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陰謀

「我需要錢！你們也需要錢！不是嗎？」

圍坐在圓桌旁的貴族們噤若寒蟬，因為正在發言的是這個國家最為尊貴的幾人之一的艾爾巴·坎德爾。

他之所以尊貴不是因為身後的家族，而是因為自身的強大。

在他發言之前，其他人不敢貿然開口，在他發言之時，其他人不敢隨意插嘴，在他發言之後，所有人更是不敢發表自己對於這件事情的任何看法。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艾爾巴握緊了拳頭，面容嚴肅，目光凜然，「在這個精靈和帝國放下仇恨，剛剛開始結盟之際，任何出格的行為都有可能導致盟約崩壞，此次盟約是魯爾諾首席一力促成的，而且事先得到了陛下的應允，首席和陛下必然會極力維護盟約。我為了研發魔能爐，需要很多錢，而你們也一樣！我們無法從泥巴種那裏得到更多的錢，但是那些家族勢力不算大，但卻相當有錢的小貴族不一樣，他們手上有我們迫切需要的東西，而我們不需要做些什麼，只需要去向精靈檢舉他們就足夠了！」

在座的貴族們面面相覷，能夠參與到這次密謀的貴族家族勢力都不小，因此，他們才能夠接觸到艾爾巴·坎德爾這個層次。

就像是這位第三席說的一樣，『他們需要錢』！

世間彷彿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填飽他們的胃口，他們需要錢，需要更多的錢，不管擁有多少，他們總是渴望更多。

但在這種時候，他們不能夠發表自己的意見，哪怕他們已經『有些心動』，但那是對同是貴族的人類出手，為了金錢在這種緊要關頭，把矛頭調轉向自己的身後——他們不能這麼做！

看到他們臉上的掙扎之色，艾爾巴鬆開拳頭，身子向後一靠，冷聲問道：「你們還在猶豫什麼？這和我們平日裏做的有什麼不同嗎？當然，我也承認，確有不同，但那又如何？」

冰冷的言語中彷彿夾雜着一種奇妙的魔力，不斷鼓動着所有人的情緒，讓他們陷入了更深一層的掙扎。

但艾爾巴什麼都沒做，貴族們身上佩戴的魔法飾品沒有被觸發，蠱惑了他們心靈的其實是他們自己的慾念——是因為他們自己本身就想要這麼做！

審視的視線劃過一張張看上去陰暗獰惡的臉龐，艾爾巴嘴角微微抿起，冰冷無情的笑容在他臉上綻放。

「為了讓自己的子嗣獲得爵位而陷害他人、為了金錢而冤枉商人、向平民收取重稅，還有什麼是你們做不出來的？你們還在猶豫什麼？」

當包裹在『優雅』和『禮儀』下的那份血淋淋的現實被艾爾巴揭露出來之後，立馬就有人惱羞成怒，甚至有一個貴族拍桌而起怒叱道：「艾爾巴·坎德爾閣下，你這是在污衊！」

不過，在那冰冷無情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之後，這個貴族心中的怒火瞬間便被撲滅，原本挺直的身軀也微微彎曲，嘴巴囁嚅了幾下，因為恐懼沒能說出半句話。

艾爾巴冷冷地看着那個貴族好一會兒，直到其他人都在猜測這個貴族接下來將會迎來怎樣的狂風驟雨的時候，這位宮廷法師中的第三席卻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生硬地說道：「是的，我收回剛才那句無禮的話，那麼，你們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我只想要知道，你們是做，還是不做？」

眾多貴族剛剛鬆了口氣，聽到這句話，又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如果現在面對的是帝國的大貴族，艾爾巴可不會說出這些話。

面前的這些人可都是被精挑細選過後，還能夠留在那張名單上的，艾爾巴知道他們一定心動了，可貴族特有的虛偽卻讓他們不能親口表達出半點心動之意——哪怕他們的慾望已經清清楚楚的寫在了自己的臉上。

「如果你們不想做的話，那麼可以從我身後的那扇門走出去，我不會為難你們，但是，你們不能夠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記住，是『任何人』！」

房間陰暗，除了圓桌中心的一根蠟燭之外，這裏沒有任何的照明設備。

在陰影之中，艾爾巴嘴角勾勒出了一個冷酷的弧度，「選擇吧，諸位！」

視線在眾多貴族的身上游弋，可他卻沒發現有任何一個人有起身的意向，他們一個個都穩穩噹噹地坐在椅子上，在聽到他那句『最後通牒』之後也沒有動彈。

心中不斷嗤笑，可是表面上卻沒有任何變化，艾爾巴深吸了口氣，「那麼，我們就商量一下之後的計劃吧，必須要確保這個計劃萬無一失，否則就連我都有可能會受到反噬，更別說是你們了！」

…………

「果然還是艾爾巴比較擅長做這種事。」宮廷法師的次席忍不住抿嘴輕笑。

聽到他那輕鬆愜意的笑聲之後，魯爾諾抬起眼帘，兩隻渾濁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打轉，之後才將注意力集中在了那顆水晶球上。

一個人頭大小的水晶球被放置在一個紫羅蘭色的天鵝絨底墊上，底墊內部填滿了柔軟的鵝絨，水晶球自身的重量將天鵝絨底墊壓得凹陷，底墊之下還有着一個銀質托架，托起了水晶球。

本該透明的水晶球現如今內里已經是一片漆黑，唯有中央的一縷火苗不斷跳動，維持着水晶球里的光亮。

透過水晶球，查理曼和魯爾諾能夠看到那個房間里的密謀場景。

在得到了艾爾巴的確切答覆之後，計劃就已經開始進行了，因為魯爾諾的身體似乎遠比他想像中的要脆弱，如今他的生命已是風中殘燭，要麼等到幾年後衰老至死，要麼經過一場燃燒生命的戰鬥之後力竭而亡。

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他不想在自己步入死亡之前，帝國還是這副腐朽的模樣。

笑完之後，查理曼又一次向身旁的老人問道：「首席，你覺得我們這麼做真的是對的嗎？」

他並沒有在迷茫，自從得知了整套計劃之後他就未曾有過迷茫，只是他不知道，這位首席究竟是想要讓帝國得到新生，還是只是讓貴族們帶着這個腐朽的帝國去死——如果按照現在的情況，貴族們會死，他們會因為互相猜忌而相互傾軋，最後相互廝殺。

但是在他們的相互征討的過程中，這個帝國就將會變得支離破碎，那是『重生』的時機，也是『毀滅』的陷阱。

查理曼想要從魯爾諾那裏得到一個答案。

「……每一個傳奇的心中都有着一個執念，為了那個執念，他們願意付出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

名為『魯爾諾·盧切斯』的蒼老法師指著自己的心臟，用沙啞的聲音說道：「而我的心中，住着一個強盛繁榮，有着無與倫比活力的魔導帝國！」

「……是嗎？」

查理曼長出了口氣，嘴角微翹。

從單獨一人去與精靈結盟開始，魯爾諾·盧切斯就已經開始了自己的計劃，無論查理曼和艾爾巴是否加入到這個計劃之中，他都會將這個計劃進行下去，因為他很清楚，他們兩個並不會阻止他。

新生的帝國對於他們來說更有價值，而他們如果要阻礙這位首席的話，就是在放緩自己追尋真理的道路。

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