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1章 「格魯什」

「卡爾冕下，您真的確定不用我再繼續去『關注』格魯什了嗎？」厄運女神打開手中的骨制摺扇，掩嘴輕笑，「您的『公正』可還在他的手裏呢……」

看着眼前的光幕，正義之神沉默不語。

片刻后，他才低聲說道：「……我的【公正之理】已經遺失了，而且我也不打算再找回來。」

看到格魯什已經『重獲聖光』，他不由得鬆了口氣，但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欣喜，因為他相信，格魯什並不希望自己以這種方式重新獲得『聖光』。

作為一個已經活了千百年的神祇，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貴族的那些齷齪事？

身為正義之神，他很想要親自出手去斬殺那些該死的『邪惡』，不是因為其他，只是因為心中的正義感！

然而，也是因為身為正義之神，所以他不能夠去做這種事情。

在那位女僕長將『異界知識』帶到這個世界之前，即便把現在的這些貴族消滅掉，也仍舊會有一批新的貴族冒出來，而且若是想要消滅如今的貴族，那麼就必須發動一場席捲整個大陸的戰爭，身為『正義之神』，他無法做出這種事情。

所以他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才會心情複雜。

格魯什終究還是走出了他從未走出的那一步——沒有依靠任何神祇的力量，憑藉着自己的意志從『秩序之源』中得到了『聖光』，在這之後，這個小子恐怕還是會繼續帶領那隻東拼西湊，幾乎沒有任何戰鬥能力的『反抗軍』去推翻當地領主的統治。

雖說這小子已經不再是任何神靈的信徒，也不再是哪個教會的聖職者，可他已經重獲了聖光，那麼在其他人眼中，他就是一個聖武士！

以格魯什的能力和意志，再一次重登『傳奇』也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正義之神嘆了口氣，拿起自己的武器準備離開這裏。

「這就準備回去了？」厄運女神眯起的眼眸中滿是笑意。

「回去準備一下……」正義之神如實回答，然後自嘲地嗤笑了一聲，「接下來您可能會獲得很多『神力』呢！」

厄運女神微微扇動着手中的骨制摺扇，看着正義之神離去的背影，端坐在孤獨的神座上，歡快的笑聲在空蕩蕩的殿堂中回蕩。

「感謝您的又一次光顧！」

…………

面無表情的格魯什把瘸子從地上扶起，那個被割喉的女性小心翼翼地扶著自己的脖子，生怕已經癒合的傷口再次開裂。

她亦步亦趨跟在格魯什身後，沮喪地低着腦袋，淚水不斷從臉上滑落。

直到現在她還在害怕，如果剛才因為她沒有聽從那位『聖武士老爺』的命令而拋下瘸子獨自逃跑惹到了『聖武士老爺』的話，那麼她現在可能已經死了。

「朵娜，等到回去之後，你要記得給我們作證！」

正當朵娜發愣的時候，突然有一個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讓她打了個激靈，急忙抬頭望去。

瘸子側過頭來，面色嚴肅，「你也看到『首領』那副樣子了，可是其他人還不知道，雖然現在他已經死了，但每次他帶人出去的時候，不是每一次都只有他一個人回來，這說明我們之中還有人和他一樣，是和那頭肥豬串通好了的！」

「這應該只是貴族私兵私下的行為，因為在來到你們那兒之前，我在城鎮里打聽過，聽說了『消滅反抗軍有賞金』的事情，如果這件事和貴族有關的話，他不可能把錢白白髮給手下的人。」格魯什平靜地說道，「所以，這隻有可能是私兵自己的行為，與那個貴族無關。」

瘸子愣了一下，然後點頭贊同，「對，就是這樣！朵娜你回去之後記得給我們作證，我們要讓格魯什先生成為我們的首領，不然的話又有可能會像之前那樣……你也不想再被人派出來送死吧？」

聽到這句話，朵娜當即臉色一白，急忙搖頭，「不，不想！我不想死！」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們去送死的……」格魯什深吸了口氣，「我會帶着你們推翻貴族的統治，推翻整個庫爾特王國的貴族階級，重新建立一個國家——一個與腐朽的庫爾特王國截然不同，充滿了活力的國家！」

聞言，朵娜和瘸子面容獃滯，他們不知道那樣的國家是怎麼樣的一個國家，因為他們從沒有讀過什麼書，反抗軍里的人大多都是農夫甚至農奴，對於他們來說，能夠吃飽飯，能夠穿好衣的日子就已經足夠幸福。

但是，他們能夠聽出這句話語中蘊含的堅定和力量——和之前那個『首領』完全不同，這是不可置否的。

「可，可是格魯什先生……不是『聖武士老爺』嗎？」朵娜有些畏縮，吞吞吐吐地問道。

哪怕是他們這些人都知道，聖職者不能夠參與到任何與貴族相關的事情當中，就像是他們咒罵那些貴族、那些私兵要遭神罰的時候，那些令他們厭惡的傢伙也會笑着說根本不怕，因為神靈也不能夠傷害到他們，更別說是聖職者了。

因此，朵娜才會這麼擔心。

「我……不是聖職者！」格魯什彷彿是做了什麼決定似的，聲音瞬間就從顫抖變得堅定，「曾經的我是一個聖職者，信仰著『審判之劍』與『光輝之主』，但從今往後，我便不再是一個聖職者——我是一個聖武士，但不再是任何一位神祇的信徒！」

對於這個腐朽的王國的一切事物，他已經看不下去了，誓要將這一切扭轉過來。

為此，他拋棄了『聖職者』的身份，捨去了『聖光』和『傳奇』，重新成為了一個凡人。

他請求正義之神剝奪他的一切，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夠如願以償地加入到這場平民與貴族、階級與階級的鬥爭當中。

這場鬥爭已經持續了兩三百年，而現在，他就想要結束這一切！

哪怕他是一個奧戈登帝國的人，他也想要參與到其中，徹底的結束這一切，令這個腐朽的王國分崩離析，而後讓一個煥然一新的國家自這堆殘骸中誕生。

他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公正之道』，現在，他就要將『公正』送給這個王國的平民，他們已經受到貴族的壓迫太久——哪怕他們自己不願意去接受這一切，他也要讓他們去接受這種『公正』！

…………

「格魯什最近在庫爾特王國混得風生水起啊……」

齊格勒坐在吧枱旁，手裏握著一個酒杯，突然說起了那個王國的事情，「現在已經有一個領地被他帶着一支反抗軍給攻下來了，不過話雖這麼說，實際上真正出力的人也只有他和少數在他的演講中『揭竿而起』的士兵。」

塞萬提斯眉毛一挑，轉頭看去，疑惑問道：「他不是聖職者嗎？」

「『審判之劍』冕下剝奪了他聖職者的身份，還剝奪了他的聖光，一度成為過凡人，但不知怎麼的又從『秩序之源』那裏拿回了聖光，現在他還是一個聖武士，但已經不是哪個教會的聖職者了。」

說着，齊格勒自己都覺得有意思，拍手笑道：「哈，這可真是好玩兒——一個被剝奪了『聖光』的聖武士居然又獲得了聖光？傳奇都不敢這麼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