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夜幕下的格林蘭治
格林蘭治的吸血鬼已經融入了人們的生活中了嗎？
如果是外來者的話，一定會對這個城市的和諧景象感到震驚，因為他們從未見過人類與不死生物之間能夠和平相處、一同生存的景象。
這一切都起源於克雷洛夫三世的一條政令，如今的格林蘭治可以說是克雷洛夫三世所能夠想像到的極限了。
人類與吸血鬼互不相擾，每天白天就會有為數不少的貧民前往那間『飯店』獻出自己的鮮血，因為他們沒有收入的途徑，想要讓自己生存下去的話，只能夠出賣自己的鮮血。
哪怕死亡教會和光輝教會從一開始就已經制定了一條規則，每個成年人一個月內只能夠『獻血』兩次，可即便如此，人們還是絡繹不絕。
因為這實在是太賺錢了，出賣一次自己的血液就能夠獲得一枚銀幣，哪怕是一個月只能夠獻血兩次，一個月也能夠獲得兩枚銀幣，這比起很多人的薪酬都要高。
貧民們起初是迫不得已，不這麼做的話他們就要餓死，但在那之後，他們就漸漸適應了這樣的生活。
也許對於別人來說，他們這樣的做法很讓人難以理解，其他人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把自己的鮮血賣給那群吸血怪物。
可是對於他們來說，從那家餐館里得到的錢救了他們的命！
在那家餐館『吃一頓飯』的價錢對於平民來說十分昂貴，可是對於人均職業者的吸血鬼來說，他們能夠做到很多事情，天生就比普通人有優勢，只要稍微努力一下，就能夠賺到一個月的飯錢。
從前他們只能夠強迫自己喝下牲畜的血，到了如今，他們終於能夠喝上人類的血液了——
這種事情，真的很畸形嗎？
帕恩作為城衛隊的一個小隊長，走過『那家餐館』門前的時候，看到自己帶領的一些城衛兵都忍不住遠離了那家餐館，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他知道的事情可比這些小夥子多得多了，像是和他一樣的老油條，連挪動一下身子的動作都懶得做，就是因為知道那些吸血鬼不可能傷害到他們。
對吸血鬼表現出厭惡的都是一些年輕人，可是他們不知道呀，以前夜裏守護著這個城市的不是他們，而是那群吸血鬼。
黑暗裏的秩序不是靠他們來維護的，如果沒有那群吸血鬼的話，格林蘭治作為一國首都，肯定要比帕恩去過的那些城市還要混亂。
白天也許看不出些什麼，可是一到了晚上，平民區也好，貴族區也好，肯定都要亂起來！
雖然帕恩自己也對那群吸血鬼沒有什麼好感，但好歹也是打過了十幾年交道的『老朋友』了，對於格林蘭治的這種變化他還是挺看好的。
夜幕已經降臨，路邊的燈光亮起，照亮了那家餐館門前的街道，此時往來的行人已經變得稀疏，除了帕恩他們這些城衛兵之外，現在還走在大街上的，沒幾個『普通人』。
那些把裹得嚴嚴實實的，不是想要隱藏身份的冒險者，就是吸血鬼。
向身邊一個路過的吸血鬼打了聲招呼后，帕恩也得到了回應。
他身後的年輕人們身體肌肉緊繃着，哪怕帕恩一再讓他們放輕鬆，他們也不可能真正的放輕鬆。
「唉……」帕恩又搖頭嘆了口氣，心想着這些年輕人怎麼比自己這個中年人還要固執呢？
吸血鬼？
帕恩側過頭去看了身邊剛剛路過的一個行人一眼，嘴角露出了一絲自嘲的笑容，這個稱呼怕是很快就要消失不見咯！
說實話，帕恩還是很敬仰現在那位陛下的，因為他真的做到了當初他承諾的，讓貧窮者也能夠變得富裕——雖然和他們想像中的『未來』有些差別就是了。
帶着一些年輕人和幾個老油條在街道上散步似的巡邏，按照着計劃好的路線一條街道一條街道的走過去，帕恩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其實夜晚根本沒有什麼好巡邏的，現在格林蘭治的白天與黑夜都屬於那位陛下了，他手下的士兵可不止他們，還有那些不知什麼時候就已經被他收入囊中的吸血鬼和鼠人……
帕恩腳步突然慢下來了，看到前方的景象后，城衛兵們也紛紛拔出了武器。
「這位狼人先生，你知道你在做些什麼嗎？」帕恩抬頭看了一眼懸掛在天空上的半輪月，「格林蘭治內是不允許你們『變身』的，更別說——」
這位隊長冷冷瞥了一眼狼人身前的那堆灰燼，「你這是在『殺人』！」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了九、十點左右，街道已經徹底變得冷清了，沒有人在街道上逗留真是太好了——不管是對於帕恩來說，還是對於眼前的這頭狼人來說。
「不……我不是在……殺人……」
狼人用漏風的嘴巴笨拙的解釋道：「我這是……在清除……污穢！」
「您是最近才來到格林蘭治的嗎？」帕恩平靜發問。
一點雪花輕輕飄落，落在了狼人的鼻頭上，惹得他打了個噴嚏。
「是的，因為知……道這裏有……『污穢』聚集……」狼人煞有其事的說道。
他的那一張狼臉看起來十分嚴肅，就像是在說什麼很神聖的事情一樣。
帕恩嘆了口氣，無奈問道：「那您知道到了一個地方，就要遵守一個地方的法律嗎？狼人先生？」
狼人沉默半晌，「……我這是在……清除污穢。」
他還在試圖為自己做辯解，可是，帕恩卻笑了——皮笑肉不笑。
「是啊，對於您和您的種族來說，這是在『清除污穢』……」
帕恩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天空。
雪花輕輕落下，靜謐的美在寂靜的夜悄然盛放。
這位隊長突然笑了起來，低頭看向狼人，「可是對於格林蘭治來說，您這就是在犯罪呀……如今我們的克雷洛夫三世陛下已經承認吸血鬼和鼠人一併成為了格林蘭治的居民，在身份和權益上，他們和我們人類是同等的，您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我相信，您也是接到了這樣的消息才從其他地方趕來格林蘭治的對吧？您一定清楚在一個城市殺人，特別是在格林蘭治這樣的一國之都殺人代表着什麼……」
帕恩的右手搭上了劍柄，微笑說道：「請您自首吧，這樣我們按照您所犯下的罪行來審判你，如果你真的要反抗的話，那麼我們就只好請您去死了。」
說實話，帕恩並不想戰鬥，作為一個中年人，他的精力已經不像以前那麼旺盛了，如果能夠讓這頭狼人自首的話，那當然很不錯，可是……
狼人沒有行動，而是一直沉默著。
帕恩皺起眉頭，再次勸說道：「狼人先生，您也有妻子兒女或者父母的吧？如果真要戰鬥的話，您就死定了，為什麼不投降呢？」
狼人口中吐出了一口白氣，「我的……妻子就是……死在了污穢……手中。」
帕恩一愣，忍不住搖頭嘆息：「我很同情您的遭遇，但是很抱歉，我是格林蘭治的城衛兵，所以只好請您去死了……」
這時，帕恩想起了之前自己抬頭看向天空時，站在兩邊屋頂上的那些黑影……
現在，身穿着黑色斗篷的他們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