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七章 過往

第九百二十七章 過往

道士因為這一句話被氣得面色鐵青,可搜腸刮肚了一番,也實在找不到什麼可以義正言辭一番教訓的語言:「哼。」

「師父,你消消氣。」其實道士師父的這場氣生得真是莫名地大。一開始兩人見面時那似有若無的敵意,凌玥倒是能想通是何故。

有些東西,即便當事人再是守口如瓶,旁人都能在朝夕相處之中隱約猜到些什麼。

擁有觀星之術的神力,想來都應該是眾星捧月的那個。可怎麼偏偏落到了道士師父這裏,一切就又變了樣子呢?

理應是一件始終無法釋懷的舊事吧。這也就是如今時過境遷,道士師父寧願明珠蒙塵也不肯再次蹚渾水的原因吧。

只是,這些都是她一人漫無邊際的猜測罷了。即便事實當真如此,道士一日放不下,她也只能絕口不提。

「他是自己想來的,您難道就忍心這大半夜的讓他一個人露宿荒野嗎?」凌玥推了推包好的花燈,示意蘇雲起拿去應急:「今日是十五佳節,您看看,少將軍可不是空手來的。」

蘇雲起頷首低笑着,並沒有接過凌玥的好意。既是早先便下定了決心,那便要不虛此行,什麼樣的禮才能得了道士的好感,可着實煩了他好幾夜。

所幸,在這一點上,世事從不虧待於他。還真被他備下了這份禮物:「玥兒的好心我怎麼能這麼厚顏無恥呢。」

道士卻好像抓到了什麼小辮子似的,聲音瞬間高了幾度:「哼,虧你還知道。」

要不是他有備而來,此刻被道士這麼一通言語相擊,可還真是有點下不來台。

蘇雲起抿唇笑笑,和高人說話,要學會的第一件事那便是吊人胃口,這可是精髓所在:「師父可別心急啊,雲起厚著臉皮,自是有厚臉皮的資本。」

吸引了足夠的目光,蘇雲起這才不緊不慢地從懷裏摸出了一沓信一樣的東西。

只是方才還笑嘻嘻的模樣此刻早已不見了蹤影,面上表情嚴肅得很,雙手捧了上前:「還請道士師父過目,再決定,雲起今夜是走是留。」

不得不承認的是,珏世子可謂當世一奇人。就在世人當真以為他糾集臣民是為了以反陛下,報了家仇泄憤。甚至就連素來交好的陛下也未能免俗於這樣的想法之際。

凌珏的驟然退出,當即驚得旁人無法回神。明明,棋差一招的人是陛下,即便起兵之際沒有這樣的心思,可面對皇位,又有幾人當真能巋然不動。

凌珏內心依舊,自當甘願收手,陛下也可一直顧念舊情,二人重歸於好已是痴人說夢,但也可維繫着這種交情而井水不犯河水。

可京都里的那些風雲涌動,向來不是一人就可左右的。即便這人是天子。他蘇雲起看得清楚,凌珏當然也心內明悉。

有多少人虎視眈眈地盯着凌珏,太後娘家一脈更是視這個後患為眼中釘,恨不能時時除之而後快。

這個時候不但不及時抽身離開,還敢以身犯險,專程跑來蘇府找他,能有這種魄力的估計還真的只有凌珏一個人了吧。

「這……」拿着信箋的雙手居然在燭光下發起了抖。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身子發抖而帶動了說出口的話。一句話分明含了沙啞嗓音:「是何物?」

人的壽數有時,應對着天上星辰,因而衍生出了觀星之術。

不是每個人都能參與到朝代的興亡更迭之中的,這也就意味着更多的則是在夜幕之後,還未來得及發光發亮,就已經悄無聲息地隕落。一切來得無人知曉,去得悄無聲息。

他本應也是滄海一粟。只是星光幾時亮幾時暗都是命定,承繼了觀星之術,也暗自埋下了旁人眼中異類的那顆果。

明明測算出即將來臨的兵燹之災,冒着觸怒君者之險,卻不想反被奸人反咬一口,誣陷他才是那心懷鬼胎並且密謀良久的奸佞賊子。

便是有遮天之能又該如何?

力有不及者,心中生妒繼而化為懼,戚戚然不得疏。

姓趙的文官在當時的天子面前諫言:「此道妖言惑眾,唯恐天下不亂。更污衊栽贓忠心護國的李大人。」

說是諫言,可全是信口胡謅之言。文官不過是其他勢力手中的一把刀,刀無明確的目的,可怕的是這背後暗中的力量。

「這些,都是史書上所載之事。」後人永遠無法窺探得清前塵的任意一面,孰是孰非,功過黑白,皆寫在了那一張紙上了。

「你騙人。」道士心中五味雜陳,只是這段往事世人盡無法獲悉,蘇雲起又是從哪裏知曉的。

「野史千千萬,師父又怎會認為天下只有一種聲音的呢?」他被凌珏一句話提點,那段時間裏不眠不休,總算是拼拼湊湊地知道了發生在道士身上的前因。

不過可惜,貌似真的過去了太久太久,久到無法考證,便是有些不得與說的冤屈,也無法堂堂正正地得見天日了。

「你信嗎?」他修得了超凡之力,竟然歷經了幾代君王得這駐顏之術。看着那些在皇權之位上爭奪得你死我活的笑話,一顆心竟是平靜了下來。

他明白,平靜不過是另外一種的心灰,恰如此刻被蘇雲起的幾句話而激起心中的千層海浪。

道士拂袖起身,那些刻意被淡忘得回憶沒有一刻比現在清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這……」蘇雲起不由地望向了凌玥。他怎麼覺得自己闖下了大禍呢?

「那君王口口聲聲維護自己的胞弟,世人便當真以為我是那個心懷鬼胎,惦記他們皇位的妖孽。」他心有不甘,憤懣只增不減,因而寧願一日日地在這辛陵的荒山之中頹廢度日,也不願再在人前顯露所謂的異能術法一分一毫。

「他恨我,讓他不得已站在了面臨千夫所指的困境。更恨我,讓他擔上了弒殺血親的罵名。但事實上,他更應該感謝我,如若沒有我的一句驚天之言,怕是欲要除掉,都沒有名正言順的由頭。」

有時候,人心便是如此複雜。複雜到,恩成為了仇,良言變成了妄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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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如此芳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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