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勇氣與抉擇
張健聽到對方的話時，整個人都是斯巴達的，雖然他早就料到自己的策略能夠生效，但是這個效果未免太驚人了吧？果然吃貨的腦迴路不是常人能夠理解的！
「嗯……」棠語秋看張健不說話，覺得他可能是在猶豫，於是考慮了一下，繼續開口，「當然，我不是白讓你幫我做飯，我可以給你錢。」
「這不是錢的問題。」張健露出一個苦笑。
「一個月一萬塊，再多我沒有了。」對方直接說出了一個數字。
張健無語，先不說錢多錢少的問題，上來直接給出自己能夠給出的上限，連點兒餘地都不留，這真的是會談判的人嗎？
「太多了。」張健說道。
「一萬塊，三餐都要負責。」對方聽到這句話，補充了一句。
「那也太多。」張健連連擺手，「雖然有錢人雇一個專門的廚師確實要很多錢，但是咱們這個不是這麼回事，我就是自己家做飯給你多帶一份。」
「……」棠語秋眨著明亮的雙眸望着張健，「為什麼你要拒絕，我聽人說，不是沒有人是不喜歡錢的嗎？」
張健聽到這個問題，心中無奈，如果真的是個傻白甜妹子問這樣的問題，他或許會好好和對方講一下價值觀方面的問題，但是棠語秋傻嗎？她不傻！但要是張健真的覺得這個問題就像表面上那麼簡單，那就是他傻了！
「你不用試探我。」張健嘆氣，「我當然也是喜歡錢的，但是任何人交往，多少都要講究一點平衡的，一邊倒的關係維持不了多久。」
對方聽到張健的話，反而是有些慌亂，「我不是試探，真的可以全給你，我說話算數！」
「……」張健蜷坐在沙發上，抬頭看着對方，說實話，他現在這個樣子有點矬，就好像是蹩足的碇司令coser一樣，但是兩秒鐘過後，張健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笑容，「我知道，我並沒有懷疑你的話，而且對於一個剛認識一天的人，保持一定的警惕，我覺得是正常的事情，如果不這樣，我反倒會覺得這個人沒有最基本的思維能力。」
張健兩句話，果然讓對方放鬆了下來。女孩兒抱着靠墊思考了良久，終於開口。
「那……我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嗎？雖然可能讓你有些為難，不過我保證是最後一個。」
「什麼問題？」張健抬頭看着對方。
「你說你當初也曾經想過要……但是後來是什麼讓你改變主意的？」女孩兒斟酌了許久詞句，才開口提出了問題。
沒想到，張健聽到這個問題后反而是付之一笑，「你說這個？其實也沒什麼，一是想到了父母，雖然已經和他們斷絕了關係，但是如果我死了，他們多少還是會傷心的。當然，這個理由是次要的，主要的理由是我自己想活下去。」
「自己想活下去？」
「沒錯。」張健點頭，「當時的我，需在在生和死兩條之間進行選擇，死亡那條路上什麼都沒有，生的這條路上一片黑暗，但多少有點兒光明的地方，我權衡了一下，還是覺得活下去更划算一些，然後就這麼決定了。」
張健的話說得很輕鬆，就好像在買菜的時候考慮貴幾毛錢一斤的蔬菜值不值得買一樣，乍一看起來，這似乎只是張健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小段經歷罷了。但是棠語秋卻意識到了其中巨大的轉變，就是從那一刻，張健的觀念從「人就應該努力活下去」變成了「我想繼續生活下去」。玩笑一樣的幾句，透露出的卻是難以想像的決心，因為張健並不只是選擇了生活中美好的一面，同時也選擇了苦難。從此以後，無論這一路有多少風雨，張健都沒有再抱怨，因為這是他自己的決定。
「呼……」棠語秋沉默了好久，長出了一口氣，「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的想法其實很危險？」
女孩兒說的是實話，雖然張健憑藉着驚人的勇氣，扛過了最苦難的歲月，但是勇氣這種東西，並不是一直都有的，就比如現在，如果包括張寧菀，他身邊所有的人都離他而去，那麼他還能繼續有勇氣活下去嗎？相對於誰都沒法預測的勇氣和熱愛，「終結自己的生命是最懦弱的行為」這樣簡單粗暴的一句話明顯可靠得多。
「我知道。」張健點點頭，「但是人一旦有了自己的想法，再聽任別人的擺佈就很難了，哪怕你明知道對方沒有惡意。而且更重要的是，正是因為這種危險存在，所以我才一直在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努力，你說不是嗎？」
女孩兒聽到這句話，臉上綻開一抹微笑，霎時間，如同雪破梅開。
……
雖然照顧一日三餐這件事，兩人還沒有真正說定，但是現在剛好有時間，因此張健決定還是在給對方做一點吃的，順便留出一部分讓棠語秋晚上餓了的時候食用。但是一推開廚房的房門，張健就感覺頭都大了。
臟，太髒了！吃過的殘湯剩飯就那樣擺在洗碗台上，根本沒有收拾，不明的污漬和油污到處都是，炒鍋上面一層黑乎乎的東西，不知道有多久沒刷過。
「你自己在做飯嗎？」張健沖着客廳里問了一句。
「趙媽做飯。」女孩兒答道，一板一眼的語氣，像幼兒園小朋友一樣。
「趙媽？」張健聽到這個詞第一反應是一個保姆一類的角色，想到這，張健伸手蘸了一點盤子裏的湯汁，稍微用舌頭沾了一點，然後深深皺起了眉頭。
調料只放了最基本的幾樣，而即便是這幾樣調料，還放得有多有少，油和胡椒太多，鹽放得太少，這樣的菜就算是張健都不願意吃，更不要說棠語秋這樣的小饞貓兒了！
張健心中略微有些不滿，這個「趙媽」做飯太敷衍了，而且人還邋遢，光是看着這樣的廚房，張健都覺得飯菜難以下咽，更不要說是在這裏做菜了。
沒辦法，既然都來了，那就開始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