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成為美顏盛世的公主殿下(26)

79.成為美顏盛世的公主殿下(26)

勤政殿裏,小太子被少女抱在膝蓋上,一個字一個字地讀著書卷上的詩句。

「御四海而哀蒼生,心為之傷……阿姑,什麼意思啊?」唐義抬起頭,眼神清澈而充滿好奇。

「嗯……這是以前一位閣老專門寫給太/祖的詩,從阿義的角度來理解,它說的是身為統御天下的上位者要體恤蒼生百姓,為他們操心奔勞,才是一個合格的君主哦。」

「我知道這個!」小男孩坐直了身子、興奮不已地說,「父皇給我講過一個類似的,好像是什麼君舟民水……載舟覆舟來着……」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對不對?」花綿笑着點了點他的額頭。

「嗯!就是作為君王要仁德愛民,才會被大家尊敬,」唐義仰起頭看花綿,露出了孩童天真的笑容,「阿姑我說得對嗎?」

「完全正確!」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少女又指著下面的詞句,「告訴姑姑,下一句怎麼讀?」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最後一個字有點難讀,小傢伙想了一會兒才讀出來。

「阿義,為什麼露出這副表情?」

「因為好奇怪啊,為什麼身為天子要做最低賤的小兵才做的事呢?」小男孩指著「守國門」三個字,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蒼蠅。

「這樣想就錯了,」花綿無奈地點了點他的鼻尖,「守護江山不僅是士兵的責任,也是君主的義務,這並不低賤,而是崇高的,因為天子啊,就是像天上的神明一樣保護國家和百姓的存在。」

「欸……」小傢伙歪了歪腦袋,嘴巴微微張開,「是這樣啊。」

「嗯,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君王都是偉大的人物呢。」

唐義小朋友的眼睛慢慢變亮,點點星輝誕生於其中:「那我以後也要當這種人!」

花綿抵著唇剛想笑,下一秒卻見侍女碧玉從外間走入。

「殿下,首輔大人求見。」

「請他進來。」花綿點了點頭。

「這傢伙怎麼又來了?」小太子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不許無禮,阿義,你跟先生打完招呼之後就去月月那裏用膳,明白嗎?」少女把小侄子從膝蓋上放下來,認真地囑咐道,「月月現在還小,你要像個哥哥一樣照顧她,不可以跟她吵架、搶她玩具……」

「哎呀阿姑,我知道啦,誰會跟那個小屁丫頭鬧。」唐義胡亂揮了揮手,整理好衣服,往門口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身着一襲青色長袍的男人已經出現在了那裏。

「哼,駙馬,」唐義走過去的時候,隱蔽地瞪了他一眼,「別以為你跟阿姑定婚了就可以對我們皇家指手畫腳,給我小心點。」

明明是童言稚語,襯著小男孩那張充滿陰霾的臉龐,卻顯得尤為認真。

「太子殿下的教誨,臣謹記於心。」顧青微笑着頷首。

【可惡,這種態度……根本就是把他當小孩哄!】

小太子咬了咬牙,最後從鼻腔里發出一聲輕哼,就頭也不回地離去。

坐在書案背後的少女並沒有留意到這邊的暗潮湧動,她正低着頭收拾桌上的書卷,一邊還凝眉苦思,一臉難色。

她猜,顧青今天來找她的目的,應該還是「遷都」。

果然,兩人在寒暄之後,顧青就直奔主題:「殿下,據探子的消息,并州如今生靈塗炭,無論頑抗還是投降都會被韃子殘忍虐殺,按照現在的速度不出十天他們就要進入京城的範圍了。遷都南寧的事,你還是堅持拒絕嗎?」

「是的,我拒絕。」花綿嘆了口氣,「我們唐家自兩百年前就發跡於此,太/祖在這裏揭竿起義推翻了前朝的暴虐統治,可以說京城便是我大梁皇族的象徵,而且京中還有這麼多百姓……」

「那就不遷都。」顧青眼睛都不眨地接着她的話道,「殿下去南邊的行宮避難,京城交給我來守。」

「什麼,你守?」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氣,「絕對不行。」她雖然對顧青的才能深信不疑,但文臣武將完全是兩碼事,之前那位對軍事一竅不通的王公公便是前車之鑒。

「殿下,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顧青想摸摸她的頭,卻又因為少女頭頂繁雜的髮飾而停頓,「韃靼性情暴烈,你跟太子去南邊避難,剩下的一切都交給我好嗎?」

「先生,要逃走的話我早就帶着阿義和月月離開了。」花綿抿了抿唇,緩緩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但是沒用的,韃子的目標不是京城,而是阿義。」

「就算跑了,他們也會追上來的,因為皇兄現在唯一的骨血就是阿義,如果把皇帝跟太子都抓住,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挾天子令群臣,到時候國將不國,我逃了又有什麼用呢?」

顧青微微一愣,他沒想到花綿在短短几天之內就想得這麼深遠。

「所以,還不如跟他們殊死一搏,現在京城的軍隊實際人數不足四萬,加上周邊的民兵一共有六萬左右,」少女盯着顧青的眼睛,認真地分析道,「我已經用飛鴿傳信給驛站,叔父那邊會不會派兵援助還不清楚,但是安涼可以調回二十萬的兵力,肯定能守住的!」

這個想法,跟顧青不謀而合。

「與其去那些兵力不足的地方躲避,倒不如呼籲百姓一起保家衛國。」就在花綿以為自己說服了對方的時候,顧大首輔卻反手捉住了她伸過來的指尖。

「欸?」

「既然殿下已經有了決斷,那臣也無話可說。」男人的手溫度冰涼,牢牢地將少女的五指扣住,「但是,『遷都』的提案我已經做出了讓步,現在請您答應青一件事。」

花綿的手指稍稍蜷縮,想從他的掌心掙脫:「你、你想說什麼……」

「將千機營借臣一用。」顧青沒有鬆開她的手,而是垂眸細細地把玩著,一寸一寸地撫摸着她豐盈的指腹。

花綿漲紅了臉,她跟顧青已經定了親事,在世人眼裏算是綁在一起了,可是她很少跟對方有這麼曖昧的接觸。

害羞歸害羞,她沒有忘記正事:「先生要千機營是有了什麼主意嗎?」

「嗯,昨晚臣得到了敵人糧車的路線,就在并州與京城交接的地帶,我認為斷其糧路,韃靼軍就算圍城也堅持不了多久。」

「不行……」花綿搖了搖頭,「這樣做風險太大了。」回來的時候很容易被敵軍發現。

「韃子從并州搶奪了大量的糧食和布匹,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他們可以把京城裏所有人困到彈盡糧絕。」

「我們可以等大軍回來支援……」

「萬一支援太慢呢?萬一出了什麼紕漏呢?」顧青的語氣變冷,「殿下不肯聽臣勸導,執意留在京城,我又怎麼敢用您的性命作賭?」

因為心尖上的那個人就在這裏,顧青連一絲僥倖都不敢有,能提前消滅的威脅必須立刻解決。

而對花綿來說也一樣,她怎麼捨得讓自己仰慕之人冒這麼大風險?

兩人就這麼僵持着。

連同交扣在一起的十指,一起僵持着。

顧青定定地凝望着她,對方那雙黑色的圓瞳含着薄薄的一層水霧,眼角泛紅,濃密的睫毛一扇,好像就要哭出來了一樣。

「先生……」

「我知道你說的是對的,可是我不想你去——」

萬一被敵人發現了,那就是比死還要可怕的事。

「我們守在這裏吧,好不好?哪裏都不要去,好不好?」少女努力地把淚意憋回去,讓聲音平靜下來,「先生的計劃,我明天會在早朝詢問其他將領願不願意……」

「所有能帶兵的將領早就被陛下帶到安涼那邊了,現在只剩下一些湊數的紈絝子弟,讓他們去就等於給敵人送菜。」顧青一針見血地點出目前朝中無人的窘態。

「我……」花綿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那麼地無力。

「殿下,時間不多了,」男人握着她的手,將她扯入懷裏,「你不放心的話,青就跟你許諾吧。」

他的唇漸漸湊近了她的耳旁,溫柔的聲音綿長而悠遠,在花綿聽來卻彷彿洪鐘大呂,從耳膜貫穿了她的心臟——

「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如違此誓,就讓我的心上人永遠忘記我。」

少女抓住了他的衣襟,身體莫名開始顫抖:「先、先生,為什麼要說這種話?」

「因為我捨不得殿下。」顧青就着她的姿勢,右手捧住了她的臉龐,在少女露出驚訝的表情時,在她唇上輕輕一啄。

溫柔至極的吻,卻一觸即離。

「如果被殿下遺忘的話,生或是死,對青來說都沒有意義了。」他微笑着告訴她。

這是真心話。

花綿盯着他的笑容看了好一會兒,最後慢慢地閉上眼,踮起腳尖——

以一種非常青澀的姿勢回吻了過去。

溫熱的唇瓣相貼,傳遞著彼此內心的溫度。

「先生,那……我們說好了哦。」

她一直都相信着他。

從過去到現在,那份信賴……從未改變。

#

太后的佛堂里,檀香裊裊,莊嚴肅穆的地藏王菩薩端居正中,氣氛平靜得一如既往。

一襲灰色暗紋長裙的烏髮少女靜靜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好看的淡紅色嘴唇張弛有度地上下翻合,似乎在低聲默念着什麼。

湊近去聽,原來是一段經文:

「南無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薩慈悲護持,求諸所願皆滿足……我今見聞得受持願解如來真實義……」

如同百靈鳥般婉轉動聽的嗓音,配上少女輕靈美麗的容顏,以及周圍空邈神聖的佛像,構成了一幅美輪美奐的信女祈願圖。

她身後正對着敞開的大門,門外有一位被侍女攙扶著的老婦人,頭髮花白,戴着鳳釵,頭上一條黑鸞繡花抹額,蒼老而頗具威儀的眼眸現在半睞著,渾濁的眼白顯得她十分疲憊。

「長公主在這裏念多久了?」老婦人問身側的宮婢,聲線雖老,卻氣勢十足。

「回、回太皇太后,已經有兩個時辰了。」小宮婢低頭答道。

被稱為「太皇太后」的老人家敲了敲身側的拐杖,耷拉的眼袋越發沉重:「這丫頭……」自從老皇帝死後,她就一直閉門禮佛,不問世事,甚至連以前最寵愛的小孫女也沒見過幾回。

現在看到孫女纖細的背影,她不由得嘆了口氣,緩步踏過門檻,木質的硬履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敲擊聲。

少女卻好像沒有聽到,依然專註地背誦著口裏的《地藏菩薩經》。

「種種造惡,如是等輩,當墮無間地獄,千萬億劫,求出無期……」

「永樂,」老人沙啞而蒼老的聲音在花綿背後冷不丁地響起,「你先停一下,哀家有事問你。」

被打斷的少女微微一怔,繼而回過頭去——「祖母,您怎麼來了?」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太皇太后無奈地拄著拐走上前,「你這孩子平時忙得見不著影,怎麼今天卻有這種興緻?」

「兒臣……」花綿頓了頓,最後還是囁嚅道,「兒臣是來跟地藏菩薩求願的。」

「嗯,許了何願?」

小姑娘的臉龐泛起薄紅,怎麼問也不開口。

「看樣子,恐怕是為了你那駙馬爺吧?」老人家年紀雖大,但觀言察色的功夫卻是登峰造極的,「這段日子外頭亂得很,多讓他進宮陪陪你。」

花綿沉默片刻,很快就點頭笑了:「兒臣明白。」顧青帶着千機營繞道去燒敵人糧草的事是絕對的機密,整個京城除了她和佈置的暗哨以外,誰也不知道。

「等到開春,你皇兄在外面打贏了敵軍回來,就讓他給你主持大婚。」太后久居內宮,不問外事,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新帝已經成了敵人的俘虜。

「好,都聽祖母的。」花綿不喜歡撒謊,但現在考慮到老人家身體年邁,不得不撐起精神粉飾太平。

「行了,哀家也有些乏了,起駕回宮吧。」老婦人眉眼微垂,伸手讓身側的宮婢扶著自己,轉身往外走去。

「恭送皇祖母。」少女福身行了一禮。

「對了永樂,」走到門口時,太皇太后留了一句話,「佛度眾生,只有誠心侍奉地藏王菩薩,你的心愿才會被佛祖聽到。」

「呃……是!」

隨着「吱呀吱呀」的聲音,小佛堂的門被慢慢掩上。

屋子裏只剩下花綿一人。

她半跪在蒲團上,仰頭望着那座高到屋頂的佛像,它左手持錫杖,右手結願印,眉目清明寧和,隱含慈悲謙敬,不愧為度化人道的神明。

「誠心侍奉嗎?」花綿一點點地捏緊了拳頭,心裏回想起那人走時的情景——

夜色濃重,薄露霜寒,大約一千騎黑衣配火統的精兵列陣於午門之前,黑壓壓地彷彿跟夜晚融為了一體。

而同樣一身黑袍,騎在駿馬上的領頭人,便是她的先生。

他們無聲無息地穿過了寂靜的街道,通過了北方的城門,往敵人所在的區域前進。

而花綿只能站在皇宮最高的閣台上,眺望着那些黑色的川流湧向危險之地。

眺望着,直到他們消失不見。

那些殘虐的敵人也許就隱匿在山的彼方伺機而動,她的先生會不會被發現?被發現了還能逃掉嗎?要是回來的路被攔截……又該怎麼辦?

千萬種憂慮化作密密麻麻的絲線,將她的心臟纏繞、拉緊、最後扯得生疼。

「神明啊,」她不信佛,可是這一刻卻整個人都俯跪在地上,「如果您能聽見我的聲音……」

「請一定要讓他平安回來。」

「讓他跟其他士兵一起,平安回來。」

少女一邊磕頭,一邊低聲反覆誦禱著經文,向著遙不可及的十方諸佛虔誠許願。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顯靈的話,她只求一件事。

讓他遠離所有災厄苦難。

淚水不知不覺從她烏黑的睫毛滾落。

就連聲音也在因為害怕和不安而發抖。

「讓他早點回來,求求你。」

就算任務失敗也沒關係,就算兵臨城下被圍困也沒關係,只要他回來,就什麼都沒關係。

#

虛擬空間里,白色的毛球眼中紅光一閃一閃。

【總部聯絡……接通。】

【是的,L計劃1號實驗體已被完全污染。】

【本世界主線任務已經完成,隨時可以登出。】

【實驗體記憶量太少,如果繼續刪除,將恢復初始狀態,因此L-01不建議處理記憶。】

【是,收到指示,準備強制登出。】

白糰子張開翅膀,渾身的毛髮如同刺蝟一樣根根豎起,無形的電磁波在空氣中迴旋激蕩。

【本世界脫離中……倒計時,48小時。】

【劇情加速器,啟動。】

與此同時,正在佛堂誦讀經文的少女,聽到了急切的敲門聲,以及大宮女碧玉的呼喊。

「怎麼……了?」

少女推開門扉,外面的陽光明晃晃地直射過來,刺得她差點睜不開眼。

「大、大事不好了,殿下!」碧玉上氣不接下氣地朝她喊道,「城外……城外來了好多韃子……所有城門都圍住啦!」

「怎麼會這樣?」她愣了一下,從蒲團上豁然站了起來,「怎麼會這麼快?!」

根據她跟顧青兩人的暗探消息,以及大梁的前哨傳信,韃靼從并州穿過到達京城至少還要十天,這群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而且……」碧玉有些為難地看着花綿,「他們說,皇上也在……被那些亂賊逼着喊話,要我們打開城門迎接他——」

花綿的大腦有一瞬間是完全空白的。

什麼啊,皇兄,這樣做是想把江山拱手讓給那些異族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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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動戀愛法則[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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