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覺悟
「什麼？銀龍氏族？」
魯爾諾·盧切斯驚訝地抬起了頭，看着面前的唐納德·穆勒，眼中閃過一抹恍惚之色。
「定居溫德城啊……」
這位首席宮廷法師的老邁已經體現在了臉面上，原本黑色的眼睛和眉毛已經變得一片花白，鬍鬚更是一縷縷的垂下，面容憔悴，看起來有些無力。
那些細微的皺紋變得更深了，像是一條條溝壑出現在了平整的大地上。
皮膚耷拉着，看起來比以前更像是一個老年人了。
「是的，魯爾諾首席。」唐納德·穆勒嘆了口氣，「他們定居在了溫德城，這個消息剛剛傳來，還沒傳到平民那裏。」
「那座城市……」魯爾諾頓了頓，嘴角勾勒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他們定居在那裏也確實不是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可原本我還以為他們會來我們這邊定居的。」
諾曼沒有摩羅那麼奢華和墮落，相比較斯洛·門德斯大陸的其他國家和城市，庫爾庫特帝國的諾曼已經很優秀了。
可是時代變了，這個大路上已經出現了一個比諾曼更受銀龍們喜愛和歡迎的城市。
魯爾諾一下子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銀龍氏族沒有與庫爾庫特帝國進行溝通，他還以為銀龍氏族並不喜歡現在這些人類城市，沒有選擇入住某個國家或某個城市中。
結果，他錯了！
銀龍氏族已經找到了一個適合他們生存的地方，他們喜歡與智慧生命一同居住，精靈太過冷清和排外，矮人太過頑固，地精雖然很歡樂，可是卻有些貪婪，相比之下，有着多樣性的人類才更受他們喜愛。
他們會選擇與人類進行混居也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可是讓魯爾諾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選擇了悲風公國，選擇了溫德城……
諾曼一下子就從『大陸第一』掉到了『大陸第二』，魯爾諾現在腦子還有些不太靈光，他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之後也是感慨萬千。
不過他們帝國可沒有那個公國一樣的條件，能夠讓他們清洗所有貴族，並且讓他們全部聽從皇室的『差使』而非『調遣』。
而且……說句不太好聽的話，他們的皇帝也沒有如同那位女僕長一樣的心性，做不到這種『大換血』，顛覆整個貴族階級的行為。
若說『貴族怎麼可能顛覆自己』這種能夠令所有貴族貽笑大方的笑話，對於其他貴族乃至皇室來說，若非有大毅力、大決心，心狠手辣，想要創下一番偉業的統治者，根本做不到這種事情。
可是那位女僕長偏偏就做了，要知道，她本身就是一個貴族，雖說她和那位黑龍大公的子嗣壽命也定然十分漫長，可是她既然能夠做出那種事情，那麼她就肯定會對自己的孩子嚴加管教。
愛民如子的她不可能讓自己的孩子去傷害自己的子民，而在魯爾諾還小的時候，貴族雖然也已經初現貪婪之相，可他們卻已經能夠為自己的子民戰鬥到底，就是因為嚴格的貴族教育。
在當年，『貴族』還是一個由『榮耀』拼湊而成的單詞，可如今，他們徹底變了，就連皇室也一樣。
銀龍不可能喜歡這樣的國家，也不可能喜歡這樣的城市、這樣的人……
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魯爾諾嘆了口氣，將這件事拋之腦後，向唐納德問道：「飛空艇的改造進度如何了？」
『魔能爐』對於法師來說，哪怕是對魔導機械持反對態度的宮廷法師次席、三席來說，都是一種十分珍貴的東西。
它能夠提供比元素池更加強勁的輸出，而且無需像元素池一樣，需要連通元素疆界的通道，需要對通道進行錨定。
想要製造一個飛空艇除了建造元素池之外，還需要攜帶元素池四處行走，所以他們在這個基礎上研究出了『移動元素通道錨定點』的技術，但即便如此，飛空艇也僅僅只是能夠飛行，可是飛行速度極慢。
如果能夠把魔能爐『研發』出來的話，那麼飛空艇將會得到一個強有力的心臟，甚至到了那時，他們的艦艇都能夠稱之為『浮空艇』了。
魔能爐不需要唐納德去研究，因為次席和三席對於魔能爐的研發也是充滿了熱情，他只需要去對他們不感興趣的飛空艇進行改造就行了。
然而，儘管如此，進度也並不樂觀。
唐納德搖搖頭，又嘆了口氣：「對不起，魯爾諾首席，是我低估了那個法陣的力量……雖然我們能夠將其他法陣與那個法陣連通了，可是在實際運營的時候我們都發現，我們的計算有些地方出錯了，可是在試運行之前，我們都沒有人發現那些計算錯誤在哪裏。」
魯爾諾眉頭一皺，頓時便感覺到了有幾分古怪。
如果說，這個法陣不能夠正常使用的話，那麼那位女僕長就不會將其隱藏得那麼深了，而且當初他計算的時候也發現了這個法陣的作用，如果這麼不實用的話，是不是就意味着當初他的計算是錯誤的？
可是如果當初他的計算沒有錯誤的話，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們發展出來的數學沒有悲風公國那邊的先進？
庫爾庫特帝國被稱之為『魔導帝國』也是在他成為首席宮廷法師之後的事情，在那之前，因為與庫爾特王國如今的王室在對待『魔法』的態度上有所分歧，所以帝國如今的皇室才離開了那個王國。
在當年，庫爾庫特帝國幾乎與柯洛王國同一時段建立，對於魔法的態度都差不多，只不過柯洛王國主體由法師構成，而且較為偏激，庫爾庫特帝國的皇室卻是王室子弟出身，對於法師以外的人沒有太大的偏見，所以就造就了這個能與奧戈登帝國相提並論的帝國。
因為出於對『魔法』的重視，希望魔法能夠改善『生產方式』（這是從溫德城那邊流傳過來的詞語，只不過比之前的用詞更加貼切），所以就大力發展了數學。
庫爾庫特帝國的數學舉世聞名，甚至在隱隱之中，還有着帝國的數學能夠與『雲中城』的數學一較高低的傳言。
如果是因為他們的數學不夠發達的話，那麼悲風公國的數學究竟先進到了什麼程度？他們又是怎麼擁有那種先進的數學的？
難道，是那位女僕長的又一個『異界知識』嗎？
沉吟半晌后，魯爾諾神色複雜，低聲問道：「唐納德，你有見識過悲風公國的『數學』嗎？」
唐納德面容一滯，轉瞬間就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性。
「不，我沒有……我們都沒有……」他臉色蒼白，磕磕碰碰地答道。
也許是因為多年以來帝國在數學領域上遠超其他國家而產生的傲慢，他們對那個國家的法師們產生了輕視。
畢竟，那個魔能爐是那位女僕長親手製造的，如果她是帶領着那些法師一起製造的話，那些法師還何必坐在嘈雜的商場之中，用比旁人更大的聲音，像是在吵架一樣的討論自己的靈感？
魯爾諾不由搖頭嘆惋：「看來，是後者了……」
臉上又慢慢泛起了苦澀的微笑，不僅是諾曼從『大陸第一』變成了『大陸第二』，現在就連他們引以為傲的數學領域也被超越了。
真是讓人不甘心啊……
「接下來我會專心研究數學，飛空艇以及其他研究項目就都交給你了。」
坐在自己的書房裏，魯爾諾轉頭看向了窗外，「我們可不能在這種地方落後於人呀，否則今後世界的變化可能會更加超乎我們的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