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9.第一千七百二十章 番外

1719.第一千七百二十章 番外

咸陽城北盛宅。

盛心盈坐在窗前低頭綉着手裏的棉袍,袍子前擺的這片樹葉她綉了好幾天了,依然看不出來樣子來,盛心盈停住了手端詳了一下,有些煩躁的將棉袍放下了,抬頭去看窗外。

這一看有些驚喜,竟然下雪了。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的從天空中落下來,有些掛在了樹梢,有些落在對面的房檐上,大部分飄落在地上,很快院子裏好像鋪了一層白色的毯子。

盛心盈起身從屋裏出來,一走到堂屋便覺著有點冷,忙順手從衣架子上拿了一件斗篷披在身上,打開門出去。

雪越下越大,剛剛還陽光明媚天氣晴朗,這會兒已經天空朦朧,北風也颳了起來,盛心盈站在屋檐下看了半天,心裏頭不停的盤算著。

白雪皚皚。

後山已經被積雪覆蓋了。齊坤縉走在進山的小路上,一邊走一邊嘆氣。

前天花朝節是母親的生日,母親告訴他,很多年前還住在桃花村的時候,有一次進山採藥,發現了一株人蔘,因為看着還很幼小便沒有挖,現在算算也有十幾年了,便讓你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

齊坤縉當時就拍胸脯,保證三天之內就給挖回來。

可當時他真的是喝多了啊,瞎保證的。

齊坤縉酒醒了之後,雖然很後悔,但是怕弟弟妹妹笑話自己這個當哥哥的,另外今年開春還沒進過山採過葯呢,也是時候去一次了,所以收拾收拾東西,想好了今天來的。

誰能想到昨天晚上居然開始下雪了呢,還下的這麼大呢。這倒春寒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

大雪覆蓋了整座山,能找到什麼人蔘啊?齊坤縉的耳邊彷彿已經聽見了親爹笑話自己的聲音:「尚哥兒,沒事沒事!沒採到人蔘不算什麼大事。你娘十一歲就採到了人蔘,你雖然已經十八歲了,不過你自然不能跟你娘比,三十一歲之前能採到人蔘,你爹我已經很滿意了。」

齊坤縉一邊搖頭一邊四下里瞄著,希望不大,但也有不是!

正到處的看着,突然聽見似乎哪裏有動靜,剛直起身子想要仔細的聽一聽,就聽見上面有人尖叫:「啊!」

齊坤縉嚇得一機靈的抬頭看,側面是個斜坡,斜坡上同樣蓋着厚厚的積雪,一團雪球正從上面滾下來,還是沖着自己滾過來的,最叫人驚悚的是,雪球居然還在尖叫!

齊坤縉也叫起來了:「啊啊啊……」然後就被撞了,撞得倒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算是停住。

滿頭渾身都是雪的爬起來,就看見剛剛被撞的地方散了一大團雪堆,雪堆中露出一抹大紅。

是個人!

齊坤縉撲過去急忙的在雪堆里翻找著,刨了幾下就抓住了胳膊,急忙的往外扯,那個人居然還活着,掙扎著借力從雪堆里爬出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把人弄出來。

狼狽不堪,同樣一頭一臉的雪。

齊坤縉幫着拍臉上的雪,那人叫起來了躲著:「哎呀,好疼啊……別打了……」

居然是個女的。

齊坤縉一下子就縮回了手。

那個女人踉蹌掙扎的爬了起來,喘著粗氣抹著自己眼睛和臉上的雪,主要得看清楚東西啊,髮髻已經歪七扭八的了,能看得出來穿着一件大紅色的斗篷,不過已經被雪蓋住了。

「是你?盛……盛家的姑娘?」等她將臉上的雪抹的七七八八了,齊坤縉就認出來了。

前幾天才見過。

咸陽城盛家老爺也是個生意人,成天的想攀上齊家,天天兒找這個找那個的牽線搭橋。今年母親過生辰,因為齊家筵席辦的格外大,所以盛家也來了。盛家夫人還領着他們家這位姑娘硬是擠到了母親身邊行禮。

當時正好齊坤縉在跟前,就因為他領着弟弟們去給母親行禮,內宅的客人女眷們都避讓了,所以盛家夫人才能領着著個姑娘趁亂擠進正房院來。

因為這個盛姑娘長得挺漂亮的,當時又滿臉通紅一副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的窘迫樣子,所以齊坤縉多看了兩眼。

「原來是你,你是尚哥兒……哦不,侯……」盛心盈又是滿臉通紅的,雖然很狼狽不過還是趕緊的斂衽一禮:「民女見過侯爺。」

齊坤縉一窘,肯定是那天母親或者誰的喊自己小名,叫她聽見了。忙道:「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裏?不會是……」已經有了不好的感覺。

上下打量着她,然後很驚訝的發現她的手裏還拿着一樣東西,忙湊近了看,道:「這不是……這不是人蔘嗎?!」他驚訝的看着她:「你採的?你家……盛家不是做生意的嗎?不是說生意還行嗎?你一個小姐都要親自出來採藥?」

盛心盈道:「我不是一個人,帶着好幾個婆子呢,我怕她們挖壞了才親手挖的,只不過在斜坡上沒站穩,就滾下來了……」

說着仰頭看了看坡上面。

齊坤縉也跟着看,這會兒就聽見了,上面有人正喊著呢:「小姐,小姐……」這邊坡度有點陡,估計她們不敢從這邊下來,只能沿着路找,聲音就很小。

「你采人蔘幹什麼呀?」齊坤縉問著,眼睛一直盯着那株人蔘,心裏想,這是不是娘讓自己採的那一株?看着像啊……

「我……我有用啊。」盛心盈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的人蔘,似乎有點不懷好意,有點緊張的下意識的將拿着人蔘的手藏在了身後。

齊坤縉眨巴了一下眼睛,這才抬眼看她,頓了頓道:「那怎麼辦?回去吧?一塊兒走?」

「您現在就回去?」盛心盈問道。

「回去,不回去做什麼?這麼大的雪,能採到什麼葯啊。」齊坤縉再次看了看她的那隻手,當然背在身後看不見了:「被人捷足先登了,這可不怪我。」

盛心盈『啊』了一聲:「您說什麼?」

「沒,沒說什麼。盛姑娘不用這麼客氣。」齊坤縉說着,轉身先往回走,走兩步轉頭看她:「你沒事吧?能走嗎?」

盛心盈跟在後面走了兩步,好像是哪裏摔著了,疼的嘴角都咧了一下,搖頭:「沒事,能走。侯爺請前面走。」

齊坤縉便前面先走,知道她肯定是摔了哪兒,所以走的很慢。

「侯爺……您不是侯爺嗎?怎麼還要進山採藥啊?」走了半天,盛心盈忍不住的問道。

齊坤縉回頭看她一眼:「學了點醫術,沒什麼其他的事,就采採藥看看病唄,不然閑着幹什麼呀?」

說着反問她:「你呢?你們盛家也是商賈人家,高門大宅,僕從如雲的,你一個小姐怎麼也親自進山採藥?」一頓又馬上道:「你比我更讓人覺著奇怪。」

盛心盈舔了舔嘴唇,過了一會兒才道:「我也給人看病呢,求我看病的有個人家太窮了,吃不起人蔘,我家的這些東西我娘看管的嚴,所以我說今天去木峰濕地看雪景,就跑山上採藥來了。」

齊坤縉驚訝至極的扭頭又看她一眼,原本想想問的,不過想了想又沒問。

自從母親開診堂給人看病,女大夫在西北這邊就漸漸的多了起來,城裏也有好些的大戶人家的小姐們也都一個個嚷嚷着學醫,要給人看病治療的,這兩年都已經蔚然成風了。

齊坤縉笑了一下。

盛心盈就滿臉通紅:「侯爺笑什麼?」

「沒什麼。」齊坤縉趕緊的道。

「小姐,小姐……」遠遠的喊聲不停,似乎正在靠近。

盛心盈道:「我是真的從小學醫的,我舅舅是宮裏的太醫,每年回鄉一趟,我就是跟我舅舅學的。」

齊坤縉這才驚訝的看了看她:「原來如此,你舅舅是御醫?」

盛心盈點頭:「對呀,」說着嘆氣:「這幾年回來的少了,前年回來了一次,這都兩年了一直沒回來,我那個病人……」

「什麼病人啊?我可以去看看。」齊坤縉說着。

遠處喊小姐的聲音更大了,已經到跟前了。盛心盈驚喜的道:「真的嗎?侯爺您肯給人看病?是個窮人家……」

「小姐!」一個婆子出現在了前面,看見了盛心盈激動不已的叫着,氣喘吁吁的跑過來。

「侯爺!侯爺!」同時齊府的護衛們也因為周圍亂喊亂叫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急忙的從等待的地方跑了出來。

……

兩年後的八月十五日。

齊府。

「人生最大的憾事,就是……中秋節下雨。」蜿蜒曲折、雕樑畫棟的游廊盡頭,一個精美的亭子,齊坤縉站在亭子邊看着外面淅淅瀝瀝的雨嘆氣。

聽他發出這樣的感慨,盛心盈好笑的抿嘴。

亭子裏的擺設和尋常的亭子不同,沒有石桌石凳,中間一個高台,枱子上面鋪的軟綿棉長毛毯子,毯子上面鋪着一塊大紅絨,這會兒她正坐在這上面,背上靠着大迎枕,手裏拿着一本書,旁邊放着小炕桌,小炕桌上擺着白瓷茶具,茶杯中淡黃色的茶湯,真是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他們的兒子虎哥兒就躺在紅絨毯子上面,睡得很香,小胳膊小腿的伸開了,呈個大字型。

「連朗哥兒他們如今都有自己的宴席了,都已經去赴宴了。」齊坤縉搖著頭過來坐在了盛心盈身邊,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然後低頭看兒子,湊過去親了親小臉蛋,又起來湊到盛心盈跟前親親她的臉蛋。

盛心盈好笑:「你就安靜一會兒吧。」

齊坤縉將她手裏的書拿走了,故意嗔她:「好容易陪我一會兒,你還看書?就不能一直看着我?」

「好容易?」盛心盈驚訝的看着他:「到底是誰一天到晚忙得見不到人?」

「你呀,如今你學醫學的還認真的不行了,真想開個診堂去當坐堂大夫啊?成天看書連多看我一眼的功夫都沒有。」

盛心盈被逗得笑,捧着他的臉:「那就說好了,你也別忙了,我也不忙了,咱們每天都在一塊兒?」

齊坤縉眉開眼笑:「好啊。」

「你不會厭煩?」

「怎麼會?天天看着你都看不夠!」

盛心盈『噗嗤』笑了:「貧嘴滑舌。」

齊坤縉邪邪的笑:「你嘗過?」說着已經貼住了她的嘴,吃吃笑:「再好好嘗嘗……」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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葯農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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