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大典（五）
開國大典的開場徹底成為了塞萬提斯一頭龍的個人秀，他的大吼點燃了所有人心中的激情，讓所有人也隨之發出了怒吼。
站在法師塔里，透過玻璃看到了這一幕，伊蒂絲眼眶泛紅，強忍住眼淚，不讓它們掉下來。
一旁的莫莉夫人幽幽長嘆，相比較伊蒂絲，這位陪伴着老公爵度過了最後十幾年的夫人更加了解自己的丈夫。
曾經因為天真的崇拜而自願成為了一枚政治聯姻的棋子，從前的天真已經在時光歲月中漸漸被磨滅，如今還剩下的，只不過是看清了現實后的默默接受，否則她只能夠離開老公爵身邊——實際上，那位人間至聖並不需要她，對此她也是十分清楚的。
她比許多人都要了解自己的丈夫，所以她的情緒並不會像伊蒂絲那樣激動，複雜的情緒合而為一，最終剩下的，只是一聲嘆息罷了……
宛如瘋子般的狂笑讓貴族們徹底認識到了這頭龍的本質——哪怕平日裏裝得再像，這頭龍本質上依舊是一個瘋子，否則他絕不會在這種本該莊嚴的場合中說出那些話！
「白痴！」
不只有一個人聽到了，貴族中傳出了低罵聲，但這時候他們都裝聾作啞，裝作什麼都沒聽到。
女僕有些無奈的吐了口氣，果然她還是沒辦法跟上這頭龍的思維速度，前一秒還在緬懷老公爵，說了一大堆漂亮話，后一秒就直接宣佈大典開始了，拐的彎太大，就連她也差點懵逼當場。
不過也幸好，一開始她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從把話語權交給塞萬提斯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自己之後要準備面對些什麼，因為這頭黑龍從不喜歡按部就班。
黑龍做了就做了，只顧自己高興，很少考慮後果如何，可是她卻要為這頭蠢龍善後，一直以來都是如此，早就已經習慣了。
「今天，我們聚集於此。」
待到人們歡呼漸漸消退之後，女僕伸手虛按，人們就開始安靜下來了。
「為了同一個目的，我和塞斯是主導者，而你們，是見證者。」
被塞萬提斯丟掉的肅穆感又回到了人群之中，他們一個個都仰著腦袋，看向了廣場上的高台，或是被投影到了天上的虛影。
黑龍識趣的閉上了嘴巴，站在一旁成了個擺設。
「八百多年前，這裏曾是奧術帝國的領地，在暴虐無道的奧術師們被驅逐出這個世界之後，這裏一度成為了無人區。」
女僕的聲音在全城範圍內迴響，每個人都能夠清晰地聽到她在說些什麼。
「而後，法師因為與奧術師有所關聯而受到了大多數人的鄙視和唾棄，數百年前，一位法師站了出來，向所有的法師發出了號召，帶領與他有着相同志向的法師們開拓了荒野，建立了一個國家，那個國家名為『柯洛』，是我們曾經的宗主國。」
「那位名為『貝特朗·雷澤爾』的開國國王是一位英雄，與他一同開拓荒野，為了給流離失所的法師、術士們一個安頓的地方的先賢貴族都是英雄。」
就像是領主大人一樣，注視着天上虛影的人們好像看到了女僕長大人嘴角微微上翹，嘴角和眼中的笑意盡顯諷刺之意。
「但是，就算是『貴族』也不可能代代賢明！」
此言一出，便有不少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大多都是外來者，就算他們已經十分了解悲風領，但在悲風領以外的地方，貴族還是最主要統治階級，而且地位難以動搖。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他們也是第一次聽說。
哪怕那位女僕長說的是事實，可是沒有誰會專門去捅破那一層薄膜，即便他們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但他們絕不會說出口。
貴族們也都皺起了眉頭，不悅已經寫在了臉上，就算是有意無意之間已經成為了女僕擁躉的那些貴族，他們心中也有些不滿。
這種事情誰都知道，但誰都不會說出來。
民眾們，臉上洋溢起了笑容！
如果是在以前，他們當然不敢應聲附和，女僕長敢說是因為她有那個資格，可是如果他們也敢說的話，那麼那些貴族老爺們就絕對會惱羞成怒。
然而到了現在，他們已經有了自己的驕傲，在女僕長的領導下，他們才是新時代的推動者。
儘管他們自己可能還意識不到這一點，但相比較以前，如今他們已經有了自信！
「幾位大貴族牽頭，聯合許多貴族突然發起了叛亂，讓當時剛剛繼承了王位的克雷洛夫一世手忙腳亂、窮於應付。」
「克雷洛夫一世年輕時十分頑皮，在十五歲時拋下王位，逃離了王宮，成為了一個遊盪四方的冒險者，莫里格斯老公爵在八百多年前那場戰爭之後便化身傭兵，在大陸各地流浪，『賢王』與老公爵便是在此時相遇的。」
「大貴族們發起叛亂之後，克雷洛夫一世窮於應付，但就在此時，老公爵出現了，以克雷洛夫一世摯友、悲鳴之風劍聖的名義加入戰爭，幫助克雷洛夫一世平叛。而後，又受『賢王』請求，前來鎮守王國邊境，這就是『悲風領』的由來。」
哪怕在被科普的時候已經聽過了不少次，但此時人們依舊聽得津津有味，想像著本該是一位流浪傭兵的老公爵突然化身『悲鳴之風劍聖』出現在戰場上時的英姿。
想像著老公爵以絕對的力量擊敗了發起叛亂的貴族，然後將他們一個個斬於劍下的場景。
他們還沒有從想像中回過神來，女僕便已經繼續說道：「數百年的時間，哪怕對於長生種來說也是很長的一段時間，在這數百年裏，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曾經與悲風領不分彼此的王國也漸漸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在最近一百年，悲風領與其說是柯洛王國的一個領地，倒不如說是一個自治領……分別的時刻已經到了。」
女僕發出了一聲長嘆：「儘管我和塞斯與現任國王克雷洛夫三世陛下之間的關係不錯，平日更是有不少書信往來，可無論是我們，還是克雷洛夫三世都明白，分別的時刻已經到了。」
女僕抬起頭掃視前方，人們張著嘴巴，靜靜等待着那句話的到來。
「悲風領與柯洛王國之間差別實在太大，就算是我們與克雷洛夫三世關係良好，數百年時間裏逐漸產生的差距和分歧也是難以消弭的，所以，分別的時刻來了！」
「此前，克雷洛夫三世已經用書信表達了對於悲風領獨立的認可和祝賀，如今，更是派遣了一個使團，向我們帶來了他由衷的祝賀。」
「那麼今日在此！」
女僕深吸了一口氣：「在這陽光明媚的日子，我們應當先向造就了如今這個領地的老公爵表示沉重的哀悼。」
黑龍和女僕同時閉上了眼睛，頭顱微微低垂。
人們不知道這是什麼禮儀，但是看到領主大人和女僕長大人都這麼做了，他們也有學有樣的斂目垂首。
「然後！」
同時睜開眼睛之後，女僕說道：「在向老公爵表示了沉重的哀悼之後，按照老公爵的意願，讓我們再次宣佈——」
塞萬提斯與女僕相視而笑，異口同聲念道：「悲鳴之風公國，今天，成立啦！」
而後，掌聲雷動，歡呼聲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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