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6章 魔鬼的蹤跡（中）

當夜幕降臨，當地的居民拖着疲憊的身軀離開酒館時，喝了、鬧了一整天的冒險者和傭兵仍在撒播自己似乎無窮無盡的精力。

指著那些早早倒下呼呼大睡的人哈哈大笑，勾肩搭背舉杯高唱着走音跑調的歌謠，這些只有這種時候才能夠用這種方法讓自己安心的可憐蟲有時還會拍桌大喊，引來酒館老闆的大聲怒罵。

不過沒有人會在意這些事情，因為他們早就已經習慣。

格魯什喝得滿臉通紅，不過他身邊的人早已眼冒金星，歪歪斜斜地靠在其他人身上，一個不注意就會錯身而過雙雙滑倒在地。

也許會被其他人的腳臭味激醒，不過更有可能會直接躺在地上，抱着他人或者自己的鞋子鼾聲如雷。

他們肆意玩鬧，說着自己在其他領地、國家的見聞，至於他們說的是不是真話，這就需要多加斟酌和考證了，不過在格魯什聽來，他們大多都是在吹噓而已。

他這一整天都泡在這裏，陪着這些冒險者和傭兵一起大笑，還與某個腦子不清醒的傢伙掰了手腕，贏了錢之後給在場的其他人叫了一杯「不摻水的麥酒」。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情報穿腦而過，那些一聽就知道是虛假的消息被他拋棄，那些有着一定價值的情報會被他留下來，至於這些消息該如何判斷……呵，這就要看直覺準不準了！

即便是從下午一直喝到了現在，格魯什的頭腦也依舊清醒著，而坐在他身邊的冒險者和傭兵已經換了一撥又一撥，那些倒地不起的人清醒了過來，宿醉的頭痛也無法阻止他們繼續吃吃喝喝，而那些曾經清醒的傢伙已經醉倒在地。

聽着他們說着那些神乎其神的故事，格魯什笑得前仰後合，途中上了好幾次廁所——就在馬棚那裏。

沒有什麼不合時宜的聲音出現在這裏，這裏的人都是些可憐蟲，失去了曾經的熱血和夢想，哪怕在喝醉時會猛然回憶起過去的事情而嚎啕大哭，其他人也只會發出不知是譏諷還是自嘲的笑聲，過了一會兒后，那個哭喊的人就會平復下情緒，繼續和其他人一起喝酒，直到酒精麻痹了大腦，醉倒為止。

這種打聽消息的方法是一個格魯什曾經遇到過的聖武士老前輩告訴他的，其他人也很難使用，除非他們有着強大的酒量，否則沒打聽到情報，可能自己就要泄露許多機密了。

正義之神不僅是曾經這麼做過，現在也還在使用這種方法打聽消息，所以他一直以來的形象都是一個不修邊幅的中年落魄壯漢。

以聖武士的身份進入這種地方，面對冒險者和傭兵，別說是打聽情報，可能就連想要旁聽都很困難。

冒險者和傭兵可賺不了多少錢，有些時候他們還會兼顧『盜匪』，實際上商人也是如此，只不過最近被財富教會整頓過後，商人的整體素質煥然一新，已經不似以往那般可怕。

清清白白的冒險者和傭兵大概也就只有剛剛走出家門不久的新手，可是那些新人身上又能打聽出多少情報？

這個世界從來不是非黑即白，格魯什有心想要改變這個世界，正義之神也想要改變這個世界，光輝之神更是一直以來都以讓整個世界變得越來越好為目標，可是……他們都沒有成功。

哪怕是強顏歡笑，格魯什也要繼續做下去，因為他剛剛追丟了，要想重新找到一個線索，着實困難。

不知是否存在的魔鬼已經察覺到了他的存在，接下來他們肯定會有所防範，他的追蹤也無法像以前那般輕鬆。

所以，他選擇了這麼一種方法……

「不是我跟你們吹噓，事實就是如此！」

一個憤怒的尖叫從酒館的一角傳來，格魯什嘴角噙著微笑，拍了拍身邊人的肩膀，一同轉頭戲謔看去。

那聲音的主人是一個頭髮花白的小矮子，他站在酒桶凳子上，也才只有其他人站起來那麼高，也不知道是得了『侏儒病』還是就是一個侏儒。

「庫爾特王國里誰不知道我『老馬』索格思的名號？我敢說沒有人比我更加熟悉這個王國！」

那個頭髮花白的矮子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對着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傭兵噴著口水，「我敢保證，現在王國里的那些貴族死亡就是與魔鬼有關，他們的作案是有規律的，而且他們也不打算改變！」

坐在那個矮子對面的醉鬼一手握著酒杯遠離桌子，一邊用手在鼻前揮舞，滿臉厭惡，哪怕是坐在這裏，格魯什也能夠感覺到那個矮子的口臭。

他側身對身旁的人稍稍一提，他們就忍不住大笑出聲。

格魯什那邊突然冒出的笑聲沒能影響到矮子的思緒，他一腳踩在桌子上，腳尖不斷踩踏桌面，高舉著雙手，大聲宣揚自己的觀點：「貴族與魔鬼進行交易，但是他們欺騙了魔鬼，不打算付賬了，所以魔鬼惱羞成怒，要懲罰那些貴族！一開始是從西北部開始，然後路線就像是一條蛇一樣的蜿蜒，如果你們能夠看到地圖就知道，那群魔鬼的下一個目標就是蘭德里領！」

矮子這般大聲說着，可是其他人並不相信他的話，反而是齊聲鬨笑，把那個喝了酒的矮子氣得滿臉通紅，跳上桌子憤聲大叫。

格魯什也跟着笑了起來，看着那個矮子上躥下跳，就像是一個小丑一般。

可是就在這時，胃部一陣翻滾之後，格魯什突然低頭吐了出來，讓身邊的人好一陣愣神，不過幾秒后他們就意識到了自己身邊的這個大酒鬼終於喝醉了，這令他們格外歡喜，叫喚著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經過這一個下午，格魯什『酒桶』的名號已經在這個酒館傳播開來。

看到其他人的視線都轉向了那邊，上躥下跳的矮子也收斂了幾分，左顧右盼，似乎是在看看有沒有誰在注意他，準備悄悄溜走一樣。

然後，桌子突然就碎了，嚇得那個矮子急忙蹦到了地上，驚魂未定地愣愣看着那個只剩下一根杆子立在原地的桌子，就像是在想像如果剛才自己沒能及時跳開會出現怎樣的場景一般。

其他人愣了一下，接着就笑得更加大聲了。

矮子也沒理會他們，轉頭就一溜煙跑出了酒館，身後老闆「你他娘的有種別跑」的咆哮聲也不能將他挽留下來。

晃了晃有些不太清醒的腦袋，格魯什站了起來，伸手在錢袋裏抓了抓，嘴巴一撇，直接把整個錢袋扔給了老闆。

「走了！」醉醺醺的『酒桶』先生推門時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對着大喜過望的老闆和那些冒險者、傭兵揮了揮手，「砰」地一聲把門帶上。

可悲的歡聲笑語隔絕在了門的另一邊，格魯什醉眼惺忪地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是在尋找回去的道路。

很遺憾，他沒能找到自稱『老馬』的矮個子身影，就邁著穩健的腳步向著當地教堂走去。

拿回自己的裝備之後，受夜間的冷風一吹，格魯什好像清醒了幾分，卻又好像腦袋被麻痹了一樣。

頭腦有些不太清醒，但是這並不阻礙他去獵殺周圍的魔物。

狩獵那些魔物之後，他就準備去蘭德里領瞧瞧，看看情況是不是真像那個矮子說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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