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人偶少女』（上）

「……那麼就這樣說定了，謝謝您。」

冒險者和傭兵們看着那個身披狼皮大衣，腳穿雪地靴的年輕人戴上了自己的帽子，推開門，打了個寒顫后快步離開了這家酒館。

「嘿，老漢克，剛才你和那小子說的是什麼事情吶？」一個傭兵仗着酒氣，大聲叫喊：「說出來給我們聽聽啊！哈哈嗝……」

「說了你們這群粗人也不懂！」

雖然嘴上罵罵咧咧，但『冰鱈魚』酒館的老闆『老漢克』還是把事情說了出來：「剛才那小子，是那什麼『報社』的，女僕長大人開的，他來找我是為了在這裏寄賣那什麼『報紙』，每次二十份。」

「二嗝……二十份什麼？」傭兵打了個酒嗝，掏了掏耳朵，又問了一遍。

「報紙！」末了，老漢克輕蔑一笑，「都說了你們這群粗人聽不懂！」

「報紙……」

彼埃聽到旁邊那桌的一個平民嘀咕了一聲，心念一動，把身子轉過去，低聲問道：「嘿，朋友，你知道些什麼嗎？就是那個『報紙』。」

「好像是和『公告』差不多吧……」那個平民看了彼埃幾眼，答道。

「噢……」

彼埃回過了頭去，看樣子那個人也是不知道了。

「我好像聽到了有人在說『報紙』？」

二樓傳來了一個聲音，坐在一樓喝酒笑鬧的人們抬頭看去，看到了一個披着羽絨長袍的年輕男人站在二樓扶手邊上。

「你們是在說『報紙』嗎？」那個人又笑着問了一遍。

「對！」那個喝醉了的傭兵指著二樓的那個年輕男人，「你知道？」

「嗯……姑且算是知道一點吧！」

年輕男人走向了樓梯，慢悠悠的從二樓走了下來，當他走在樓梯上時，人們才看到他手裏捧著一本書，戴着幾枚戒指。

暗金色的羽絨隨着這個男人的走動而輕輕搖晃，和看起來總有些髒兮兮的冒險者不同，這個男人有些曲卷的紅色頭髮很乾凈，而且他的身材高大，也只有他走到了一樓來的時候，人們才發現原來他竟然不比一個久經鍛煉的冒險者瘦小。

「『報紙』的話，我曾經聽說過，不過那是在奧術帝國還在這個大陸上的時候的事情了。」

這個男人的話讓很多人都愣住了，等到一種緊張的氛圍在空氣中瀰漫時，他微笑着才補充了一句：「哦不，那不是我親眼所見的，我的年紀也沒那麼大，我只是聽別人說起，在奧術帝國時期，有那麼一種叫做『報紙』的東西。」

「呼……」

彼埃聽到了身邊人們不禁鬆了口氣，自己也稍微放鬆下來了。

人類可是不折不扣的短生種，這個紅髮男人看起來就是一個人類，而奧術帝國已經是八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如果他年紀真的有那麼大的話，不是一位傳奇，就是別的種族——反正不可能是普通人！

不過想想也對，那樣的人物怎麼會來這種酒館？

紅髮男人找了張空桌子坐下，拿出懷錶看了看，「咳咳」，他的食指輕巧桌面。

左右看了看，發現其他人都沒有什麼動作，彼埃就舉起了手，「老闆，一杯啤酒，大杯的！」

他指著那個紅髮男人，老漢克知道他想要做什麼，忍不住笑罵了一聲，竟要他給一位法師老爺呈上啤酒？

「你的啤酒！」

老漢克帶着古怪的笑意，把一個大杯子放到了紅髮男人面前，向後退了幾步，觀察著那個紅髮男人的複雜臉色。

「噢，這個真是……」紅髮男人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拿起酒杯給自己灌了一口酒。

苦澀的古怪味道在口腔里蔓延，這讓紅髮男人皺起了眉頭，倒抽了一口涼氣，但更奇怪的是，他並沒有把啤酒吐出來。

「好吧，畢竟是在這裏，也不能奢求太多……」紅髮男人嘀咕了一聲，接着，他清了清嗓子，「咳嗯！」

在彼埃為這位『法師先生』奉上了一杯啤酒之後，許多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紅髮男人身上，他們聽到紅髮男人說：「要說到『報紙』，就離不開『奧術帝國』這個片語，當初奧術帝國十分繁榮，據說每一個平民都是識字的——就像是我們的女僕長正在做的那件事一樣！」

「哇喔……」周圍的人情不自禁地發出了一聲低呼，在他們看來，女僕長大人正在做的事本就足夠震撼了，沒想到奧術帝國竟然更加厲害。

「不過和現在不一樣，當初奧術帝國並沒有發明出新的紙張，用的還是『羊皮紙』——畢竟莎草紙不適合書寫——『報紙』是傳閱式的，幾個家庭購買一張報紙，然後傳閱觀看，看完之後，這些羊皮紙還是要回收的，聽起來很麻煩對不對？」紅髮男人笑了笑，舉起了酒杯，「所以我們應該感謝我們的女僕長，是她為我們帶來了新的紙張，是她讓我們和我們的孩子也有機會識字，敬女僕長一杯！」

只是一瞬間，酒館就沸騰起來了，「敬女僕長大人一杯！」

「感謝女僕長大人！」

「女僕長大人萬歲！」

因為沒讀過書，人們喊來喊去也就只有這幾句了。

就連彼埃都喊了一聲「感謝女僕長大人」，因為他是悲風領人，不只是在溫德城，據說悲風領其他地方的學校也開始建設了，今後，他的孩子能夠讀上書，能夠識字，不用像他一樣辛苦。

酒館里洋溢着歡樂的氣氛，紅髮男人拍了拍手，大聲說：「不過和奧術帝國的『報紙』不一樣，我們的『報紙』應該不用那麼麻煩，不僅是這家酒館，可能就連其他的旅店和酒館都有報紙寄售。世界在進步，現在的世界並不比奧術帝國的時候差——哦，我都忘了我要說什麼了！」

「『報紙』——」紅髮男人站了起來，雙手虛按，讓人們安靜下來，「是『新聞』的一種載體，很多事情，就比如一些在遠方發生的大事情、一些以我們的信息渠道難以獲得的消息，剛剛發生不久，或者剛剛接到消息，這就是『新聞』！新聞被刊登在報紙上后，我們就可以從報紙上得知那些『新聞』，得知那些遠方發生的大事情，這就是『報紙』的主要用途。」

說完之後，當人們還在回味或是還在一頭霧水時，紅髮男人又看了看懷錶，「嘖」了一聲。

「抱歉，我要走了。」

紅髮男人從懷裏拿出三枚金幣，遞給了老漢克，對着冒險者和傭兵們一挑眉毛，笑道：「和你們聊天很開心，希望下次還能見面，再見了各位！」

「再見！」

「祝你一路平安，小子！」

因為感覺這個法師還蠻好相處的，冒險者和傭兵們都向他到了一聲招呼。

在老漢克還在愣神的時候，紅髮男人推門離開了酒館。

踏踏踏！

酒館侍女慌張地從二樓跑了下來，「老爹，十七人份的食物，全被——」

吱呀！砰！

所有聲音都被關在了門后，紅髮男人笑意盈盈地看着那個站在街邊的黑髮男人。

一雙暗金色的豎瞳緊盯着紅髮男人，黑髮男人語氣不善地開口問道：「齊格勒，你來這裏做什麼？想打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