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你說這話也有道理,你倒是看看這事情怎麼處理,芽枝趕出官去,姜俏挪到清心齋待產,之後再去母留子可好?」

「兒臣先帶回東宮,承徽跟芽枝都先楚足吧,事情調查清楚再說,另外,讓花枝以昭訓之禮安葬,賞她的家人一萬兩銀子。」

李皇后嘆息,這兒子還是想保姜俏,算了,他高興就好,難得出現一個他喜歡的,身為母后也只想看他開心,不想為難於他,「就依照你的意思辦吧。」

回到春暖院,忍了半日的姜俏終於哭了出來——不害怕是騙人的,在芽枝說出是自己要求她去毒害花枝時,她的腦中就想過一百種可能,聽到李皇后說要去母留子,只覺得一陣冰涼,待聽到公孫玥說要先禁足,又覺得忐忑。

他,信不信她?

禁足是為了保她,還是保孩子?

一直到這時候,姜俏才發現自己原來已經在乎他了,她不在意李皇后不信她,可是在意他對她的看法,如果在他心中她也是個陰狠之人,那要怎麼辦才好,她的解釋,他信嗎?

早春的天氣還是太冷了吧,饒是在屋內,她還是全身發顫。

公孫玥拿過錦繡披風把她包住,笑說:「怎麼,現在才知道害怕嗎?」

「你……你信不信我?我沒害花枝。」

「當然信你,你害她做什麼?」他在宮裏十年,沒見過這麼呆的,居然跟他說什麼「人人生而平等」、「下人也是人,他替我們服務,我們也得給尊重」,什麼傻理,但就是這樣振振有詞的她讓他喜歡,他知道姜俏不會害任何人的。

「你…真信我?」

公孫玥點頭,收起開玩笑的神色,「信你。」

簡單兩個字,姜俏卻是卸下千斤重擔,他信她,這就夠了,入宮的日子是不會有盡頭的,可是只要公孫玥信她,她便不覺得那樣難熬。

姜俏拉緊披風,搖搖晃晃走到美人榻邊坐下,看她那個樣子,公孫鑰覺得既心疼又喜歡。

他挨着她坐,拉起她的手,「放心吧,母后已經答應禁足了事,就不會去母留子。」

「那花枝……」

公孫理神色一暗,「我自然會給她公道。」

花枝不過是個通房,背景也普通,這樣個女人怎麼會招人怨恨,他明白,下毒之人真正想對付的人是他,花枝跟未出世的孩子只是當了替死鬼。

他不是不難過,不愧疚,旦是身為太子,他不能讓太多人知道他的情緒,「我知道你累了,不過為了自己,為了花枝,我還得聽你說一次,從芽枝說想見你開始,能想起多少就說多少,別遺漏。」

姜俏於是開始回想,自己如何叫芽枝進來,芽枝又說了什麼,靜下來后的她記性很好,連聽到當下的心情都能形容,然後說到芽枝出去,花枝沒了的消息怎麼傳入春暖院,自己如何想保白蘇,挺身去了鳳儀宮為止。

公孫玥皺眉,「她說是齊五娘?」

「是,不過那也只是她說的,雖然我不喜歡齊五娘,但也許芽枝想順便害她呢,她說的到底哪句真,哪句假,我都不明自了。」

「宋嬤嬤說的也有道理,照王對失去太子之位耿耿於懷,齊家沒有一日不希望父皇再改立太子,至於曾德妃跟紹王自然也是虎視眈眈,父皇既然在朝政上信我,那他們自然只能從後院入手。」

姜俏覺得他好可憐。

外人看他是東宮太子,又是李皇后所出,風光無限,哪知道他的兄弟都恨不得他出事,又哪知他連婚姻大事都只能是交易,不能得罪李家,不能得罪齊家,用拈鬮這種荒謬的方式決定太子妃人選。

李皇后與太後偏偏又把自家侄女接入宮,想着近水樓台先得月,因此不論春宴、避暑、秋獵不管什麼場合,這兩表妹都在吵,都在鬧,都在爭,他越看越不耐煩,卻因為李皇後跟齊太后的面子,不能讓她們滾開。

只有齊五娘跟李八娘嗎?當然不是,上次玉茗花宴那個錦兒也是巴望着能給他做女人,齊家女子狂妄的覺得有個祖姑在,所以個個都能侍奉太子,光想就覺得室息。

不難想像,公孫玥有多不愉快了。

姜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殿下辛苦了。」

公孫玥一臉哭笑不得,這女人居然敢摸他這太子殿下的頭,「你還真不把本太子當一回事。」

「太子殿下是臣妾的丈夫,臣妾不怕。」姜俏覺得自己腦子也有問題,現在是開心的時候嗎,但知道公孫玥無條件相信她,她真的覺得好開心。

公孫玥一把抓住她的手,「以後別『太子殿下』『臣妾』的,我們是夫妻,說『你』『我』便是。」

「這可是你說的哦。」姜俏從善如流。

「我說的。」公孫玥笑了笑,「只不過這段時間得委屈你了,暫時得先住在這春暖院裏。」

「不要緊,反正我也不愛外出,你能保我禁足,已經很好了,對了,那清心齋是什麼地方?」

「那是齊廢后還在太子妃時期設立的,她善妒,御下極嚴,據母后說,她至少除了七至八人的品級,承徽昭訓不在話下,最高位的甚至是良娣,但這些女子背後都大有來頭,不好得罪她們的母族,於是設了清心齋,專門容納這些伺候過卻又被拔除品級的女子。」

那不就是東官的永巷,媽啊,光想就可怕,永巷還能是什麼好地方,她不在乎被拔除品級,但她想好好待產,母親懷孕時要是環境不好,生產時更吃力啊,古代衛生條件又不好,生產可是搏命演出。

想想皇宮真是太厲害了,李皇后一句「去清心齋待產」就要拔除她的品級,但公孫玥一句「禁足就好」又保住她的生活水平。

「你說那芽枝在春暖院跟鳳儀宮判若兩人?」

「是啊。」姜俏說起來就來氣,「要不是她瘦成那樣,講話又發抖,我怎麼會這樣輕易就信她。」

芽枝那傢伙居然是在演戲?皇宮欠她一座奧斯卡。

「她能把自己餓成那樣好取信於你,這手段,你好學學吧。」

姜俏哼的一聲,「我才不想學她。」

「都吃了虧還不學?」

「我不想因為吃過虧就變成自己討厭的那種人,我總不能因為人人滾泥巴,就跟着下去滾一滾,別人滾是他的事,我還要乾乾淨淨過得才舒服。」

「倔脾氣。」不過,他就喜歡她這樣。

慢著,芽枝在演戲,那她摔進花圃也是演戲吧,只是她可以在走廊跌倒就好,跌在走廊撞個頭,顯得身體更弱,何必摔進花圃把自己沾得一身泥巴?

思及此,他揚聲喊道:「來人。」

芫華跟蘭卉很快進來,見禮。

「去請太醫,讓他把芽枝跌倒的地方扒過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麼古怪的地方。」

「是,婢子知道。」

東宮今日出了這樣的大事情,太醫院沒人敢走,聽到有人來喊,院判親自帶了藥箱葯童過來,在院內鋪開一張地蓆,挖開的土都平鋪在那地蓆上,他一把一把看過去,又拿起來聞聞,捏捏,一點都不放過。

芫華匆匆入內,「院判說已經都檢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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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女升職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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