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煙』

還是一個人，格魯什頂着寒風，在山林中穿行。

他懷着一個天真的想法——想要去結束這場戰爭，向著前線的戰場進發了。

一路上經常會因為遇見一些惡事而耽擱了行程，但即便如此，格魯什還是按照預想中的速度行走在前往戰場的路上。

他減少了自己的休息時間，結果就是現在的他已經十分睏倦了，感覺睜着眼睛都隨時能夠睡着。

拖着疲憊的身軀，格魯什一步一步的向前邁去，每走一步，他距離戰場的距離就會縮短一分。

這場戰爭已經持續得夠久了，民眾受到的苦難也足夠多了，不管交戰雙方是誰，目的為了什麼，他都要前往戰場，結束這場戰爭——如果，雙方都不想結束戰爭，執意要打下去的話，他就會消滅其中的一方，強行讓這場戰爭結束！

格魯什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心態出了些問題，但是……他並不像解決這個『問題』。

在那個小鎮，他已經消滅了自己的迷茫，不是按照誰為他制定的道路，而是以他自己的心——他的心已經為他指明了前進的方向，即便那對於別人來說是『錯誤』的，對他來說是『正確』的就已經足夠了。

『傳奇』這個單詞所代表的不僅僅是『力量』，更是『心靈』！

如果沒有足夠堅定的意志作為支撐，任何人都不可能成為『傳奇』，因為他們無法使用『傳奇』的『本質』，無法展現出『傳奇姿態』。

每一個『傳奇』都是偏執狂，也許對於其他事情他們不太在乎，但是如果觸及到了『心靈』、觸及到了『意志』，他們就會變成一群瘋子，瘋狂的追尋着心中的理念。

世上沒有絕對的『對』與『錯』，每一個『傳奇』都堅持着自己心目中的『正確』，即便他們自己也知道，他們的『正確』對於他人來說不一定是正確的，甚至可能是『錯誤』，他們也依舊會義無反顧堅持下去。

因為，他們無愧於『心』！

因為『純粹』，所以強大！

格魯什自己也很清楚，即便自己已經成為了『傳奇』，但那是由卡爾冕下強行將自己提升起來的，比起其他的傳奇強者而已，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孩童，除了擁有『心靈』和『意志』之外，其他傳奇應該擁有的東西他都沒有。

他的身軀已是疲倦至極，如果再這麼繼續行走下去，那麼他必定會被『疲憊』拖垮身體。

『再走走吧……』他這麼對自己說，『走到了下一個村莊，就好好休息兩天。這裏距離前線已經不遠了，但是已經被王室軍攻下來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他在心裏這麼安慰著自己，給自己許下了一個承諾，就這樣，他拖着疲憊的身體繼續前行。

即便穿行在山林中，因為氣溫的影響，很多野獸都躲了起來，更何況格魯什可是『傳奇』，與人類不同，野獸的直覺可是很敏銳的，即便格魯什已經疲憊到了這種程度，它們也不敢上前『捕食』。

走了沒多久，格魯什看到了天邊淡淡的一縷炊煙，眼神沒什麼變化，只是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前進路線，向著那縷炊煙升起的方向走去。

在這種地方，格魯什沒有感覺到什麼奇怪的動靜，所以那縷煙氣很有可能是人為造成的，不管哪裏是不是有一個村莊，但總歸是有人的，也許是一個獵人小屋也說不定。

反正他現在只是想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不然他絕對會倒在路上。

腦袋昏沉沉的，如果不是時不時抬頭去看一眼炊煙所在的方向，格魯什早就走歪了。

現在的他並沒有什麼方向感，在疲憊身軀的驅使下，渾渾噩噩的意識領着路，帶着他一步一步走向了那縷煙氣升起的方向。

右手握著劍鞘，把長劍當成棍子來使用，左手把那本名為【公正之理】的『神器』抱在懷中，鬍子拉碴的格魯什眼中已經沒有了半點神采，身上的鎧甲是殘破的，已經看不出原本的光鮮亮麗了。

這就是『聖武士』，只不過格魯什比起一般的聖武士更要瘋狂一些。

聖武士在其他人眼中就是一群瘋子，而格魯什正好是他們之中『最瘋』的一個。

聖職者是一種最容易觸碰到『傳奇』的職業，因為他們信仰堅定、意志堅定，但同時，他們也是最難成為『傳奇』的職業，因為他們把自身的一切都獻給了『信仰』。

像格魯什這樣成為『傳奇』的，在聖職者當中也不算特例，特別是當一位沒有什麼力量，卻擁有足夠信仰，意志也足夠堅定的聖職者受到神靈眷顧之時，一位『傳奇』就誕生了。

堅定的意志讓格魯什繼續前行，即便他的身體早已透支，如果他不是一個聖職者，他可能早就已經倒在路上了。

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格魯什雙眼虛睜，木然望着越來越近的那縷煙氣。

隨着距離的縮短，那縷煙氣也越來越濃，用『一縷』來形容已經不太貼切了，應該用『一股』——一股濃煙裊裊升起！

灰黑色的濃煙在格魯什的視線中飄蕩，因為腦袋昏沉，所以過了幾分鐘之後，他才陡然驚醒。

「那是……什麼？」

格魯什瞪大了眼睛，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在寒風中行走，冰冷的空氣包裹着他，前方忽地吹來一股暖風，將他驚覺。

眼珠子在眼眶中胡亂打轉，格魯什額冒冷汗，開始回憶起了腦海中模糊不清的記憶。

他記得，原本與白雲相差不大的炊煙慢慢被染成了灰黑色，灰燼隨風而舞動，被風卷上了天空，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但是，他毫無知覺！

「唔……」格魯什痛苦地捂住了額頭，只因為一點點的『思考』，過度運轉而沒有得到過良好休息的大腦開始反抗他的控制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

格魯什咬牙，用帶着手套的手敲了敲腦門，讓自己稍微變得清醒了一些，抬頭望向了那股濃煙升起的方向，「我得去看看！」

僵硬的身體再次被意志所操控，格魯什拿穩了武器和『書籍』，邁開了腿，飛奔而去。

沙沙沙！

穿過了灌木叢，越過了溪流，從山坡上滑下，格魯什完全不顧身體和大腦的反抗，發了瘋一般的狂奔——

他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格魯什喘著粗氣，將已經從『冰冷』變成了『溫暖』的空氣吸入口中。

周圍已經不再冰冷，格魯什彷彿從『冬天』一躍進入了到了『夏天』，但這並非他想要的。

『沒有呼叫聲、沒有呼救聲……』

周圍並非寂靜一片，至少他聽到了不少飛禽走獸驚慌的吼叫聲，因為它們正在『逃離』！

為什麼？

格魯什已經感覺到了溫度正在逐漸升高，他也看到了火光在閃耀。

氣溫是炎熱的，但他的心卻冰冷一片。

格魯什從樹林中跑出，跑到了『道路』上，毫無疑問，這是一條人造的道路。

但是，他的速度卻慢慢降下來了，雙腿也不在邁動，站在『村外』的道路上，看着兩邊覆雪的農田，看着前方……

燃燒的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