半夜被尿憋醒來,睜開眼,房裏燈亮着,自己正和奚川曾波並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他歪著頭想了半天,終於弄明白身處何方,起來上完廁所,重新爬上床,看着身邊睡得一臉孩子氣的奚川,不由得停了下來,端詳起奚川來。奚川長得真好看,就像漫畫中的人物,他盯着奚川看了一會兒,一個大膽的念頭突然冒了出來,他看了一眼打着呼嚕的曾波,然後用手指頭碰了碰奚川的臉,奚川呼吸勻凈,沒有醒來的跡象,他慢慢湊過去,然後在奚川稜角分明的唇上輕輕吻了下去,停留了大概兩秒,然後移開,翻身躺在床上,伸手擋在了眼前,跟偷了腥的貓兒一般揚起了嘴角,臉也跟發了燒似的慢慢紅透了。他沒注意到本來睡得安穩的奚川突然抬起手,將手放在了唇上。

高考對每一個考生來說都意義非凡,對孫佑宸來說,更是有着無比珍貴的紀念意義,他會永遠將高考珍藏在心底。

孫佑宸打開了客廳的燈,一邊打呵欠一邊開門,張著嘴口齒不清地說:「爸,你怎麼——」下一刻他忙合上嘴,因為門外站着的並非是他爸,而是他爸的徒弟奚川,孫佑宸驚訝無比:「川哥?」

奚川的臉色不太好看,他舔了舔乾燥的唇,凸出的喉結滑動了一下,看着眼前衣衫不整的清秀少年,不知道怎麼開口。

孫佑宸覺得有些奇怪,奚川怎麼會這麼早來自己家,發生什麼事了?他這才發現奚川的臉色不太好看,深藍色的外套好像還被打濕了,衣服顏色顯得有點發黑:「下雨了?你怎麼來了?發生什麼事了?進來說話吧,好冷。」冷風從門口吹進來,沒拉拉鏈的孫佑宸凍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趕緊裹了裹衣服。

奚川反應過來,趕緊邁腳進來,順手將門給關上了,他再次舔了一下唇,艱難地說:「佑宸,師父出事了。」聲音控制不住有些顫抖。

孫佑宸聽見這話,腦中瞬間一片空白,急忙問:「我爸怎麼了?」

奚川移開眼睛,不敢看那雙清亮的眼眸:「師父他在醫院裏。你快去穿衣服,我帶你去醫院。」

孫佑宸一聽父親在醫院,就急了:「我爸生病了?還是哪兒受傷了?昨晚他沒回來,是不是因為這個?怎麼不早告訴我?」

奚川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推着他去穿衣服:「你快點。」

孫佑宸也不再追問,趕緊回房間換衣服,牙也沒刷,臉也沒洗,拿上書包就出來了:「走吧,川哥。」

奚川回頭看他一眼,點點頭,沒有再說話,將手揣在兜里,孫佑宸看不到他捏得關節發白的拳頭。出門的時候,孫佑宸還拿上了玄關處鞋架上的雨傘。奚川看在眼裏,沒有作聲。

下了樓,孫佑宸才重新問起來:「川哥,我爸到底怎麼了?他得了什麼病?」早春的天氣實在太冷了,還下着小雨,說話的時候白氣都能看見。

「我也不清楚,他們打電話到店裏通知我的。」奚川垂下眼帘,將停在樓梯口的助力車推出來,用袖子將坐墊上的雨水擦去。

孫佑宸皺眉:「那怎麼不打我電話?」他拿出手機看了一下,電量和信號都是滿的,感覺非常奇怪。

奚川沒接話:「上車吧,將帽子戴上。」他說着跨上了車。

騎車就不好打傘了,還好雨不算太大,孫佑宸將傘塞進書包里,戴好羽絨服的帽子,跨上車後座。奚川又停下來,轉身替他將帽扣拉緊一點,別讓風吹翻了:「你躲我身後一點。」

孫佑宸剛想說話,奚川已經發動了車子,寒風撲面而來,他趕緊摟住奚川的腰,往他寬大的背後躲去,心裏想的是奚川長得真高。

清晨六點,天色昏黑,城市尚未蘇醒,只有暈黃的路燈和稀疏的車燈,鮮少有人活動。剛過完年不久,冬天還沒有完全離去,蓉城的這個季節一向是陰雨天多,雖然溫度不至於到零下,但也還是冷,是那種刺骨的濕冷。寒風夾着冷雨撲在孫佑宸臉上,凍得他完全清醒了,他突然意識到爸爸肯定病得很嚴重,不然奚川不會特意跑到家裏來接自己,他完全可以打個電話通知自己。爸爸怎麼了?是不是有生命危險?想到這裏,孫佑宸渾身打了個冷戰,彷彿掉進了冰窟窿一樣,從頭涼到了腳心。

雖然隔着厚厚的衣服,奚川還是感覺到了孫佑宸的哆嗦,他用力眨了眨泛紅的眼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知道小師弟一會兒知道了真相會怎樣。

到了醫院,孫佑宸跟着奚川一直向前走,進了一棟樓后,並不上樓,反而朝地下室去了,他心中的恐慌越來越大,伸手拉住了奚川的袖子,聲音也止不住顫抖起來:「川哥,我們去哪兒啊?」

奚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伸手抹了一把臉,將眼淚逼回眼眶裏:「佑宸,師父他昨晚出了車禍,車子開到河裏去了。」

孫佑宸一聽就蒙了,喃喃地問:「那我爸呢?」說着就忍不住淚奔了。

電梯門開了,一股陰冷的風吹了進來,裹挾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奚川扭頭朝外看了一眼,牽起孫佑宸出了電梯:「師父他、沒能出來……」

「爸——」孫佑宸情緒徹底失控,幾近昏厥。這不是真的!爸爸怎麼會死,他明明說了,他會永遠陪着自己的,他昨天早上離開的時候還說了,晚上要給自己做小籠蒸牛肉的,他還說要看自己考大學的,他怎麼忍心撇下自己離開?

奚川伸出胳膊,抱住了瘦削的孫佑宸。孫佑宸一邊慟哭一邊亂找:「爸,你在哪兒?你騙我的是不是?你快回來!」

奚川領着他找到師父孫伯英的停屍間,孫佑宸看着被白布覆蓋的床,完全無法置信這就是他最愛的父親,他顫抖着手掀開了白布的一角,那個花白的腦袋正是自己最熟悉的,只是那張臉再也沒有他熟悉的溫暖笑容,也沒有了半點鮮活的氣息。他跪了下去,再也站不起來,喉嚨里只能艱難地發出一聲「啊——」來,彷彿野獸的哀嚎。

奚川看着跪在冰冷地板上的孫佑宸,不忍心地扭過頭去,伸手抹了一下眼睛,小師弟的母親幾年前就生病去世了,跟師父相依為命,如今連師父也走了,他以後可怎麼辦啊,高中都還沒畢業呢。

接下來的事孫佑宸都沒什麼印象了,醫生來過了,警察也來過了,全都是奚川幫他應對的,他家沒什麼特別近的親戚,喪事也是奚川和父親的朋友主持操辦的。他自己就像一個提線木偶一樣,人們讓他跪他就跪,讓他鞠躬他就鞠躬,這個狀態一直持續到喪禮結束,孫佑宸抱着父親的骨灰盒,慢慢朝殯儀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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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男友是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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